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早地准备好了一切,只是为了这一刻。
但现在,到底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忽然,陈南淮听到一声刺耳的爆鸣声,他急急往前赶去,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连忙低下身子,却发觉,这是一台奇怪的仪器,只是被什么外力全数破坏成了碎渣。
他看了一眼,一直打着的手机,发现信号在渐渐回升。他瞬间就明白了,这台仪器的作用,身后的周游不知何意,低声念了一句:“一切都结束了。”
……
事实也确实如周游所言,陈南淮第一时间通知了还在局子里吃泡面的钟富,而自己则和所有人都留守在通道之内,这里还有非常长的一段路,但介于那队人很可能和风之缘的人勾结,在门口堵人,所以他们选择停在中段。
哪怕这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举动。
但出人意料的是,那两股武装势力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统统消失在了山林之间。
等到一行人被警方发现并救出的时候,林间的雾气早已散了,地上留下的是一地飞散的弹壳,还有一些拖曳的痕迹。就像是物证科的小徐说:“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枪战,并且有人受伤,被同伴救走了。”
陈南淮也相信是这么一个结局。
绵绵的尸体,在距离苑北山七十里的河流边被发现,身上仅剩下几个毒针所残余的伤口,经过父母的辨认,确认了身份,陈南淮是第一次见到绵绵的父母,还有他们的儿子,他们的神色很复杂,其中有市侩,也有可惜,当然还有最多的难过。
风之缘的报告最后并没有完成,但陈南淮在回到办公室之后,通过快递收到了一份详尽的文书,里头收录了风之缘事件的始末,陈南淮想要循着地址找过去,却发现只不过是一个胡乱填写的发货地点。
至于那帮富二代,秦超岸倒是还有些许联络,据他所说,圈子内氛围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自此以后,沈骏宏官司缠身,而他父亲也抱持一个暧昧不明的态度。其他人仍旧过着他们纸醉金迷的生活,仿佛这一切都对他们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当然这些人里,自然是排除了蒋跃然。
蒋跃然死了,死在事件发生之前,事实上混入这支队伍的蒋跃然本来就游离于圈子之外,几个狐朋狗友,甚至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而并不知道他到底如何。混入队伍的人是一个冒牌货,至于他是谁,是出于什么动机,现在看来并没有人知道。
就像是那个不知道所以然的阿炫一样,他们就像是一个成谜的故事,不知其所踪,也不知其何来,这也就成了这件案子里一大悬而未决的点。陈南淮深信从这一点上挖掘下去,必然会有一些收获,但很显然,时间不一定会给他这个机会。
而最后绵绵的死都被推到了风之缘上,所有人都选择将罪名扣在织罗了整件事的巫婆头上。局里也对那人进行了逮捕,但有趣的是,她既没有将罪责推送到沈骏宏身上,也没有不承认杀人事实。
他的态度耐人寻味。最终上头选择批捕那个人,但就结果而言,在陈南淮和周游看来,并不完美。甚至有那么点为人得逞的味道。
无力感,这种感觉像是一把攫住了陈南淮,让他难受到无法呼吸。
他照例把那本本子放在李兰舟的面前,却只得到了那么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句:“终有伸张之日。”他看着这句话,忽然有些怀念过去起来。
夏日渐渐来临,他坐在办公室内,看着那一册自无名人手中得来的本子,上头写着那么些不可思议的言语。同事走过身边,低声开了个玩笑,他也笑着给了个回应,又低头沉浸在那个世界里头,只不过,那本书中在说这些许过往的故事。现在看来,哪怕在摄氏三十度的天光之内,都赶到遍体生寒,触目惊心。 作者有话要说: 当了四天的废物,真是太开心了呀!
