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去吗?”男生的眼神像是在乞求,他抬手稍稍指了指辅导员站着的方向,又懦懦地重复道,“我……可以不跟你们回去吗?” 温予迟花了约摸十分钟才把辅导员支走,又费了半天口舌才勉强让辅导员相信自己不打算带任何人回局里,等到辅导员总算是离开之后,才让男生悄悄跟着自己回车里。 晏钧一行人采集现场证据花了些时间,温予迟和男生一起在车里等了快二十分钟,晏钧等人才朝学校停车场这边走过来。 趁着男生在车边透气,还没回车里,另一个已经在车里的刑警问温予迟:“你本不用花时间说服辅导员的,把他带走是我们的工作,你根本没必要在意那个辅导员的想法。” “对,你说的没错,”温予迟肯定了他的说法,又道,“但是如果让辅导员知道我们把那学生带走了,辅导员会施压,学生就可能不对我们说真话。那样的话,我们不就白费力气把人带回去了么?” 那刑警打开窗户,叹了口气:“也是。”他转过头看后座的温予迟,“总是想的这么周全,也难怪晏队这么宠你,队里居然还有人不服气,哈哈哈……反正啊,我是挺服气的。” “什、什么?晏队……宠我?” 温予迟甚至不敢相信他听到的是“宠”字,睁大了眼睛:“谁说他宠我了?他哪里宠我了??” 那刑警轻笑了一声:“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是没见过,晏队对新兵蛋子都是什么态度。他能睁眼瞧人家一眼都算给足面子了。可是对你啊,不仅成天让你跟着他出现场,还总是在上头的会议上表扬你,说你认真,说你很是这块料……” “他真这么说的?他真的在上级前面表扬我了?”温予迟觉得自己快要喜极而泣了,“这么说来……我、我是他唯一一个这么对待的实习生了?” “砰——”的一声,车门被拉开,晏钧和那男生裹挟着外面的寒气上了车,搓着手:“聊什么呢?刚远远地就看到你俩在车里头笑。” “啊,我正在跟小温说你……” “没聊什么没聊什么,”温予迟并不想晏钧知道刚才的话题,赶忙打断了那刑警,顾左右而言他,“对了,你们搜集现场证据收集得怎么样了?” 晏钧没察觉到异样,也没去纠结刚才随口问的问题,回答道:“还行。其实也就只是采集了些指纹什么的。” 驾驶座上的刑警看人都到齐了,便启动了车子。 晏钧系好安全带,从副驾驶回头看了眼温予迟,有些欲言又止的神色,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口:“刚才……没冻着吧?” 温予迟原本因以为晏钧有对象了,和晏钧产生了些隔阂,但刚才听到那刑警的意思分明是晏钧非常在意自己,此刻又心花怒放。欲擒故纵向来都是王道,他不想一下子表现得太主动,便搓了搓手,才答道:“还好,没怎么冻着。” “没怎么冻着?那是冻着了还是没冻着?”晏钧说完像是觉得自己很婆婆妈妈似的,又立马补充道,“我就是不喜欢听别人说这些模棱两可的答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正在开车的刑警莫名其妙地瞥了晏队一眼,又满脸怪异地收回目光。 温予迟在后座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来。晏队你想关心我就直说啊,老整这些瞎掰的借口做什么嘛。憋住笑意之后,他又故意偏过头望着窗外,淡淡答:“没冻着。” 但那鼻音一听分明就是冻着了,晏钧忽然有点生气:“你声音都成这样了,还说自己没冻着?” 一边的刑警终于忍不住了,侧首满脸迟疑地看向晏队:“晏队,你还好吗?” 晏钧被问得莫名其妙:“什么我还好?” 刑警有些狐疑地试探:“您是不是……今天心情不大好?” “我为什么心情不好?”晏钧直接反问回去,把那刑警呛得说不出话。 晏钧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有点生气,但就是有一股莫名的火堵在胸口。 想关心那个姓温的小子,却又放不下面子去关心,好不容易开口关心了,得到的却是那小子冷淡到极点的回答。 身为刑侦队长,却热脸贴了冷屁股,贴的还是一个小破实习生的冷屁股,这能不生气吗。 开车的刑警完全猜不出来到今天的晏队到底哪根筋儿搭错了,只得识相地闭了嘴,默默地在一边开车。 到了局里,晏钧让温予迟跟着另一个刑警将男生带到询问室,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做了笔录。 从询问室出来之后,晏钧立马召集了林禾几个在小会议室开会。 他把白板滑过来,在左上方写下第一位受害者孙棋的名字,又在右上方写下第二位死者汪奕的名字,转身朝下面坐着的五六个人简要总结了一下案情,然后转向温予迟:“你有什么看法?” 温予迟倏地一愣。 他还真没什么看法,但队长提问肯定要回答,便只能硬着头皮简要做了分析:“目前来看,两位死者的死亡原因都不是他人的直接伤害。第一位死者,孙棋,本身患有高血压,因受到惊吓而导致血压骤然升高,血管破裂,被发现时已经死亡。” 他顿了顿,瞧了眼晏队的眼色,续道:“第二位死者,汪奕,从他所住的出租屋室内采集的指纹和DNA来看,并没有除了汪奕和他室友两个人之外第三个人的来过,所以初步推断,汪奕应该是被所谓的‘鬼’吓得跳楼而亡。” 陈韩放下手中的笔,接过温予迟的话:“从我刚才查到的资料显示,这两起案子的受害者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也就是说,他们两人互相不认识,且社交圈子也大致没有任何重合部分。所以,这两起案子很可能并没有任何关联。”
