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经过一场激烈的争吵,陆徽居然毫无情绪波动,他仍是像平常那样,冷漠阴郁,嘴角挂着讽刺,“用座机打,饶菲菲你来说。” “好的。”饶菲菲拿起听筒,食指在表盘上拨号。 “嘟……” “嘟……” “喂,你好。”一个柔和的女声接起了电话。 “你好,这里是市公安局刑侦小组,您是胡XX女士吧?请问您可以来一趟市局做个笔录吗?您目前牵扯到了一桩刑事案件中。”饶菲菲说。 “是的,我是胡xx,刑事案件?请问是……”女声略微犹豫,仿若突然顿悟,“你是说有人死了?” “是的,我们正在调查这个案件。”饶菲菲说,“不如来局里详谈?” “好的好的,今天下午可以吗?”女声说。 “当然可以,胡女士。”饶菲菲说。 双方挂了电话,陆徽说:“看来我们要等到下午了。” “陆组,齐舟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纪樊阳有些不确定的发问。 “他早晚都要走的,这时候走正好。”趁着现在大家都没事,陆徽倒是耐下性子解释给两个年轻人听,“刚一见面,从他的举止可以推断出他是个好学生,是班主任特别喜欢的那种,要求标准高,好胜心强的好学生,当然也有优越感。” “好学生啊,得磨一磨他的锐气才好。”陆徽说。 “可是,他都气走了。”饶菲菲点出关键。 “是啊,我又不是他班主任。”陆徽理所当然地说,“我凭什么要去打磨他。” “……”好像很有道理但又哪里不对的样子。 “嗡嗡嗡。” “嗡嗡嗡。” 陆徽掏出手机,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嗡嗡嗡。” “嗡嗡嗡。” 陆徽又一次挂了电话。 “嗡嗡嗡。” 饶菲菲的电话响起——未知来电。 “挂掉。”陆徽说。 饶菲菲一脸茫然地挂掉了电话。 “嗡嗡嗡。” 纪樊阳接起了电话:“你好?” “让那个小王八蛋接电话。”一个略显暴躁的女声响起,穿透听筒直达耳膜。 纪樊阳怔然,手机随即被陆徽抢了去。 陆徽瞪了纪樊阳一眼,不情不愿的将电话贴近耳朵:“喂?” “怎么说话呢!” “……姐。”陆徽从鼻腔中哼出一个单音。 纪樊阳差点摔了卷夹,饶菲菲屏息倾听。 “长本事了是不是,敢挂你姐电话?”女声咄咄逼人,“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寻求正义。”陆徽说。 纪樊阳/饶菲菲:“……” “放屁,你怎么欺负人家小孩的,来你跟我仔细说说。”女声充满了威胁,“说错一个字腿给你打断。” “……”陆徽扫了一眼面前耳朵支棱起来的两位年轻人,收起唇角的嘲讽,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走出办公室,“这回真不是我的错。” “信你就有鬼了。”女声啐了一口。
第8章 线索 下午三点刚过,分针指在五分,饶菲菲踏进办公室,她身后跟着一位年轻女孩儿。 纪樊阳盯着女孩儿半晌,说:“你就是胡女士吧?” “是的。”女孩点头,声音小而微弱,“请问是谁去世了?” “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纪樊阳拿出纸张递给胡女士。 胡女士扫了一眼纸张,脸色发白:“他死了?” “我是王XX的前女友。”胡女士说,“这几天刚分手。” “所以你觉得……?”纪樊阳拖长了声音。 “我不知道。”胡女士摇头,“我承认我背叛了王xx,是我的错。” “你背叛谁跟我们没什么关系。”陆徽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斜倚在门框上,“这条线索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可能是谋杀动机。”饶菲菲不同意地皱眉,“怎么能忽略不计呢?” 陆徽挑眉:“我没兴趣和人打交道,我去现场了。” “等等。”纪樊阳开口,“你要一下午都待在现场?” “不,我还去打高尔夫,去撸串,去KTV。”陆徽咧了一下唇角,“我当然要一下午在现场了,我就算划水也不能告诉你们啊。” 被陆式嘲讽糊了一脸的纪樊阳脾气倒是很好:“如果你想到什么,可以告诉我。” “好的,知心大哥。”陆徽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好了,我们继续刚刚的话题。”纪樊阳的视线落回到胡女士身上。 ————现场 又一次进入满是灰尘的现场,陆徽站在地板上。 这栋老楼破旧得仿若一个跺脚就能塌似的。 目光逡巡来往,陆徽坐在客厅中心,仿若操纵一张大网,比起和人接触,他更习惯于独自一人,坐在一堆不会说话的证据中间,安静的蛰伏,等待灵光一现。 太阳东升西落。 如轻轻吹灭一朵烛火,最后一缕光线涅灭于地平线。 陆徽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腿,视线定格在藤椅旁的药瓶,他转身,防冻液立在门板后面。 他的表情变了,那双冷漠尖锐的眸子渐渐亮起来,眸子深处那一撮火焰,猛然涨大,仿佛一把被烈火炙烤的长刀,他呼出一口气。 陆徽走出了房间,仔细锁上了房门,迈着轻快的脚步下楼。 他先开车回家,坐在车里囫囵吃完了一碗面,下车,关上车门,把外卖面碗丢到垃圾桶里。 然后上楼。 回到顶楼那个猪窝一样的房间,陆徽躺在沙发上,也不开灯,他的眼睛亮的吓人。 就这么一直躺到了半夜,他猛地坐起来,随意拿了件外套,下楼离开。 