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出自书香之家,善解人意,说话温声温气,“那就春节回来吧,我和你爸在家等你。” 沈寻给乐然说了春节去北京的事,乐然立即紧张起来,“我,我这是要见岳父岳母了?我还没准备好!” 沈寻不纠正他的“岳父岳母”,捏了捏他鼻尖,“有什么可准备的?” 他正襟危坐,喝了口水,也不知是不是想压压惊,愣了几秒苦恼道:“沈队,你爸妈能接受你喜欢男人?” “早接受了。” “哦。”乐然抓抓头发,松了口气,想了想又说:“但是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他们不接受我,叫你和我分开,你会……你会怎么做?” 沈寻无奈地笑,揉他的额发,“你这么好,他们为什么不接受你?再说你是不是都市情感新闻看多了,觉得全天下的公婆都不讲理,全天下的儿子都是妈宝男?” 乐然眉头一抬,“公婆?” 沈寻立即改口,“岳父岳母。” 乐然又“哦”了一声,“哎,但这些都是现实问题啊,首先,我们俩门不当户不对,你家是当官的,还是大官,我是从福利院出来……” “打住打住!”沈寻差点气笑,“然哥,告诉我,您小时候在福利院都看什么电视剧?这什么年代了还门不当户不对?” 乐然一本正经地说:“我们福利院穷,只有一台小电视,院长夫人看什么我们就看什么。” 沈寻一想,乐然小时候好像正是琼瑶剧风靡全国的年代,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哥,您放一百个心,我跟谁谈恋爱跟谁过日子是我自个儿的事,我爹我妈都不管。顶多背后吐槽一下您长得丑,骂我没眼光,绝对干不出棒打鸳鸳的事儿。” 乐然咧嘴,“我长得丑啊?” “哪儿能呢?您长得比我帅多了。”沈寻揪他的脸颊,“我这话的意思就是您放心,您的公婆……不对,您的岳父岳母挑不出您的毛病。” 乐然被夸得眼睛一亮,浅浅的眸底尽是瞎得瑟的光,就势将沈寻压在沙发上,舔了舔沈寻的唇角,胯部轻轻在沈寻腿上蹭。 沈寻捏住他下巴,“想干嘛?” “让我蹭蹭。” 本就是生理欲望特别旺盛的年龄,这阵子忙,又搁了好久没解决,乐然憋得难受,牵着沈寻的手往自己那儿压,蹭得也格外卖力。 沈寻解开他的裤子,扯下内裤时,粗硬的性器一下子就蹦了出来,虎虎生气。 沙发空间窄,不像床上那样易于发挥,乐然红着脸在沈寻腿间蹭,释放时在沈寻小腹上画出一块淫靡的地图。
沈寻拿过茶几上的抽纸,擦干抹净,乐然还压在他身上不肯走,低下身来亲了他一口,又向下一滑,含住他胯下之物,一下一下地舔起来。 他就势摸了摸乐然的后颈,被包裹着的快感逆流而上,他微闭着眼想——然哥,悠着点儿,多大的人了,还玩火。 半个月后,乔羿情况好了很多,虽然枪伤对于肺部来说是不可逆的伤害,但好歹捡回一条命,休养一段时间,还是能回市局工作。 沈寻见他就骂,他看到沈寻也烦,想吵又没法大声说话,看到沈寻就头晕脑胀。 好在有乐然支开沈寻,每天作为“沈寻代表”来嘘寒问暖。 几天前公安部已经将梁、张,以及另外48名知法犯法的军政官僚移交检察院。该案社会关注度之高,“长剑”与另外四个战区特种大队给的压力之大,已使齐家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 还有一周就是春节了,沈寻已经订好回北京的机票。 这天乐然休息,开车去医院探望乔羿,离开时给沈寻打了个电话,说在家里闷得慌,等会儿去市局和他一起加班。 严啸车多,有两辆丢在北筱市就来看沈寻时开开。沈寻干脆找他要来一辆奥迪,把自己那辆大众代步车给乐然——他们经常分头行动,乐然没车不方便。 乐然就开着这辆车往市局赶。 午后,沈寻收到一条微信语音,乐然声音有点兴奋,说不来市局了,具体的晚上再说。 他当时正在忙,也没多想,语音里乐然明显很高兴,总不至于是什么坏事。 半小时后,他的手机又响了,来电者是锦和区分局交警支队的队长余亮。 他有些诧异,接起只听见一阵嘈杂。 余亮在那边粗着嗓门喊:“沈队,你车出事了!” 他头皮一紧,猛然站起身来,“怎么回事?” “刚才二环立交上出了车祸,一辆四驱越野超速行驶,把一辆大众撞到立交下去了。我看着车眼熟,一查车牌才知道是你的车。里面的人是你朋友吗?你快来看看!”
