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边立刻提审潘一世,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你们继续追查枪支及原材料的去向!” “是!” 挂断电话后,凌途锡长长呼出一口气。 天阴沉沉的,山风裹着浓稠的腥气呼啦啦地吹来,青山被笼罩在蒙蒙雾色里,看样今夜要有场雨。 身边的同事架起照明灯,取证采样,忙忙碌碌,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半夜。 刚刚队里传来消息,说潘一世连夜被提审,本来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表现出强烈的不耐烦情绪,一听审讯员问他“制枪”,顿时吓得魂都飞了,一叠声地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应该是真不知道。 凌途锡站在门边努力思考,眼见大雨倾盆落下,突然跑向车子。 正在发短信的巴宥一愣,喊他:“凌队,你去哪啊?” “码头!”凌途锡喊了一声,“嘭”地关上车门,发动车子朝山路驶去。
第68章 兄弟 凌途锡到达货运码头时, 暴雨如注,都已经早上六点了,却一丝天光都看不到。 他停在码头停车场, 后面紧跟着来了一辆车, 是巴宥带着他们所里的一名民警来支援了。 “凌队!”巴宥也是浑身湿透,眼睛都张不开,“你不能一个人行动!” 雨太大,凌途锡用同样的音量喊回去:“不算是什么行动, 我就是来看看!” 巴宥指指码头里面:“一起吧!” 巨大的龙门吊坚韧地矗立在雨中, 有的吊具已经开始缓慢移动,下雨不会影响码头正常作业, 里面灯火通明。 凌途锡感激地点点头,带着他们两个,凭记忆找到顾氏贸易的货场。 顾氏已经开工了,叉车和吊车都退到一旁, 几名工作人员顶着雨, 正合上两个集装箱的门。 让人意外的是,这么早, 又是暴雨天,顾娅竟然亲自在监工。 她穿着薄风衣,一手撑伞,一手打电话。 凌途锡听不清她说的什么,但没过多久, 十几米高的龙门吊就滑了过来,慢慢下降,严丝合缝卡在集装箱上。 这是要装船? 凌途锡赶忙跑向她:“顾总,等一下!” 他们冒着雨突然从黑暗中窜出来, 浑身的衣服都黏在身上,样子要多奇怪有多奇怪,顾娅像是吓了一跳,打量片刻才认出来:“凌警官?” 眼看集装箱被吊车带走,凌途锡急着问:“你们今天要装船发货?” 顾娅点了下头:“怎么了?要看手续吗?” “不用。”凌途锡抹了下眼睛上的雨水,“但我想看下货!” 顾娅露出不可思议的微笑:“怎么可能?都封箱了,你有搜查证吗?” 凌途锡摇头。 顾娅精致的红唇向上弯了弯:“那只能抱歉了,凌警官!” 她对三名警察朝货场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凌途锡眨了眨被雨水冲得发涩的眼睛,对她怒目相向:“能不能稍等一下,我现在给局里打电话申请搜查!” “请便,但这艘货轮会在7:08分准时发船,赶不赶得上就看你自己了!”顾娅冷漠地挪开视线,撑着伞往货仓里去。 凌途锡回头看了眼落汤鸡似的巴宥,他正蹙着眉,一脸遭罪。 现在这情况对洁癖患者来说确实不太友好。 于是,他朝两位好心前来协助的民警招招手,厚着脸皮跟在顾娅身后进了货仓:“不介意借个地方躲雨吧?顾总?” 顾娅把湿漉漉的伞交给助理:“请便。” 凌途锡掏出手机,甩了甩上头的水,好不容易才打开指纹锁。 跟田坤一番理论后,终于争取来了搜查证,他说会派人送来,收线后一看时间,已经6:22了。 “顾总,你也听到了,局里搜查证发下来了,怕时间来不及,我们先开箱可以吧?” “这不好吧?再说,集装箱是我的,船可不是我的,要不你去跟船长说说,看在没有搜查证的情况下,人家愿不愿意配合你延迟发船时间。” 她明显就是不配合的态度,凌途锡压着火气,问:“如果船长同意的话,那你开箱吗?” 顾娅看了眼外头分不出天地的雨帘,无所谓地笑了笑:“证件到了再说嘛!” 正常情况下,从公安局到码头也要将近半小时,赶上这种雨天,又是早高峰,路上时间要多一倍不止,就算公务警车不受限,但也不会飞,她分明就是故意刁难。 巴宥也看出来了,停住了拧水的动作,不紧不慢地说:“顾总,你为什么不配合检查?是不是心里有鬼?” 顾娅打量了陌生的年轻警察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没答话,而是在货仓里检查起其他货物,偶尔抬起手腕看看时间。 6:47,时间过得可真慢! - 深夜下起的暴雨让山林瑟瑟发抖,一道明亮的闪电过后,头顶炸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比过年的炮仗还响。 何澜猝然睁开眼,心脏狂跳。 半趴在被子里久久未动,露出一只眼睛望着半开的窗帘缝隙,窗外一道接一道的亮光闪过,像是回到了何威宇被杀的那个夜晚。 尿意催得紧,他不得不慵懒地从温暖的被窝里探出手臂,按开床头灯,去厕所前看了眼床头方方正正的艺术闹钟,才六点多。 雨声太吵,不想睡了。 从卫生间出来,他坐在床上清醒了一会儿,打开大灯,从抽屉掏出画到一半的本子,就是复制秦满写诗的那个。 