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晟闭着眼睛,睫毛在街灯扫过时轻轻颤抖。不知是真醉得睡着了,还是在刻意维持这份沉默。 指纹锁“嘀”的轻响在玄关荡开回声。感应灯亮起的刹那,两人在玄关镜中的影子短暂交叠——叶观澜的领带松散,杨晟的西装外套不知何时已经搭在臂弯。 金属领扣解开时的“咔嗒”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杨晟盯着鞋柜里并排的皮鞋——他的切尔西靴随意歪倒,旁边叶观澜的牛津鞋却仍保持着完美的角度。这是同居以来,他们第一次超过一小时没有对话。 在这个充满竞争和利益的世界里,他们都在努力查找自己的位置,但有时候,即使身处同一个圈子,也未必能真正融入其中。 浴室的水声淅沥,杨晟数着瓷砖缝里凝结的水珠,直到吹风机的低鸣响起,才敢推开磨砂玻璃门。 月光下,叶观澜侧卧的身影像一尊冷玉雕像,浴袍腰带垂落的流苏静止在床沿,连褶皱都透着克制 床头柜上的苏打水空瓶还保持着杨晟今早随手放置的角度。 黑暗中突然响起布料摩擦声,他连忙闭眼假寐。叶观澜翻身的动作带起雪松与檀香尾调,只有他出席正式场合才会用的乌木沉香。 杨晟数着他的呼吸频率,在第七次绵长的吐息掠过耳际时,终于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触碰对方垂在枕边的手腕。 叶观澜的脉搏在皮肤下平稳跳动,月光透过纱帘,在他侧脸织出细密的银网。 中央空调出风口轻轻震颤,杨晟将那句未能问出口的疑惑吹散在23℃的黑暗里。 “你不开心。” 杨晟听到叶观澜这么说,他睁开眼睛,对上叶观澜清亮的眸光。月光在他眉骨投下淡青色阴影,衬得眼神愈发深邃。 “我好像还差的很远。”杨晟的声音闷在枕头里。 叶观澜的存在就像一面镜子,既照出他的不足,又给他前进的方向。只是这面镜子太过明亮,有时连自己都没准备好的狼狈都无所遁形。 话音刚落,叶观澜的胳膊已横亘过来。檀香混着体温将他裹进怀里时,杨晟突然想起招商会上那人托着自己手腕斟酒的模样——也是这般不容拒绝的温柔。 “不需要为了我而改变,”叶观澜的唇擦过他耳廓,“你才是重要的。” 杨晟反手握住他,十指相扣:“我想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而不是……”他咽下后半句,指腹摩挲着对方虎口的薄茧。 叶观澜喉间溢出声轻笑,震得杨晟胸口发麻:“你开心就好,面子不值钱。” 话虽如此,但杨晟心知肚明——他的面子或许不值钱,但叶观澜的面子,在圈子里可是明码标价的硬通货。 “观澜,明天有安排吗?”杨晟突然问他。 “周六。”叶观澜的指尖滑过他锁骨,“你想去哪?” 黑暗中响起衣料窸窣声。杨晟的手指像探索未知领域的地图绘制师,从陡峭的鼻梁开始,途经微启的唇,滚动的喉结,最后停留在结实的腹肌。 “BB,我好想要你…”杨晟翻身趴在他怀里,粤语带着撒娇的尾音,“现在就要。” 他的指尖继续向下游走,在碰到睡袍系带时被一把擒住手腕。于是用鼻尖蹭着人耳后敏和谐感带。 “叶老师教教我……”湿润吐息裹着港腔,“怎么用枪抵着人太阳xue谈判?” 叶观澜翻身将人反制在床榻,月光淌过绷紧的脊线:“先教你谈判前要备足筹码。”他指尖滑过杨晟腰窝,“比如……”唇和谐舌游移至昨夜留下的印记,“先把自己喂饱。” 