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香味萦绕在时归周围,他听见时升泰的声音——“时归,不要让自己和夜莺背负同样的下场,好吗?” 离开书房,时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件他从南川带来的外套还搭在床头,洗衣液的香味已经很淡了。 他走进浴室冲了个澡,冲掉了自己身上沾染的不和谐的香味。时归把头深深埋进外套里吸了口气,再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回枕头下面。 他想起来很多事。 现在面临的困境就像是一道复杂的数学题。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不知道解法。 他得找到证据,一击毙命的证据。 找到以后他还得向外传递,他被时升泰软禁在这里,彻底成了孤身一人的战斗。 时归想,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为什么还会觉得想念呢? 时升泰不知道他失忆的事情,通过这些天的只言片语,他只能推测出事情的大致走向。 时升泰就是那个向S市引入新型毒品的罪魁祸首,现如今还希望时归能够接手他黑暗的产业。 他手底下的一号人物应该就是乔观,但他们似乎从不联系。这些天在他身边观察下来,仿佛像是消失了似的。 不过聂徐川那边应当会从乔观下手查起,但他还不知道时升泰的存在,要揪出这只老狐狸,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才能将他钉死。 对于时升泰控制他的手段,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辞职了,就算被钉在耻辱柱上,也不会波及到其他人。 ---- “疯了吧,前几天市政还在救济这些人,狼心狗肺的东西!” 街边,一位骑着电动车的妇女躺倒在路边,鲜血顺着大腿流下来染红了路面,表情痛苦不住地呻吟着。 围观群众帮忙叫来了救护车,附近派出所的民警也立刻响应,派人过来问询。 “有两个乞丐抢劫啊,把她的包拉下来就跑,连人带车都扯倒了。” “有没有看到长什么样子?”民警好不容易在群众里找到一个目睹全程的,赶紧一字不落地记下来。 “嗯,一个高一个矮,具体什么样子没看清,我近视眼啊。” “……” 聂徐川上次托猴子问完分局,今天下面分局来主动报告,上次聂徐川打听的数据出现上升趋势,派出所接连接到好几起流浪汉抢劫伤人的案子。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听说是流浪汉作案,恐慌情绪迅速蔓延到了市民中,矛盾被迅速激化,就连那些在南川生存已久的流浪者也被无情地驱赶。 前不久南川市政做的公益活动也挨了骂,市长信箱里每天堆满了“你就用纳税人的钱干这个?”的质问。 “是不是乔观有什么问题,老大。上次你让我看着他,我就觉得他说话鬼鬼祟祟的。”猴子吸溜了两口泡面问道。 “总感觉没憋好屁。”欧阳也忍不住搭腔,“现在事儿还在查,咱们又挨骂了。” “没事儿,事情查清就水落石出了。交代派出所这两天加强各个街道的巡逻工作,监控什么的都检查好了,不要出什么纰漏。” 话音刚落他的电话就响了,聂徐川走到僻静处去接,他爸的声音从另一端传过来:“儿子,上次你说的那事儿办好了。” “怎么样?”聂徐川的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急切。 “验证结果一致。你给我提供的样本,和那一桩爆炸案里证物的DNA是一致的。” 聂徐川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看来他的猜想没错。乔观是爆炸案的知情者,或者说和这两起爆炸案都脱不开关系。 乔观知道十二年前爆炸案中牙齿的主人是谁,并利用这些信息接着在檀华进行犯罪复刻。 走进办公室,猴子他们还在讨论流浪汉的案件进程。 “我当时就觉得那个乔观多少有点不对劲,他才来了一会,那些人就像认脸似的过来了。”猴子还有最后两口泡面汤,经典的红烧牛肉香味四溢,“呼,当时老大跟我一说我就觉得肯定没跑了。” “确实确实。”欧阳从谢黎的炸鸡桶里悄咪咪顺走一根鸡翅,一口就把两根骨头上的肉全捋了下来,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桥边也是一样,一开始也不来,后来也是不情不愿的,感觉不屑一顾似的。我还以为是没保护好人家的自尊心呢。” 聂徐川沉思了几秒,开口问道:“猴子,你再把那天乔观来之前和来之后的事情给我讲讲。” 猴子放下面碗,立刻回忆道:“乔观来之前,食堂里就来了平时的常客,偶尔还有人来问问雨棚里的活动,但可以明显分辨出不是流浪汉。过了一会乔观过来了,是他的助理开车送他过来的,他套了件马甲就进了雨棚里,没过多大会就陆陆续续有目标进来了。” “没过多大会是多久?” 猴子想了想:“五到十分钟的样子。” 聂徐川嘴角挂上一抹冷笑:“看来乔观对这群人的控制力,也没那么说一不二。” 聂徐川记得乔观来的时候还穿着西装,和上一次在社区食堂做志愿活动时的休闲装扮相差甚远,明显是急急忙忙赶来的。 那么他急匆匆赶来的目的仅仅是让他们装得像一点吗? 显然不是。 那些流浪汉甚至很有可能并不受他的控制,他来这儿的目的仅有一个,那就是在聂徐川面前或者能够传话到聂徐川耳朵里的人面前卡着时间来上那么一出,表明那些人是受他控制的。 但这案件中粗糙的细节处理与之前几起案件设计相距甚远。 “看来是内讧了啊。”聂徐川自言自语道,“乔观啊乔观,你到底是诱饵还是弃子?”
