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可能已经知道谁是幕后的人了。” 明浩的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警方知道?” “我也是猜的,这个你得去问警察。” “问他们怎么会说!这些个警察就是摆设,连炸弹这种可疑的东西居然都检查不出来!” 与其说是愤恨,倒不如说是……鄙夷? 我出了个主意,“要不,我们下楼去质问他们好了。” “质问?”这个时候是隐藏在疑惑中的嘲讽,“他们怎么可能乖乖回答?” “你还记得下午沈情说的话吗?”我指指自己的眼睛,“我可是会读心术的哦。” 明浩一脸不相信,“真的吗?打个牌而已,有点心理学基础的都知道这种小骗术。” “那警方为什么找我协助办案,不去找我们系或者法学院那边的专家教授呢?” 疑惑转为了忐忑,与其说不信,不如说是畏惧。 “等会儿由你去质问他们,他们没保护好你爸,本就心里有愧,你来质问的话,他们就会因本能而露出破绽。” “那你呢?” “我来看,看穿他们心中的真实想法。” 明浩气势汹汹地下了楼,劈头盖脸就冲待在大厅里的警卫们一顿骂。这帮人心里本就阴云密布,现在又莫明其妙地挨一顿骂,脸上都起了愤愤之色。季雨阳悄声问我怎么回事,我回答说,本想劝明浩节哀顺便,结果反而劝火了。 明浩心里本就有气,又一夜之间失去双亲,骂着骂着眼泪就下来了。关奇看他可怜,给手下们使了眼色,不去理会他。警卫们都忍着没说话,明浩见这帮人居然不吭声,一把揪住关奇的衣襟,大声吼道,“你说!你们是不是知道是谁要杀我爸!你们知道为什么不去把那个人抓起来!” 警卫们见明浩要动手的样子,纷纷站了起来,不料最先行动的,竟然是一直淡然自若地待在一边的保镖。 这个保镖叫贺丹,高个子大块头,一只手跟老鹰捉小鸡似地把明浩一拧就扔沙发上了。明浩被摔懵了,又惊又气。贺丹开口说,“以前大家都让着你,任你使性子,是因为你爸是局长。现在你爸没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突然间,我在明浩脸上看到了一种诡异的表情。凶残中夹着寒冷的阴气,就像是要攻击猎物前一刻的蛇一般。这个表情在他脸上维护了不到一秒钟,随即被普通的愤恨所替代。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除了我。 我已经看到了我想看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暗藏玄机的闲聊
正当此时,外面响起了警笛声,是支援到了。关奇让警卫们都留在客厅等审讯,他自己出去接应。我跟在他后面也出了门,没想到竟然看到个熟脸。 “哟,小白。” 白海云一看见我,跟吃了苍蝇似的。我自来熟地贴上去,“你怎么跑这么远到乡下来啊?果然是跟别的案子有牵连吗?” “切,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的。” “告诉我我就自动退散。” “不关你的事,别在这妨碍公务。” 白海云把我推到一边,穿好装备跟着进去了。我心想白海云都来了,萧然应该也在吧?不过萧然没找到,反而找到另一个熟脸。 一大堆警车后面跟着辆奔驰,唐杰就靠在边上抽烟,见我过来,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你……送小白过来的?” “小白?” 唐杰愣了一下,又欣然一笑,“这么可爱的称呼,可不适合那个整天跟尸体泡在一起的人。” “你不也是吗?” “我把破碎的人变得完美,他却要把人切得七零八落。托他的福,让某些原本能简单处理的工作也变复杂了。” “现在可不需要你的工作吧?” 唐杰指了指山后面,“我们住在那边,海云接到电话被就近叫过来,我就送他过来了。” 这话信息量略大啊。这一带可全都是别墅群,唐杰住这,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白海云跟他在一起?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今年过年流行带着朋友去乡下的别墅度假? 白海云这工作一时半会儿可做不完,瞧书房里那副惨状,光收拾就得一两个小时了吧。大冬天晚上,又是在山里,也够冷的,我就自己做主把唐杰带到宅子里去了。宅子里人一多就混乱起来,我们就待在一楼,也就没人来管我们。 关奇和他的人被叫去问话了,明浩把自己关在二楼的房间里不出来。客厅里就剩我们这帮闲人,沈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拿着手机玩游戏,季雨阳拉着李宏不知道在说什么,贺丹躺在一边闭目养神。张叔让张妈和周妈去厨房做夜宵,然后出来给我们泡了茶。 “啊!”季雨阳一见唐杰,大惊小怪地叫起来,“你就是那个火葬场的……” “什么火葬场的,”唐杰的脸抽搐了下,“是殡仪馆!” “不都一个性质……”季雨阳苦着脸对我说,“学长啊,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啊?又没我们什么事。” “怎么,你不是最喜欢案件吗?现在这么大个案件摆在这里,你倒要回去了?” “这案子我可一点都不好奇……八成是他们什么官场阴谋之类的。我的目的是追求真相维护正义,不过这种地方……可没什么正义可言。