第88章 闻香识人(一)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气味。从香的,臭的,到鲜花的芬芳,死鱼的腐臭,乃至于“死人的味道”。 有些人坚信,人的气味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股味道是人类的特有的记号,通过轻嗅皮囊,“他”能够知道猎物的生卒年月,知道她的音容笑貌,知道——她是谁。
不同于山川而能语,人的灵魂也暂时寄宿在皮囊之下,哪怕这具肉身已经渐次腐朽,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变黑,变质,被切下的部分,断面生出霉菌,大自然勤劳的清洁工快速驻扎入场,直到这部分残骸被放入冰冷的窖所。
“他”是谁?没人知道,在黄沙与海风双双掩埋之下,“他”的名字就像是一条禁忌,无人知道去向,也没人知道他用什么样的姿态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知道,在这座宁静的城市里,有人闻香识人,并于罪恶里淌下口涎,腐蚀着这些土壤。
……
“喂,是陈南淮先生吗?你今天在家吗?有一份你的快递。”小片警今天出人意料起了个大早,同样在他意料之外的是,一通电话打乱了他的平静。沈骏宏到最后都没有被送去伏法,到底是让他忿忿不平,所以连着两天他都用早到单位无声静坐的方式抗议着上头的决定。
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件事过于孩子气,做了两天的陈大警官也在纠结是不是还得继续下去,就在他在去与不去的天人交战之时,这通电话倒是一下子打破了僵局。
可陈南淮早早就被封为这一代刑警队里最老土的人,套用钟富的话说,都x202年了,他陈南淮就连网购都得捣鼓个半天才能整个清楚,活得就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板里的老头儿。
当时刁蛮还怼了他一句,说是现在半截入土的老汉都懂得微信撩骚,我寻思陈南淮还有不如。
被一通冷嘲热讽加上奚落取笑之后,当时的陈南淮勃然大怒,自己捣鼓了半天,第二天买了个马桶栓,正大光明地送到单位门口,满以为能堵住那帮子人的嘴,结果门房老大爷一通大喝,搞得这件事人尽皆知,从此陈大警官颜面扫地,发誓再用网购就是狗,把这件事儿一股脑地塞进了棺材板里。
所以,这一份快递,在陈南淮看来有那么点奇怪。
“我是,我记得没有订购过什么东西……”
电话那头的男声很好听,说话的速度也很迅速,那边有嘈杂的声响,仿佛有不少人在忙碌吵闹。
“这儿的收件人写得就是你,还有你的电话,没事儿,你这离我们快递站比较近,我第一个给你送来,挂了啊。”说着,快递员就把电话按键一按,陈南淮在欣赏到电话里的嘟嘟声之后,有些呆滞地放下了手机。
而后手忙脚乱地关掉面前正在涌着大水的水龙头。
小片警这手忙脚乱的一天早上也就此开始,不出意外,他的那篇手记仍旧被摆在李兰舟的桌上,纹丝不动,李道长真的奉行了他的箴言,无为而治。只不过,在会议上,周游提出的关于追踪蓝手那支特殊部队的提案,犹如泥牛入海,陈南淮几次与李兰舟交涉,他都一句:会交给相关部门去查的。
满是官腔,更是敷衍,就连当时在场的王石屹都笑着说:“李道长御下有方,这太极打得半点都沾不上身来。”
小片警刷了牙,寻思快递员也该上门了,就在客厅铺了瑜伽垫做了两个俯卧撑。
“叮咚”地声音传来,陈南淮的屋子是老式住宅,这种门铃在整个楼道里回荡,又因为生锈等原因,早已像是鬼哭神嚎,和半夜三更的鬼来电都没什么区别。他倒也是习惯,挠着头,穿着背心走到了门前,打开门发现一个穿戴整齐的小年轻正站在他的大门外。
他的手里拿着一封快递,看到他出来,就拿出一张票据说:“陈先生?”
“啊啊,我是。”陈南淮接了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两眼,这像是一封信件,可是听声音里面又好像远不止一件东西。
“既然送到了,先生帮我签个字,我好去送下一家。”小伙子腼腆地笑了笑,只是半张脸被掩藏在鸭舌帽之下,看不清表情。陈南淮麻利地签上自己像是鬼画符一样的大名,顺带留意了一眼签收单上的信息。
那人千恩万谢地和陈南淮告了别,消失在了楼道尽头。
小片警摁亮了手边的灯,关上大门,印象之中会给他寄邮件的人早就死光了,他那个混账老爹和不咋管事的老娘更是有事直接电话,大事正式电邮,这种老古板的方式总让他觉得有那么些许诡异。
他拆开信封,一个不注意却从里头掉出来了好几份东西。他循着看去,只看到地面上多了两张叠在一起的照片,他皱着眉头蹲下身来,这个位置正巧是光线的死角,两张照片只看得出边框,上头均是一片如墨的黑暗。
他伸手拾起了照片,场面却让他有那么一点触目惊心。
那是一只已经逐渐干枯的手。
被人用利器平整地从手腕上切下来的断手,伤口被处理得很好。
像是鲜花失去了水分,也像是人鱼被捕捞上岸,做成了一具可观的标本。
陈南淮一度以为,这是一只用工艺制成的假手。
这只手的五指上涂抹了指甲油,即便是到了现在都没有任何褪色,这是谁的手?陈南淮有些疑惑地翻过这具照片,却看到了另一张。
但比较起第一张来,这是一些让他完全看不懂的东西,这个就像是一间巨大的生满了植物的实验室,在实验室的桌子上依次摆放着许多盛放着不同色泽的器皿。陈南淮印象里,法医科的同事以前在学校里做实验都是在这么个地方,
但确实没有那么多花花草草,要是有还了得,这不是拿着杯子走路,都得被绊个半死?没人会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不是电脑合成,就是脑子有坑。这些植被看上去更为诡异,有一种微妙的错落感,与不真实感。
陈南淮拿着两张照片想了想,仍是没什么头绪,他坐在一旁沙发的把手上,把手中的邮件袋又掏了掏,却意外地又掉出来一份小小的信封。他抓了过来,这个信封颇为素雅,陈南淮张大鼻孔吸了吸,发觉一股浓重的墨香,好闻到就连他这个大老粗都知道这封信很可能来自书香门第。
陈南淮拆开了信封,里面有一张很薄的信纸,很像是小时候,那些老师按着他的小脑瓜子让他习字的字帖用的材质。
他看了两眼,上面只寥寥写了几个字,不多。
“南淮亲启:
闻君素有高名,遂出一题,以性命作酬,望不增笑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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