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朗看了一眼审讯室,朝着白瑶离开的方向走了出去。 齐少承问:“镇静剂哪儿来的?” “药教授给的,他说如果审讯途中苏哲宇有发病征兆,立即给他注射镇静剂,苏哲宇已经给自己注射了很多次了。”楚行暮想起他在地下室里看到的那些注射器,现在才明白它们的用处。 钟长新站在一旁,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审讯室里所有的人。 郎朗走进茶水间,白瑶端着一杯凉水,听到有人进来,她有些不太自在的转身,看到是郎朗后,她把杯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问她:“我应该同情苏哲宇吗?” “应不应该你自己可以判断,变态杀人行径是事实,苏哲宇的经历也是事实,这是一种警示,而不是同情完他后继续同情下一个像他一样的人。” “走,审讯室那边有他们,我们找点别的事情干。”郎朗拉着白瑶走出了茶水间。 “还有什么事吗?” “苏哲宇父亲的案子,我们还没查过呢。” 审讯断断续续进行了两个小时,碎尸案凶手被抓的消息早已传遍了青市的大街小巷,警报已经解除,人们如释重负的同时都在指责凶手的残忍无道,对这个案子特别关注的媒体记者们都想获得第一手资料,他们需要的新闻是爆炸性的,所以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话筒、摄像机、录音笔出现在了所有苏哲宇出现过的地方,他的邻居、老师、同学以及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他们旨在向民众揭露这个变态杀人恶魔的一切,引起民愤让人们铭记这个灾难,也有记者拜访了死者刘俊升的家属,在镜头面前,只有活人才会说话,无论他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然而这次并没有预想中的猛烈抨击向他们袭来,市局针对这个案件的调查结果以及侦查过程中所涉及的一些事件,详细写了一则通告,其中第一次公开写明了凶手与死者的犯罪行径,最终,苏哲宇将交给法律审判,而刘俊升则交给民众审判。 以死亡偿还死亡是一件悲惨又无力的事。 下午两点,楚行暮针对引发这场碎尸案的另外两起案件开了最后一个会议。 “刘俊升筹集的八十万里有些是借别人的,有些是从他父母那里拿的,银行的取款记录显示他从他父母的卡里分三次取钱,一共取了七十万,而这些钱全都被苏哲宇烧了。” “苏哲宇的父亲原来是个教师,有精神病,苏哲宇五岁的时候,母亲抛弃他和他父亲离开,此后他们父子二人一直生活在一起,苏哲宇的父亲辞去了教师职业,没有稳定工作,由于他有间歇性精神病,出于安全考虑所有用人单位都不敢轻易录用他,他什么底层工作都做过,发病次数屈指可数但从来没有伤过人,我们调了分局的备案记录,又走访了凤凰路苏哲宇父亲出车祸的周边,也询问了很多人,有目击者看到了刘俊升撞死苏哲宇父亲的过程,目击者说,一个年轻男生曾经找过她,她也愿意作证,但后来她接到警察的电话,说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她的证词没有用了,虽然她很奇怪,但从那之后无论是警察还是苏哲宇都没有再找过她。” “车祸地段是没有监控的,由于当时已经是深夜了,过往的路人几乎可以说没有,刘俊升当晚应该喝醉了,苏哲宇的父亲坐在路边喝水,刘俊升停车后摇摇晃晃走向苏哲宇父亲,随后他一把打掉了苏哲宇父亲的水瓶,并对他实施殴打,苏哲宇父亲一直以防御为主,一个快五十岁的人根本敌不过壮年男人的拳打脚踢,之后刘俊升便上了车,苏哲宇父亲从地上爬了起来,准备离开那里,但就在那时,刘俊升突然发动汽车撞向了苏哲宇的父亲,之后刘俊升直接开车离开了。” 郎朗合上了笔记本,这是那位目击者所看到的一切,郎朗把它记录了下来。 “强.奸案,于海明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对何雯实施强.奸的是刘俊升。” “苏哲宇的父亲当场死亡?”楚行暮问道。 “法医鉴定认为是当场死亡的,因为车轮是直接从他父亲头上轧过去的,脸都平了,最后也是苏哲宇发现他父亲被撞死的,他应该受了很大的刺激。”郎朗说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苏哲宇是硬生生被逼疯的。”赵忱双手抱着杯子站了起来,“我出去透透气。” 案子破了,所有事情都真相大白了,可他们却高兴不起来。 白瑶和赵忱擦肩而过,她走到楚行暮面前,说道:“楚队,外面有一位自称是苏哲宇奶奶的人想见你。” “奶茶店的那位老阿婆,一直受苏哲宇父子的接济。”夏辞说道。 老阿婆住在苏哲宇家楼上,她没有子女,丈夫去世的早,多年来一直是独居,身体也不好,苏哲宇和他父亲很关照老人,整栋楼里也只有老阿婆跟他们往来,老人把苏哲宇当亲孙子一样,后来老人在古巷街开了一家奶茶店,由苏哲宇帮忙打理,古巷街所有招过兼职的店铺苏哲宇都去打过工。 楚行暮走进接待厅,老人一看见他就着急的站了起来,楚行暮快步走过去扶住了老人,老人用颤抖的双手抓住楚行暮的胳膊,泪眼朦胧的问:“警察同志,哲宇会判死刑吗?” 楚行暮即便于心不忍,但他也不想骗老人,他点了点头,“会,根据他的情况,法院也许会酌情量刑。” “不是他的错啊!”