第44章 晨光漫过窗帘时,杨晟的眼睫如蝶翼般轻颤几下,又沉沉睡去。待他真正醒来,床头的智能闹钟已用温柔的机械音播报:“上午十点三十分”。 连他引以为傲的生物钟,都在昨夜的荒唐缠绵后彻底罢工。 他陷在蓬松的羽绒枕里恍惚想着,或许该睡上整整一日才能缓过来。 阳光透过纱帘,在波斯地毯上切出菱形的金箔,杨晟从蚕丝被里探出手,指尖在尚有余温的床褥上流连——那里还残留着乌木沉香的尾调。 浴室传来淅沥水声,他赤足踩过羊毛毯,就这样不着寸缕地推开雕花玻璃门,带起一阵玫瑰精油的氤氲雾气。 叶观澜正对着雾面镜吹头发,难得一见的居家服领口半敞,水珠顺着喉结滚进锁骨凹陷。镜中倒映出青年赤裸的腰线,昨夜留下的红痕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雪地里落下的红梅。 “早安。” 他头也不回地递来电动牙刷,却在下一秒被温热的胸膛粘贴后背。杨晟叼着嗡嗡作响的牙刷,鼻尖蹭着对方肩胛骨闷笑,薄荷泡沫沾上真丝衣领。 这种陌生的晨间仪式正变得熟稔。每当杨晟像贪暖的猫儿缠上来,叶观澜总会用带着剃须膏清香的掌心揉乱他的黑发。 果然,修长手指插入他发间轻轻抓挠:“还疼?” “腰像被卡车碾过。”他故意用粤语拖着长腔,齿间薄荷泡沫沾上对方衣领,“膝盖倒是该疼,谁让我太野了。” 说话时他掀起了叶观澜的上衣,低头一看,叶观澜胯骨那里果然更青了。 杨晟低笑着,手指轻轻戳了戳:“哇~叶总嘅老婆真系劲啊,脐橙居然…” 话未说完就被转身的力道带进怀里,叶观澜的拇指按在他后腰凹陷处画圈,温热指腹准确找到酸胀的肌肉。 “两点钟有按摩师过来,你安排好时间。”柔软舒适的面料蹭过他锁骨,“今天别穿牛仔裤。” “好~”杨晟眯着眼任他摆弄,直到被轻拍臀部才趿着拖鞋挪向大理石台面。 镜中映出两道人影,一个慢条斯理整理衣领上的泡沫,一个满嘴泡沫冲他挑眉。 旋转楼梯蜿蜒而下,水晶吊灯将晨光折射成细碎银河。 杨晟扶着酸软的腰试图缓解,忽然被餐厅飘来的香气勾的口水直流,连忙进了餐厅。 餐桌上鎏金骨瓷盘里卧着晶莹的虾饺,豉汁凤爪泛着琥珀光泽,流沙包顶端的金箔正在晨光中融化。 “港式茶点?” 餐桌上摆着几样港式茶点,叉烧包、豉汁蒸凤爪、虾饺皇、流沙包,还有菠萝包和鸳鸯奶茶。 杨晟捏了一个菠萝包,立马咬了一大口。菠萝包表面金黄色,吃一口外皮酥脆,面包体柔软,还搭配了Echire艾许变成菠萝油。 “就是这个味道啊~” 杨晟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几口干完,又拿了一个:“很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味道啦~” 说着把咬了一口的菠萝包举到叶观澜嘴边,双眼像星星一样看着他。 叶观澜便咬了一口,随后给他肯定:“确实很不错。” 杨晟笑着坐下,拿起鸳鸯奶茶喝了一口,简直快乐到不行。 叶观澜眼里带着笑意,看着他吃的满足,自己也吃了起来。和杨晟相比,他吃的则比较清淡,简单的皮蛋瘦肉粥,几份小菜,这就够了。 吃到满足,杨晟这才想起来问他:“这早餐在哪买的?改天我要去尝尝其它菜。” “嬷嬷早晨五点开始煲奶茶。”孙阿姨端着珐琅壶出现,身后跟着位穿香云纱的妇人。 杨晟咬开酥皮菠萝包的瞬间,童年记忆裹挟着黄油香气汹涌而来——深水埗街角的茶档,阿嬷围裙上的油渍,放学路上攥着硬币的手心。 