“……都少说两句吧你们俩。”沈逾之被吵得头疼,无可奈何地说道:“蒋磬,刘岱有消息了吗?” 蒋磬立即拿起手机:“还没有。” 他迟疑了一下,紧接着说:“我觉得有些古怪。” “嗯,我也有同感。”沈逾之同意道:“以刘岱的性格……他不应当没去找你。” “刘岱?”周忱听了半天两人的谈话,终于找了个空档插嘴道:“文刀刘?泰山的那个岱?” 三人说话间便走出了医院,蒋磬递给沈逾之几片维生素c,沈逾之将药片含在嘴里咬碎,说话都有些含糊: “对,是临城一中的老师——你认识他?” - 蒋磬踏入了那间熟悉又陌生的心理诊所,神情有些恍惚。 似乎是正应了杜鹏的那句话——世界真小。 世界是真的很小。 ——直到如今,蒋磬还记得周青临的心理诊所每周日休息。 “我爸今天不在,”周忱见蒋磬有些飘忽,难得好心地解释道:“我们家诊所每周日放假。你们等等,我先去找找刘岱的病例——他是我爸的病号。” “怎么了”沈逾之趁周忱取方案的功夫,拽了拽蒋磬的衣角:“我看你从刚刚进来开始就一直不在状态?” 蒋磬看向沈逾之,他刚好站在了门诊室跟前,一束光打在了他的背后。 于是,蒋磬记忆中那个在门诊室门口安静坐直的男孩,渐渐和眼前这个拉住他的青年重合在了一起。 ——和十年前的回忆一并从他的记忆深处翻涌了上来。 蒋磬没有丝毫准备,他的眼底甚至有了瞬间的湿润,他颤抖着双手,几乎是想要将沈逾之嵌入自己的怀中般,紧紧地拥抱住了他。 “蒋磬?”沈逾之被蒋磬紧紧禁锢住,他直觉蒋磬的情绪有了一丝失控。于是他仅仅反应了半秒,便也伸手抱住了蒋磬,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怎么了?” “沈逾之,我……”蒋磬闭上眼晴,却说不出其他任何一个字。 好奇怪,蒋磬想,可是好奇怪,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沈逾之的模样也变了许多,但是当他们又再次站到了过去的位置时,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沈逾之,他十年前就在问诊室门口见过他,在他的破碎又灰暗的成年礼中,也曾出现过一丝将破的裂痕。 可他如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全凭直觉紧紧拥抱住他,就连自己心底那份晦涩的、掺杂着沙砾的爱意,也无法轻易说出口。 时间仿佛在两人之间停滞了下来。沈逾之这才后知后觉,轻声问道: “你记起来了?” “嗯。” “我以为你永远想不起来了。” 蒋磬的喉咙有些发紧,闷声道:“不会。” “不过我当时也不爱说话。”沈逾之看向一旁的座椅,回忆起自己十年前的模样:“我当时刚刚被救出来,心理状态不太稳定……每周你的消极就医一度成了我,嗯……为我提供了情绪价值。” 蒋磬回想起自己十年前——那才叫讳疾忌医。然而自己刚刚还拿这个教育过沈逾之,于是脸忍不住烧了起来。 蒋磬咳嗽一声,和沈逾之悄悄拉开一段距离,将话题转回正轨:“我本以为我们会有个更正式的相见……而不是如今这般猝不及防。沈逾之,我这段时间一直有个唐突的请求……” “你说。” “我想搬过去和你一起住,可以吗?” 蒋磬的声音带了些他本人都未曾察觉的紧张,而沈逾之则是被他的直白的问题问得一愣,欲盖弥彰般低下了头。 蒋磬看不到他的表情,而沈逾之本人似乎也很苦恼。于是他在蒋磬如炬的目光下镇定思索半天才回答道: “可我习惯一个人住了……” 蒋磬有些失落,不过却没有过多强求,垂下眼睛应了一声。 “——但是,今天的早餐很好吃。” 沈逾之摸了摸蒋磬额间的碎发:“我很喜欢……如果是你,这样好像也不错。” 蒋磬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沈逾之含笑的双眼。他的目光瞬间温柔了起来,右手轻轻抚在了他的脸颊—— “你们、在干、什么?” 周忱刚从一堆档案之下翻出了刘岱的病例,被灰尘呛了个半死。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病例,刚出门就看到沈逾之的好兄弟一脸深情地看着沈逾之,似乎下一秒就要吻上去了。 然而那位好兄弟却是仅仅一滞,便转过头看面带谴责地看向他,没有丝毫羞赧,那眼神似乎是在诘问他为什么不赶紧滚蛋一样。 周忱头晕目眩,人生中第一次受到如此奇耻大辱! 这一瞬间,他似乎背上了许多使命,手中的病例也似乎成法海的金钵,一下砸到了姓蒋的那个祸国殃民的妖男头上—— 只是事与愿违,他一个身薄体弱,又成天只知道在实验室里搞研究的学生,面对诡计多端的男妖实在没有什么胜算。 蒋磬皱着眉头,没费什么力便拦下了周忱的攻击。 同时,沈逾之那昏君也从周忱被握在空中的手中抽出了刘岱的病例: “病例给我看看。” “……” 一定是那男狐狸精在沈逾之耳边吹了妖风! 周忱磨牙,脑中脑补出了一场大戏。他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腕,一把将没有防备的蒋磬向后推了几步,硬是挤进了两人中间。 蒋磬冷哼一声,凭借着身高优势站在了周忱身后,右手还威胁般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然而沈逾之却没有发现面前两个人的暗潮涌动,认真地看起来了刘岱的病例和治疗记录。 