说不定……”季雨阳望了望楼梯的方向,压低了声音,“说不定这个局长自己是罪有应得呢。” “哼,之前在我跟前说得这么好听,什么正义啊,什么社会风气啊,说得跟总统演讲似的,现在你倒是跟我说说,这件事里,你这个正义使者站在哪一边?” “我……”季雨阳想了想,说,“我只是很讨厌那些什么腐败内幕而已啦,但杀人就是不对的,你看明浩多可怜啊,下午还好好的,转眼就成了孤儿……而且,就像刚才保镖大叔说的一样,以前他是官二代,公子哥,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明浩可不见得有多可怜,” 他的过激反应,与其说是失去亲人的痛苦所至,倒不如说是在勉强自己去痛苦。 “这些留下的遗产就够他衣食无忧,比你奋斗一辈子还舒服呢。” “钱又不是万能的。” “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学长你才奇怪呢,你以往不是最讨厌无故被卷入什么事件里面吗?今天怎么这么积极……” 我能告诉你我就想看看狙击手的真面目吗? “那你又是站在哪边?” 问话的是贺丹,刚才还闭着的眼睛,此时正盯着我呢。 “我吗?”我摇摇头,“关于这件事的内幕,我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没什么发言权。不过我觉得,如果有人认为明朗做了有违公义的事,他应该先选择通过正当途径去解决,而不是雇佣杀手这种不光彩的手段。至于实行杀人计划的杀手,不管是为了钱还是其他别的原因去杀人,他都应该得到法律的制裁。”
“要是法律制裁不了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话问得倒跟我当初问季雨阳的一模一样。 法律制裁不了,就法外制裁。 这虽然是我自己说过的话,但在贺丹面前,我却不敢说得理直气壮。 “法律制裁不了,就等着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吧。” 贺丹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你还信这个,真是个有趣的娃子。” “这些冥冥之中的事可说不清楚,”唐杰接过贺丹的话说,“死神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生前再如何地荣华富贵,死后也就是一把灰罢了。是不是制裁,又是怎样制裁,who cares?当事者本人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这话说得跟看破红尘一样,不过唐杰这工作性质,怕是看过不少人情冷暖的事了。 不过贺丹却不认同,“死了是没感觉了,不过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制裁行为还是存在积极意义的嘛。” 季雨阳说,“喂喂,死的可是你的雇主呢!怎么感觉你这么兴灾乐祸的?不会就是你干的吧!” “虽然是被雇来当保镖,不过我更有兴趣的是看我的雇主怎么个死法。”贺丹一脸坏笑,“不过真没想到啊,那家伙这次还真是大手笔,不像他以往的风格啊。” 我问他,“你知道这人?” “算是个名人,不过我可是跟他打过交道的,”贺单神神秘秘地说,“两年前,我的一个雇主就是被狙击手杀掉的!” “哦?” “当时的雇主是个赚黑心钱的工厂老板,我一兄弟是他的贴身保镖,说他家老板被人盯上了,让我去帮一段时间的忙。唉,没想到啊,我们六个人三班倒,最后还是被狙击手得逞了。当时场面那个惨啊,一刀切开了喉咙,那刀法真不是盖的!” “说得跟你见过行凶现场似的。” “虽然没见着他人,但我干这行好多年了,看伤口可还是有点心得的。那口子,切得刚刚好,一毫不多一毫不少,验尸官说了,就跟医生动手术似的。” 季雨阳听得糊涂,“什么狙击手?狙击手不是用枪嘛?” 我跟他稍微解释了下这个外号的由来,季雨阳说,“那这就怪了,既然他擅长用刀子和药物杀人,这回怎么搞个大爆炸?真的是他本人做的吗?” 贺丹说,“那就得看尸体上是不是有他的标记了。不过估计有也被炸没了吧。” 唐杰说,“那就得看标志画在哪。小言刚才说狙击手的标志位置不定,如果这次也是他干的,他一定料想到爆炸产生的后果,如果想让人知道这事是他干的,他就会把标志画在其他不易被炸飞的部位。” 贺丹否定,“炸弹一炸,书房里还能有人活?而且当时停电了啊,我们一听到动静就马上去了书房,宅子内外都没见着可疑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摸黑在炸得乱七八糟的房间里画什么标志嘛。” “如果生前就已经画好了呢?” “哈?”贺丹似乎觉得我在异想天开。 我问张叔,“局长是几点上楼去的?” “大概五点半多一点吧,”张叔回忆了一下,说,“那个时候老婆子饭快做好了,我们就叫大伙6点过来吃饭。局长本来在客厅的,结果接了个电话,就跟保镖上楼去了。” “后来夫人也上去了吧?是几点?” “夫人大概是6点过几分的时候上去的,6点过的时候我们去叫换班的警卫下来吃饭,夫人说要给局长端上去。” “是局长叫夫人端上去的,还是她自己做主端上去的?” “这个嘛……”张叔摇摇头,“好像是夫人自己……” “张叔,麻烦回忆清楚一点,”我对他说,“夫人说要端晚饭上去的时候,说过什么话没有?” 张叔想了一会儿,“夫人来端菜的时候好像说……有什么事非要吃饭的时候窝在楼上……” “你确定她是这么说的吗?” “嗯……对,她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张叔确定道,“以前他们来住的时候,从来没见夫人抱怨过什么,今天夫人老抱怨个不停,还骂了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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