第46章 窗帘 “但这两起案子都有一个共同点。”温予迟揉了揉头发,续道,“死者都曾向他们的邻居或室友提到过一件事。那就是案发前连续五晚在门外看到已经死去的人在敲门。” 在看到已逝之人敲门的这一点上,两位受害者又有些不同之处。孙棋不愿意向邻居谢大爷透露他自己在猫眼里见到的人是谁,而汪奕却告诉了室友他看到的已故之人是谁。” 林禾不解地皱了皱眉头:“那这能说明什么呢?” “这能说明,两起案子可能是两个人完成的。第二起案子存在模仿作案的可能性。” 林禾深吸了口气,点点头:“就像几个月前木偶园那个案子一样,第二个凶手以为能把锅甩给第一个凶手,却在现场留下了破绽,让我们发现了并不是同一人所为。” “可以这么说,但现在还无法确定这起案子是否真的存在模仿作案的嫌疑,”晏钧说着,在白板上两名死者的名字旁边分别画出了各自的社会关系图,“陈韩,待会你再去查一下关系网,不要只查最近和死者有过交集的人,查查五六年前孙棋家属的关系网。” 陈韩滞了一瞬,面露难色:“你们是说五年前孙棋小儿子的事?但是五六年前的……有些久远了,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查全。” 看几个人都有些不解的神色,温予迟帮晏钧补充道:“我们认为孙棋在猫眼里看到的人……和五年前离婚前发生的事情有关。他的小儿子当年死于和孙棋一样的原因,所以的确应该查查五六年前两人的关系网。” 陈韩点头:“好,不过可能要到明天上午才能查全。” 简单的晚饭过后,已经接近八点半。警局外面,夜色已然把城市上空染成了墨色。雪已经停了,街上有忙于应酬的白领在路边给领导打着电话,也有刚下了晚自习的高中生三五成群地聊着学校里的八卦。霓虹灯下的众生百态混杂在浅浅的喧嚣之中,也融化进地面薄薄的积雪之下。 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温予迟有点犯困,撑着脑袋歪坐在晏钧的办公桌对面,右手搭在一摞资料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笔。 “发什么呆呢?”晏钧从外面走进来,看见温予迟这副样子,蹙了蹙眉,“这里是局里,你怎么坐得跟个富家公子一样?是不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 温予迟闻言,放下笔,揉了揉眼,准备坐直了继续工作,揉完眼睛却发现晏钧正在拉下办公室的百叶窗。 “晏晏晏晏队,你不用这样的,我洗把脸就清醒了……”温予迟着实没想到晏钧居然会去拉百叶窗不让外面的人看到自己这副懒散样子,顿时有点愧疚,感觉像是自己给晏队丢脸了似的。 晏钧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你想怎么坐怎么坐吧,现在不早了,有些疲乏也很正常。” 温予迟:你介样让我很方…… 晏钧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才问:“你刚才一个人在想什么?” 温予迟见外面人看不到了,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把身子歪在一边,喃喃道:“你说,怎么样才能使一个人在猫眼里看到死去的人呢?” 没等晏钧回答,他忽然坐直,煞有介事地注视着对面的人,压低了声音:“晏队,你相信有灵魂存在吗?” 晏钧瞧着对面人满脸神秘的样子,觉得有点想笑,加上温予迟这两天变得主动了些,晏钧前些时端着的架子也不攻自破。他唇角弯了弯:“怎么突然问这个?” 温予迟刚才原本是觉得氛围到了,才神神秘秘地问了那个问题,此刻看到晏钧一脸不当回事的回应,便一下子又软了下去:“哎呀,我就是随便问问嘛,你笑什么……” 晏钧轻轻呼出一口气,答:“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温予迟掀起眼帘,“哎晏队,你说……孙棋和汪奕看到的‘人’,不会真的是死去的人的灵魂吧?” 说完,一阵风打在外侧的窗户上,温予迟登时打了个寒颤。 晏钧拍了拍桌上的几页纸,朝温予迟挑了挑眉:“还有更恐怖的,要听吗?” 温予迟瞬间坐直,大气都不敢出:“什么?” 晏钧:“汪奕的室友跟我们说过,汪奕死前连续五晚看到的那个叫张昕的人,还记得么?队里刚才跟我说,张昕三年前也是坠楼而亡的。”
温予迟倒吸一口凉气,嗓音都开始发抖:“所、所以,如果我们猜的没错,孙棋看到的人真的是他的小儿子小申……那么孙棋和汪奕两个人的死亡原因,都和他们在猫眼里所见到的人的死亡原因如出一辙?” “对。孙棋和他的小儿子一样,死于高血压引发的脑血管破裂。汪奕也和他见到的张昕一样,死于坠楼。” “现在可以确定孙棋看到的是他的小儿子小申么……”温予迟咽了口口水,问道。 “还不能,但从谢大爷所述的孙棋的表现来看,很有可能是的。目前我们只能先从这个角度切入了,因为短时间还无法确定孙棋看到的是小申。”晏钧清了清嗓子,续道,“刚才队里的人还跟我说,张昕高中和汪奕是一个班级的,汪奕曾和几个社会上的人一起霸凌张昕,三年前张昕因患抑郁症自杀。简而言之,就是被汪奕间接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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