其实作为心理医生,周忱并没有资格将病人的治疗隐私公之于众——就像刚刚的杜鹏,周忱没有透露丝毫杜鹏的心理问题。但其实真要计较起来的话,就连他和沈逾之的解释也算是一种失职了。 只是刘岱的情况比较特殊,他是警方的嫌疑人,又是纵火又是杀人未遂,周忱这才直接了当地将他的隐私交给了沈逾之。 沈逾之翻看两页,再次抬起头就被面前两座山吓了一跳,但他还是继续说道:“和我推测的差不多,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的性取向会是男性。” 周忱如今听不得这些,宛若惊弓之鸟般失控大喊:“什么?他喜欢男人?!” “……”沈逾之仿佛在周忱身上看到了吴越的影子:“你恐同?” 还不等周忱回答,蒋磬就在一边幸灾乐祸地补刀道:“恐同即深柜,周医生,你们心理学上是怎么解释这个事的?” “你也少说两句。”沈逾之不想再听两人吵一架:“这就很奇怪了,周老师当时没有质疑过这一点吗?他从小就受到父亲的虐待,眼看着父亲家暴母亲,又和母亲相依为命……他按理来说应该对男性有着天然的恐惧才对,怎么会……” “所以他才会在初中教学。” 电光火石之间,蒋磬将所有线索串联在了一起,不暇思考便脱口而出: “他对父亲的恐惧,是一种对于年长男性的恐惧,是对于权威与力量的恐惧!” “而那些更容易操控的初中生呢?” 沈逾之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我在刘岱教课的教室里发现了一些证据,他们班上有一个被霸凌的对象……” “——他渐渐成长为了自己曾经最憎恶,也是最害怕的那副模样。” 作者有话说: 祝小可爱们节日快乐啦! 天天开心快乐哦!发大财!
第53章 同居 53 沈逾之将刘岱的病例在手心中拍了拍:“与怪物搏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这句话放在刘岱身上也不为过。” “从心理学角度上来说,或许在很久之前刘岱就已经被潜移默化成他生父的模样了。他少年时便能下得了手烧死他的父亲,这就是最好的佐证。” “对——”周忱被蒋磬的右手压在肩膀上,右肩沉下去一块。所以他只好憋着气,气沉丹田道:“他对父亲的厌恶是自我的不接纳对于外界的映射。通俗来讲,人都是自恋的,他父亲的那部分性格也组成了他的性格。” 沈逾之看向被按得东倒西歪的周忱和他身后寡言沉思的蒋磬,无奈道:“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所以选择了将自己的恨意叠加至他的父亲身上。” 沈逾之话音刚落,周忱终于不堪重负地向前踉跄几步,就在将将快要撞上沈逾之的时候,又被蒋磬一把薅住衣服,勉勉强强才站住。 “姓蒋的,你差不多得了!”周忱挣扎着摆脱了蒋磬的束缚大骂道:“离沈逾之远点!不然我看你一次……骂你一次!” 周忱本来想放得狠话是“看你一次揍你一次”的,只是他想了想两人之间的差距,最终还是礼貌地退让一步,只是显得他的威胁不伦不类,毫无威慑力。 蒋磬不理会周忱的威胁,而是委屈地看向沈逾之,和他控诉道:“我刚刚就是想拉一下弟弟,根本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你是知道我父母他们……这几年我也很少和亲戚走动了,我并不擅长处理这种关系……” 周忱听了蒋磬这火上浇油的绿茶行为更是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指着蒋磬的手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沈逾之一个头两个大,不想花时间在两人无谓的争吵上,所以假装没听见,企图拨乱反正:“当时刘岱结束治疗是周老师给他做的最后评价吗?他当时已经痊愈了吗?” “有问题的话我爸肯定是不会让他出院的——”周忱明显被沈逾之带偏,不过他片刻便反应了过来,更加不满道:“沈逾之你怎么转移话题啊?你护着他干什么?” 蒋磬抹了把眼角:“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弟弟这么不喜欢我……你说出来,我改!我都改!只要你满意,以后不再刁难我就行了……” 周忱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就要揪住蒋磬的领口,想要和他撕打在一起。 “能不能干正事啊!”沈逾之也终于爆发了,在蒋磬和周忱头上各敲了一下:“周忱,你进去把刘岱每次的问诊记录找出来——” 大概是沈逾之小时候生气揍他的模样给周忱留下的极大的心理阴影,于是就算周忱再怎么不情愿也不愿触沈逾之的霉头,乖乖转身进屋去拿记录了。 蒋磬则心情很好地看着周忱的背影吹了个口哨。 “多大的人了,你和他计较做什么?” 蒋磬听沈逾之这么说,登时有些难过:“你是嫌我年纪大吗?” 沈逾之心里一软,抬起手将挡在蒋磬眼前的几缕头发拨开,不得不解释道: “没有,是他年纪太小了,他什么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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