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予迟从一边凑过来,看到本子上记录的末尾有关于油画的字眼,立马问:“彭曼知道关于油画的事?” 林禾闻言有些意外:“这案子真和那油画有关系?我还当她有意顾左右而言他来着......她说所有楼层的油画都是万北安排的,油画方面除此之外就没多说什么了。” “万北安排的?”温予迟警惕地重复林禾的话,从床沿站起,“我去问问万北。” 话音刚落,晏钧就瞬移似的从后面追了上来,“我跟你一起去。” 于是,十秒钟后,房间里只剩下了林禾独自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发愣,独自凌乱。 这俩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形影不离了?? 淦,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和预想的不大一样,晏钧和温予迟这次并没有成功找到万北。但这附近又没什么可以去的地方,难不成去后山了? 晏钧本想去后山再看看,却被温予迟以各种理由拉回了房间。无他,只是温予迟认为后山没什么线索了,而且一想到那日看到的场景就不寒而栗。 原本以为会房间梳理梳理线索就能吃晚饭了,而恰在脚刚刚踏上三楼,温予迟就顿在了楼梯口的位置。 晏钧在后面也跟着停住脚步,差点没撞上去,问道:“怎么了?” 温予迟却没答,而是忽地加快了步子,从楼梯口往房门方向走去。 晏钧皱了皱眉:“到底怎么了?” 温予迟依然没答,顾自往前走。 晏钧在后面看不到温予迟的正脸,此时几乎要觉得这人是不是魔怔了,却见前面人并没有进房间,而是停在了一幅画前。 是房间门正对的那幅中世纪欧洲城市的油画。 晏钧立刻反应过来温予迟可能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也快速走到那幅画跟前:“你发现什么了?” “错了。”温予迟喃喃道,目光并没有移开半分,语气好像也并不是在回答旁边人的疑问。 “什么错了?”晏钧顺着那人的视线看过去,却并未看出什么端倪来。
“之前看的画错了。” 晏钧眉心拧得更紧了:“画错了?怎么个错法?” “准确地说,是看画的顺序错了。”温予迟终于把眼神从画上挪开,看向晏钧,续道,“我们之前是从房间边上的这幅画开始,往楼道那边看过去。但这三幅画的顺序是反过来的,应该是从楼道这副老人画像开始,往房间那边看过去。” “所以呢?”晏钧顺着温予迟新指出的顺序,又仔细地把三幅画看了一遍,仍然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这三幅画便依次是老人画像,一只人耳,和欧洲中世纪城市,”温予迟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把这三幅画连起来看,会在看者的潜意识里种下一种暗示。” 未等晏钧接话,温予迟便接着分析:“连起来看,便是一位老人对着一只耳朵讲述欧洲中世纪的故事。不仅如此,更巧妙的点在于,摆画的人很聪明,第一幅画里的是位东方老人,而最后一幅的取景却是欧洲,把两个地理位置相隔甚远的元素拼在一起,会产生不协调感。而摆画的人恰是利用了这种不协调感,引起看者的注意和思考,从而潜移默化地在看者脑中埋下一个故事。” 温予迟侧过身,正面注视着晏钧,问道:“晏队,你还记得吴婆说过什么吗?有游客频繁做老人说事的怪梦。” 晏钧听懂了温予迟的言下之意,深吸一口气,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看者容易在晚上做梦,梦到一个老人在讲故事。” 温予迟点头:“对。吴婆婆总共提到过三件灵异事件,老人说故事的怪梦,女鬼的歌声,以及脚踩地板的声音。我们之所以只遇到了后面两件,而避开了第一件,原因其一是我们来的时候并没有看清楚三幅画,其二是我们作为刑侦人员,对这种心理暗示有种本能的抗体,不过这种抗体因人而异,有人会,有人不会。” 温予迟正沉浸在自己猛如虎的一顿分析之中,下一秒突然猝不及防地挨了一记重拍。 “嘶——”他定睛一看,只见晏钧像和兄弟打闹一般重重地在他的左臂上拍了一下,咧嘴露出大白牙:“温予迟,可以啊你。” “......” 温予迟此时心里有一万匹某种动物奔腾而过,刚才的一点成就感和嘚瑟感瞬间荡然无存。 这人......该不会是把我当哥们了吧? 温予迟忽然有种想打他一巴掌的冲动。 晏钧却浑然没意识到温予迟的表情变化,续道:“那至少现在可以确定万北是有意这么摆放这些画的。” 温予迟翻了个大白眼,压制住了扇巴掌的冲动,才说:“如果这些话真的如那个彭曼所说是万北放的,那么他有极大的概率和这次凶案有关。”说完,他又想起那三个受害者身份之事,“对了,陈韩姐那边有消息了么?三个受害者之间该不会还是查不出来有任何关联吧......?” 晏钧收了笑:“她说晚点给我发报告。” 温予迟点点头,又瞥了眼三幅画,回忆起昨夜发生的种种,沉思片刻,扫了眼近在咫尺的房间门,伸手往那边指了指,小声问:“晏队,我们今晚......不会还要住这里吧?” 晏钧抱起双臂,朝温予迟挑了挑眉:“案子破了吗?” “没有......” “那我们回队里了谁查案子?” 温予迟这下彻底没话说了,乖乖地跟着晏钧进了房间,默默地拿起尸检报告翻看,心里琢磨着今晚会不会又碰到什么事儿,以及要是碰到了该怎么办。 要是能和晏钧睡一张床,或许可以不那么害怕。 可是那个狗直男肯定不会同意。 虽然他可以发誓这次真的只是想睡个安稳觉,绝对没有半点想吃他豆腐的意思。 末了,温予迟的喉间传出一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叹息。 作者有话说: 温予迟:我很老实的嘻嘻~