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凌晨两点。 他敲响了纪樊阳的门。 门悄悄的开了一条缝,米白色的棒球棍一晃而过,陆徽咳嗽了一声,年轻男人的脸出现在门缝中:“陆、陆组?” “嗯。”陆徽看着渐渐打开的房门,站在原地不动弹。 “进来吧。”纪樊阳揉揉眼睛,“不用换鞋了。” 陆徽踏进纪樊阳的小公寓,他很少踏进别人的领域,这让他浑身不舒坦。 迄今为止,除了父母的房子和自己的狗窝,他只去过魏队家。 环顾四周,纪樊阳的小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很小,但很整洁,布置得也井井有条。 和陆徽的狗窝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站在别人的领域里,陆徽感到浑身上下不踏实,他像只得了皮癣的野狗,哪哪都难受。 “陆组有突破了?”纪樊阳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半眯着眼睛歪在沙发上。 陆徽则异常兴奋,从他亮得吓人的双眼中可以看出来,他说:“死者自杀,同时用了两种毒//药,一种是安眠药,一种是防冻剂,那么,为什么安眠药瓶子在死者脚边,而防冻剂在门后?” 纪樊阳撑着坐起来,他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抬手捋了捋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是啊为什么呢?” 陆徽皱眉看着迷糊的组员,拿了个空杯子去厨房接了杯凉水,回到客厅抬手泼了纪樊阳一脸。 “噗……咳咳咳。”纪樊阳被冷得一哆嗦,弯腰咳了半天。 陆徽勾勾唇角:“清醒了么?” “……清醒了清醒了。”纪樊阳忙抽了几张纸巾擦脸,心道陆组这脾气哪里是不好,简直是恶魔。 “所以,为什么呢?”陆徽捡起了刚刚的问题。 “因为……”纪樊阳见陆徽倾斜了一下水杯,卡了一下,接着说,“因为他想自杀前散个步?” 第二杯水成功地又一次泼到了纪樊阳脸上。 陆徽咬着后槽牙说:“因为死者不是自己去倒的防冻剂。” “嘶……为啥?”纪樊阳冒着被泼第三杯水的风险问道。 陆徽眯眼,彻底失去了教导组员的心情:“因为王某给他倒了杯水。” “……”纪樊阳彻底回过味儿来了,他快速的集合所有线索,“死者本来打算自杀,他攒了一个月的安眠药,因为安眠药一次不能给太多,他每周去领一次存起来,打算那天一起吃掉自杀。然而王某提前知道了他女友精神出轨,同时计划在这一天用防冻液谋杀他。” “完美的巧合,和完美的计划。”陆徽沉下声音,“明天整合证据,可以结案了。” “就因为这个微小的差错?”纪樊阳接着分析,“所以王某戴好商店配给的塑料手套,趁着死者正在吃饭没注意,倒了防冻剂在他的水杯里,防冻剂主要由乙二醇构成,乙二醇尝起来是甜的,王某倒完防冻剂后将它放在原地以免引起注意……” “死者很久不开车了,让沈裴来检查防冻剂,干净的地方会有个手套的印记。”陆徽说,“这是一起谋杀和自杀共同构成的案件。” 纪樊阳可算理解了省公安厅厅长对陆徽的评价,彻头彻尾的王八蛋,但不得不用。 “我走了。”陆徽放下杯子,转身打算离开。 “等等。”纪樊阳站起身,抬头看了一眼挂钟,“这都三点了,你怎么来的?” “跑步。”陆徽回答,他斜睨了纪樊阳一眼,“我再跑回去,还能睡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纪樊阳噎了一下,“那不就迟到了?” “在现场坐到七点才走,算加班。”陆徽理直气壮。 “……”纪樊阳眨眨眼,还是坚持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不如陆组睡我这吧,沙发能放平。” “不用,我走了。”陆徽光站着都觉得不舒服,更别说睡在别人家了,他干脆利落地转身,拉开门,走出去,“白天见。” “白天见。”纪樊阳呆滞地看着陆徽走出去,“一路小心。” 陆徽没有应答,便快步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明天结案。
第9章 结案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高局走进小组办公室,身后跟着看热闹的常辉。 纪樊阳站起身:“高局,常队。” “案子办的怎么样了?”高局和蔼地问。 “差些文本工作就可以结案了。”纪樊阳回答。 “以自杀结案吗?”常辉忍不住问。 “他杀。”纪樊阳回答,年轻人英俊的面容不由得浮现出敬佩之意,“陆组昨天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差错,由此整合案件可以判定为他杀。” “哦?”高局被提起了兴趣,他坐在沙发上,接过饶菲菲递来的茶水,“跟我好好讲讲?” “好的。”纪樊阳将凌晨对陆徽说的一堆推理润色了一番讲给高局听。 待纪樊阳讲完案件经过,话音落下,一片长久的沉默。 高局呷了两口茶,感叹道:“不愧是省公安厅出类拔萃的神探,看来我亲自上门请来不亏。”他眯着眼睛,有些自得。 常辉叹了口气:“我不如他。” “陆组太厉害了。”饶菲菲眼中全是崇拜的光芒,纪樊阳点点头,仿若几个小时前泼到他脸上的两杯水都化为了敬佩在心中滚滚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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