第39章 坦白 屋子里的陈设没变, 保持着时归离开那天的样子。客厅投影仪上的电影定格在主人公亲吻的那一刻,时归在家的那段时间把老电影作为消遣,尤其偏爱文艺爱情片,有时候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一下午都不带挪窝的。 客厅餐桌上没喝完的汽水和残留的蛋糕屑, 是时归研究出的新搭配。聂徐川在周末也有幸尝过一口, 汽水的口感冲淡了蛋糕的甜腻, 他记得那时窗外阳光很好。 安副局走进屋子, 四处张望一番。他还是第一次来聂徐川这套房,装修风格和之前住的那套大差不差,但生活气息更浓些。 晃悠到客厅, 偌大的幕布上两个正在接吻的男性小青年带来的视觉冲击实在是有点震撼安副局的心灵了,他下意识拿起投影仪的遥控器准备关掉。 年纪大了, 看不得这些。 更何况前不久聂徐川还扭扭捏捏在办公室憋出一个“暂时不是”,老头子几宿没睡好觉。 “别动。” 聂徐川抬手把遥控器拿过来, 比量着放回原位。安副局眯眼看这小子, 但他选择性忽略安副局, 对这种审视打量甚至揶揄的目光视而不见。 “你小子,有事儿瞒着我。”安副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说吧, 人家走了, 你在这儿演失恋呢?” 聂徐川没有理会他的调侃, 反而反问道:“您不是也有时归的事儿没告诉我吗?” 安副局明显一愣:“你血口喷人!” 聂徐川识破他的怔愣, 上赶着扣帽子:“怎么?现在您这是不相信我了?一边让我哼哧哼哧地查十二年前的案子, 一边有情报了也不跟我同步,安副局,您老这让前线的同志很寒心啊!” 安副局被他这几句话噎住, 下意识张了张嘴,仍然不甘示弱:“我行得端坐的正,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什么事情瞒着你的。” “那您今天大周末的不去钓鱼喝茶,跑到我家里是来闲聊的吗?” “关心一下前线的同志不行吗?” 聂徐川把他往门口推:“那就不劳烦您挂心了,前线的同志好着呢!” 见聂徐川态度这么坚定,安副局赶紧把住门把手稳住身形,腰间的赘肉一抖一抖:“你小子,等等等等!” 聂徐川接着推他肩膀,警校教的那几招全给用他身上了,安副局身上的每一寸肥肉都在努力挣扎:“哎哎,等等!” 眼看就要被自己带出来的徒弟扫地出门了,安副局面上无光但也无可奈何,谁叫人家猜中了。在最后一只脚被挪出门外之前举手投降:“我说我说!” 聂徐川猛然一收力,安副局气喘吁吁地趴门儿鞋柜:“你,你,懂不懂尊老爱幼啊 !我的老腰啊!我非给你爸妈告状去不可!臭小子!” 等到他一个准信儿,安副局看着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进门连口水都没喝上,这也不许动,那也不许碰的。现在要说正事了,茶也泡好端出来了,椅子也给人拉开了。 安副局心有余悸,轻轻把屁股置在餐厅椅子上,低头闷了一口茶。茶水下肚,发出一声满足的“哈。”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没戳穿你而已。把人塞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了,平时也没见你对哪个新来的这么上心过。你问问自己猴子来的前三个月,你把人名字记清楚了吗?” 聂徐川无情吐槽,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他留,安副局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时归调来的手续有问题。”安副局捧着手里的茶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一般像他们这样的特招人员不会轻易调任,即使要调任也是层层审批。说白了就是进来容易出去容易,但一辈子就在这一个位置上了。” “那为什么没人向省厅反映?”聂徐川记得特招人员的调任不仅要通过部门的审批,还得通过省厅直接审批。 “你小子别急啊,听我慢慢讲。”安副局瞪他一眼,“当时我这边收到的调令中只有省厅的直接审批,没有部门审批。一开始我以为是省厅那边权限覆盖,后来我看到是特招人员、并且这个人还是时归,我就不得不多想了。” “您以前认识他?” “算不上是认识。之前有段时间我到省厅去挂职,听说过他。年纪不大,技术很过硬。你知道的,干咱们这一行的,厉害的人总是多看一眼。” “不仅仅是因为他厉害吧?” “没错。当时我去省厅挂职,也是存了点私心的。” “暮雪的爆炸案?”聂徐川猜不出别的答案,安副局为这个案子奔波了半辈子,而省厅又是最有可能接触到这件案子的地方,他不可能放弃的。 果然,安副局点点头,呷了一口茶,袅袅茶香飘散在空调冷气中,“你这茶是什么?还挺好喝。” “从我爸那儿拿来的,改天给您送到家里去,您快接着说吧,别岔开话题了。”聂徐川把茶杯往他手里推了推,催促的意思很明显。 “当时时归是省厅公认的技术流,但是爆炸案的检验却奇异地绕开了他。当时我以为时归不参与旧案的检验,后来才发现是他本身就有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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