循着记忆,他继续往上面填字,好完成那些狗屁不通的诗。 才没写下几个字,有人敲门。 “进来。” 门被推开,何澜意外地看到了何肆年,不由自主就皱了下眉头。 晦气,早知道就不让他进来了! 何肆年一脸讨好:“哥,看你开灯了,起这么早?” 何澜垂下眼睛继续写字,随口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肆年知道何澜不想自己回来,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脸色澄清:“昨天半夜回城赶上雨了,车子不好开,就近回家避避雨。” “嗯。” 何澜回应时头也没抬,何肆年有点尴尬,但好不容易得到“接见”,他不打算就此离开。 他凑上前:“哥,你画画呢……咦?” 还以为何澜是在画画,没想到居然是在本子上东一个西一个的写字,像是在进行填字游戏。 何澜“啪”地合上本子,不耐烦地仰头看他,眼角都是冷光:“你有事没事?” “没,没事……” “没事还不走?” “哥,对不起。”何肆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他也恨自己,一见何澜骨头就发软,说是天克都轻了。 何澜刚才正集中精神回忆这一页的字,突然被打断,脸色很不好,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按爸的遗嘱,这房子好像归我了,现在是我家,我不希望有人没经允许进我的家!” “哥,你别这样,我到底有什么错?” 何澜懒得跟他多说,随手把本子塞进抽屉,光着脚跳下转椅,准备先下楼吃早餐,等烦人精走了再继续。 何肆年跟在他身后,无意中看到他床头柜上摆着的一个相框,竟然是何澜和凌途锡的合影。 湛蓝的背景中,两个人倒悬着紧紧拥抱在一起,他们迎着风,发丝飞扬,眉眼间全是舒朗的笑意。 心头猝然火起,何肆年从背后一把擒住何澜的手腕:“哥,你跟姓凌的这么好了吗?一起去蹦极?他疯了吗?敢让你冒这个险?我找他去!” “关你屁事!”何澜也看到了那张看了一万遍的照片,语气十分不耐烦,“再不滚我骂人了。” “哥!姓凌的根本不在乎你的身体,好,不说他,说我们!就因为我当众骂了姓凌的几句,你就这么对我?是,我没给他面子,但你给我面子了吗?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么多天,也该消气了吧?” 何澜回头用冷漠的目光看着他,像是在看陌生人,半晌,忽然笑了一声。 他想抽手,何肆年却拉得更紧。 “放手!” “哥!我们三年的兄弟,抵不过一个外人?他到底有什么好!” 何澜跟他僵持了几秒,淡淡说:“我们睡了。” 何肆年怔住,脸色旋即一片铁青,手仍然死死抓着何澜的手腕不放,他的皮肤细腻白皙,轻易被捏出红痕,何肆年瞥见了,却执拗地不放手。 “轰隆”,一声闷雷渐渐变得清晰,何肆年疯狂咆哮:“他到底有什么?他有的我全都有!他凭什么!” “正式公务员,五险一金,你有吗?”何澜露出嘲弄的笑,“破案率91.3%,全国优秀警察,你有?” 对何家来说,他说的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不过是为了呛何肆年的肺管子罢了,何肆年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破案率?你太高看他了,就眼前的案子,他到死都破不了!” 他狰狞的表情带着几分报复的痛快,何澜察觉到他是知道某些内情,嘲讽的神色瞬间敛去:“你什么意思?” 何肆年却在这时松开了他,露出一个雨过天晴的笑,只是眼底的恨意都还没散。 他看了眼手表:“快七点了,我得走了,公司还有事。” “何肆年!你给我说清楚!”何澜拦在他面前,在他要强行离开时,把他狠狠往回推。 何肆年盯着他的脸,心里的无名火越烧越旺:“哥,你失态了。” “我失你妈!”何澜用力他的胸口,卯足了劲儿,眼底涌出骇人的煞气,“给我说明白,不然我现在就宰了你!” 这不光关系到凌途锡,更重要的,这是桑达和阿祈的案子,案件走向关系到他自身! 何肆年被他逼得一直往后退,最后被长毛地毯绊了一下,直接坐到床上,他常年健身,论气力肯定不会输给他,但着实是被他的样子吓住了。 何澜一把拎起他的衬衫衣领,恶狠狠逼问:“说!” 何肆年被他逼得快要窒息,直视着眼前近乎于陌生的哥哥,嗫嚅着说:“凌途锡他们在追查一批文物,没用的,再过几分钟,那批文物就要被顾娅的公司运出境了,他们永远也找不到……” 文物? 何澜最听不得这两个字,一把推开他,疯了一样在床上找电话,然后打给凌途锡。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听筒里传来无比嘈杂的雨声,隐约还能听到汽笛声。 “何澜?” “你听我说,顾娅公司今天有货要出海,其中很可能包括你们要追查的文物,大概再过几分钟就要开船了,但我不确定消息的真假,所以你……” 说到一半,他就听到凌途锡跑了起来,呼吸很沉重,信号也“滋啦滋啦”的不太稳定,像是接触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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