老人不住地摇头叹息,低声哭了起来,“他们父子俩都是好人,活了一辈子,一辈子没被人接纳过……” 最后那句话不知是在说她自己还是说苏家父子,即便如此,苏哲宇还是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第42章 伯劳鸟16 苏哲宇的犯罪行径同时又牵扯出了那桩轰动青市的连环杀人案,有人将那个案子和苏哲宇的案子做了对比,写了一篇犯罪心理和行为分析,那个作者自称是为了让青市人民永远铭记这些灾难,不要对犯罪者有过多的怜悯,因为每个人恶的背后都是会骗人的,他本人支持判苏哲宇死刑,而周晋霖的名字再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 警察没时间管网民们的言论和情绪,前几天几乎压倒性的谴责凶手,等命案终于破了之后网民们又压倒性的谴责死者,白瑶翻看着那些评论,心情烦躁的关掉了手机,办公室里的人都在干着自己的事。 白瑶戳着自己笔记本上的“周晋霖”三个字,问道:“周晋霖和苏哲宇的案子不是一个性质吧,为什么他们要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分析啊?” 郎朗说道:“因为他们都杀了人,这是所有犯罪者的共同点。” “周晋霖,那个时候我才高三,我记得那段时间几乎全市警戒,我爸每天晚上都去学校接我放学的。” “我们那个时候还在他手下查案。”夏辞看了白瑶一眼,白瑶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没什么不能说的,事情都过去五年了,那个案子死的人太多了,的确是该时常拿出来警示一下。”楚行暮语气平缓的说道。 赵忱凑到白瑶耳边小声跟她说:“队长就是被周晋霖绑架的,子弹离他的心脏就差一公分,我们都以为他死了。” 白瑶心头一震,问道:“不是说周晋霖是在逃亡的路上被精神病砍死的吗?” “是啊,老大是被自己人误伤的,为了击毙周晋霖,但他后来还是逃走了。”赵忱冲白瑶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再多问,白瑶偷瞄了一眼夏辞和楚行暮,点了点头。 苏哲宇被捕后除了老阿婆外,还有何雯和她妈妈来过警察局,为强.奸案和苏哲宇来的,何雯不知道苏哲宇杀人分尸的一部分原因在她,后来唐哲他们查明围殴刘俊升的那些人都是苏哲宇的室友和朋友,苏哲宇也成了医科大学时隔二十年的第二个警示。 钟长新从公安局离开后去了医科大学,他去见了药邑教授,二十年前的杀人犯是他的学生,二十年后还是他的学生,钟长新不知道药邑教授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但这对他的打击一定不小。 郎朗把这个案子的所有相关资料整理了一下,全部放到了楚行暮的办公桌上,楚行暮一言不发的拿着资料去了局长办公室。 夏辞躺在椅子上揉着眼睛,郎朗说道:“我们最近碰到的不是抑郁症患者就是精神病,再这么下去我也得疯了。” “这不是还没疯吗?没疯就接着为民服务,这可是当年从警的时候亲口宣过誓的。” “两个字总结,难受。”赵忱摁着他桌子上的计算器说道。 白瑶被他摁烦了,放下笔说道:“你别摁了。” “我缓解精神压力不行吗?”赵忱撇了撇嘴,把计算器推到一旁,又抠书角去了。 “苏哲宇那疯狂的自我毁灭倾向太严重了,八十万啊说烧就烧了,他真是什么都不想要了。” “命都不打算要了还要钱干什么?”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齐少承抱着一摞卷宗走进了杂物房,顺便读了几句诗,“我妹妹昨天刚看的。” “要提交给法院的材料和证据都齐全了吗?”夏辞问道。 “齐了,一个刑事两个民事,该交的都交上去了,今天我要早退。”齐少承从杂物房里出来后喝了两口水,趁着楚行暮还没出来拿起包就跑了。 唐哲蹑手蹑脚的走到夏辞身边,问他:“夏队,楚队好像对苏哲宇的案子没什么看法,他什么都没说。” 上次黄清和苏艾的案子,楚行暮最后的那些话让唐哲印象深刻。 夏辞坐了起来,看了眼李耀民办公室的方向,确认过楚行暮还没有出来后,对唐哲说:“小唐,这样,你再去写个结案报告给老楚看。” 唐哲摸着脑袋不解的问:“为什么啊?” “让你写就写,哪儿那么多为什么。”夏辞板起脸看着唐哲,站在一旁的郎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夏辞对她的表情选择性无视。 不过郎朗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尸块上刻的英文字母到底有什么含义?以及你们在地下室里看到的那些字母和图案。” 夏辞摇摇头,“关于这个,苏哲宇自始至终都不肯说。” 当天晚上,楚行暮为了犒劳大家连日来的辛苦,请他们吃饭,溜得比兔子还快的齐少承也没缺席,沉重的心情因为这顿庆功宴一扫而光。 第二天一早,楚行暮先到局里查迟到,之后就离开了,夏辞问他去哪儿,他说去南嘉精神病院。 人们痛恨那些杀人犯的同时也在挖掘那些人背后的犯罪缘由,真正被逼疯的受着人们的谴责和诅咒,而因为一己之私疯掉的人则躲在笼子里暗自庆幸。 时隔九年,闻缇第一次主动去了南嘉,他生活了七年的精神病院,李尔王、贝多芬、梵高早已逝世,那些躲藏在谎话里的精神病杀人犯还活着。 闻缇把车停在精神病院门口,从副驾驶位上拿出来了三小束鲜花,一束向日葵、一束雏菊、一束蒲公英,尽管蒲公英是这个季节没有的,但闻缇还是想办法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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