第27章 委屈 晚上七点,温予迟蹑手蹑脚地提着一大袋东西回了房间。 晏钧听到动静,只瞥了一眼就猜到了那是什么。他站起身,一把接过袋子:“还有我的份?”问完便把袋子扔到桌子上,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温予迟咽了口口水:“嗯......”他立刻解释道,“这里厨师做的饭菜我实在吃不下......再说了,谁知道今晚还会遇到什么恐怖事件,得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应对嘛......” 晏钧被这堂而皇之的扯淡理由噎了半晌,才说:“那你把给我买的给我吧。”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么说好像很掉面子,又冷冷地补充道,“陈韩刚才把最新调查报告发给我了,你赶紧吃完一起看看,别耽误时间了,把你那少爷毛病收一收。” 温予迟悄悄抬眼,撞上了晏钧冰冷严肃的表情,又低下头,把给晏钧买的那份从袋子拿出来递过去,然后默默地拿出自己的,掰开一次性筷子开始往嘴里塞,生怕耽误了查案,生怕晏钧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晏钧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过分。但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躁,但却不是因为案子进度偏慢,而是出于某个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原因。 尤其是在看到温予迟不做声地默默扒饭和他那被塞得鼓鼓的腮帮,晏钧的心里就愈发不是滋味。 晏钧想不通这是种什么滋味,只知道是个这二十多年来都未曾有过的感觉。 他向来对待新兵蛋子实习生都是以一种非常严厉的态度,因为他相信作为一名警察,必须在起步的时候有一根严格的准绳,才能在后面的路上时刻保持严于律己的状态,时刻牢记自己的首要职责。 一直以来,他也从来没因为对哪个新兵蛋子太过严苛而感到过愧疚和自责。但现在,弥漫在胸腔里的这种感觉却使他想要对温予迟温柔一些。 他习惯快速吃饭,一般十五分钟足够解决一顿饭了。他在烦躁的情绪里胡乱地吃完盒子里打包好的麻辣香锅和米饭,肚子是比中午饱了些,口里却觉得没什么味道。刚这么想着,却发现温予迟被辣得直喝水。 半晌,晏钧忍不住,还是开口了:“你吃慢点。” 温予迟闻言先是抬眼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放慢了咀嚼速度,继续认真地吃饭。 养尊处优二十多年,还没有哪次吃饭吃得这么拘束。分明是又香又好吃的麻辣香锅,里面有自己最爱吃的肥牛,干贝和杏鲍菇,却被要求快速解决,仿佛吃饭是一个任务,而不是一个享受的过程。 一句“吃慢点”并没有让温予迟心情好起来。下午在手机上点餐的时候还特意给晏钧点了羊肉片,虽然自己从来不吃羊肉。 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在晏队心中是个对队里有很大帮助的人,现在的晏队却让他感到自己是个拖累。 或许跟着晏队身边并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温予迟咽下盒子里最后一口饭,胃里感到有些翻腾。 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很泄气。 一阵反胃感袭来,温予迟迅速地站起来,跑到门口,有点想干呕。 “你胃不好?”晏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声音很近,温予迟一惊,回过头,发觉晏钧近在咫尺。 晏钧意识到自己离得太近了,往后退了一小步,温声说:“抱歉,我刚才不是针对你。” 温予迟委屈的情绪一下子涌上眼眶,不多时眸子里就盛满了水光。他声音有些发颤:“晏队,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拖累整个队了?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个累赘?”说完,他便仰起头,让眼睛朝上看,试图不然眼泪流出来。 在这个时候流眼泪,真的好丢人,他想。 可越是不想掉泪,泪腺却越发收不住。 晏钧望着不到两分米之外那人盛着水光的眸子,胸腔倏地感到一阵酸胀,仿佛受委屈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他的嗓音随着心尖儿一齐软了下去,左手轻轻搭上温予迟的肩膀,说:“我从没把你当累赘,从来都没有。你在心理方面很有天赋,整个刑侦支队都有目共睹,没有人轻视过你。” 左手手心下的肩膀在微微发颤,轻轻的颤抖顺着整条胳膊延伸至自己心口,引得他心尖儿也跟着颤了一瞬。 温予迟不是个不懂得控制情绪的人。方才的失控是意料之外的,现在既然已经发泄了一部分眼泪,剩下的那部分眼泪就该被吞下去自己消化掉。他没说什么,挣脱开那只握住自己右肩的手掌,转身出了房门。 晏钧急了:“对不起,我......” 我错了还不行吗。 然而温予迟已经出了房门,显然并没有听见他的道歉。 晏钧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跟上去。他从没像现在这般看不清自己。 我到底是怎么了?以往看到哪个实习生在自己面前哭鼻子,自己恨不得冲上去就教训那实习生一顿。 他以往经常对实习生说一句话,你们作为一个警察,哪能掉眼泪?你身为一个警察如果轻而易举地就哭鼻子,那老百姓受委屈哭鼻子的时候谁去帮他们?到那个时候你有什么能力去还他们正义?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9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