杨晟惊讶,转头看向叶观澜。 叶观澜舀着皮蛋粥的手顿了顿,他看着青年鼻尖沾着流沙馅手舞足蹈。 王晅上次向他提起俩人一起出去谈项目,路过一家广式早茶店,这人进去买了一个菠萝包,随后蹲在路边啃了起来。 当时下着小雨,王晅说杨晟的西装还沾着雨水泥点,眼睛却比维港的灯火更亮。 “以后想食咩同萍姐讲。”他用餐巾拭去对方嘴角碎屑。 杨晟举着咬过的菠萝包突然凑近,睫毛在眼下投出晃动的阴影:“你养我啊?” 叶观澜捏住他下巴,粤语混着红茶香渡进他唇间:“从你搬进衣帽间那刻起,我嘅保险受益人嗰一栏就需要改个名喇。” 他的拇指抹过杨晟怔忡的唇角,“今日落雨记得带遮。” 杨晟耳尖腾地烧起来,叉烧包噎在喉间不上不下。 萍姐适时递来冻柠茶,玻璃杯外凝结的水珠落在他手背,凉得他打了个激灵。 落地窗外忽然掠过白影,杨晟转头望去,庭院里竟有两只白孔雀正在踱步! “上个月从清迈运来的。”叶观澜擦净手指,“你说过小时候母亲带你去荔园见过。” 白孔雀优雅地踱步在草坪上,雪白的尾羽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这种蓝孔雀的白化变种,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饲养需要办理复杂的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 这个过程复杂繁琐,不仅要求提供资金证明等其他材料,还需要开专家研讨会,以确保白孔雀得到合法、科学的照料。 “你不需要为我改变什么。”叶观澜轻声说,“上次你说波波和椰椰是母亲送你的礼物,所以,”他转头看向杨晟,“以后我也会好好养它们。” 杨晟握紧冰凉的杯壁,忽然觉得喉咙发紧。那些醉酒后絮叨的童年碎片,原来都被这人收在丝绒盒里妥帖安放。 二十七年来,除了母亲,再没有人这样珍视过他。 …… 中午的阳光将泳池染成黄金色,按摩师的檀香先一步飘进露台。杨晟蜷在藤编躺椅上,卫衣下摆卷到腰际,露出昨夜在地毯上硌出的红痕。 泰国老师傅布满老茧的手掌粘贴腰窝的瞬间,他倒抽着冷气攥紧鹅绒靠垫,指节压出青白 “叶生特意交代,”苍老声音混着柠檬草精油的辛辣,“年轻人要识得细水长流。” 布满刺符的手臂发力,杨晟疼得差点咬碎后槽牙。 “……” 杨晟心说你一个泰国人说什么粤语,简直比牛弹琴还难听。 阁楼飘来《月半小夜曲》的钢琴声,杨晟无意识蜷起右手小指。琴声在副歌处突然变调,他嗤笑出声:“弹错三个音,叶生今晚该交学费了。” 初搬进这栋别墅时,他曾被阁楼的施坦威迷了眼。 那夜威士忌作祟,他跨坐在琴凳上非要叶观澜献曲,却只得到句“不会弹”。水晶杯差点砸碎在防弹玻璃上时,叶观澜又丢了一句“别人送的”。 杨晟知道他这是在撒谎,当时以为又和李砚有关,心里嫉妒的发狠,却不能把叶观澜怎么样。 后来他赌气学了三天《欢乐颂》,金属琴键咬得指尖渗血。结果实在太难听,做梦都能被魔音灌耳的黑键练习曲惊醒,只能作罢。 他本身就不是个文艺青年,你说喝酒赛车那杨晟在行,但你要说弹琴复长啸,那简直就是婴儿落地只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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