第五十章 (上) 非高峰时段,二环立交上畅通无阻,一辆黑色大众正匀速行驶至转弯处,再往前开大约5米,就将驶入复线桥。 突然,后方一辆四驱越野车猛然加速,悍然撞向大众。大众根本无暇避让,侧翻着撞破桥上的防护栏,车头朝下,轰然一声巨响,砸向桥下的柏油马路。一辆正好驶过的出租车被拦腰砸中,车上的司机当场死亡。大众翻落在地,车头已经完全报废,一滩暗红色的血从车中淌出,以令人晕眩的姿势渐次弥漫。 车上有两人,交警与急救赶到时,一位白发苍苍、衣衫褴褛的男性已经断了气,他紧紧地压着驾驶座上的年轻男子,将对方整个罩在怀中,就算已经死亡,仍未放松半点力道。 交警将昏迷的男子从他身子下方营救出来时很是花了一番工夫。 车中空间本就不大,受撞击影响又彻底变形,他卡在方向盘与男子之间,脊椎已经被压断,颈椎也被震碎,手臂却奇迹般地撑在座椅两侧,为男子挤出了一方相对安全的空间。 交警最终锯了车门,掀了车顶,才将男子送上救护车。 而肇事的四驱越野车早就拉起一阵尾烟,逃之夭夭。 沈寻放下手机,血液似乎突然被蒙上一层薄冰,寒气疯狂地在体内叫嚣,浑身毛孔骤然收紧,汗毛根根立起。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猛地起身,却眼前一黑,大脑像进了无数只苍蝇般嗡嗡作响,太阳穴痛得钻心,眼眶酸胀,似乎下一秒就会有血从眼角奔流而出。 他倒吸一口凉气,指尖像触电一般颤抖。 乐然被人撞了,从立交桥上摔下来,身上多处受伤,正紧急送往临近的医院抢救! 心脏像被一双长着长长尖指甲的手蹂躏,每一下都带来尖锐的疼痛,每一下都有泪一般的血汩汩流出。 他来不及追问肇事者是谁,甚至无暇思考肇事者是谁,他带着一身寒气与焦灼冲向车库,连闯6个红灯,停在军医大附属医院门口时,却动作一滞,似乎连推开车门的力气都失去了。 医院,这个将生与死皆看做稀疏平常之事的地方,在阴云密布的天穹之下,就像一座沉重又巍峨的坟墓。 沈寻颤抖着猛力推开车门,下来就一个趔趄,他望着人来人往的门诊大楼,指甲已经嵌入掌心。 急救手术室的灯亮着,一扇白色的门几乎隔绝了生死。 沈寻站在门外,那是生。 乐然躺在里面,那或许就是死。 分局交警支队的同事赶来说明情况——事故中的另外两人已经死亡,乐然伤势很重,医生正在“尽力”抢救。 沈寻坐在走廊的排椅上,弓着腰,双臂紧紧抱着头。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没有一点征兆。 不久前乐然还说一个人无聊,想来市局和他一起加班,如今却躺在手术床上,与死神拉锯。 他们认识一年了,有个充满误会的喜剧开场,过程却织遍了现实的辛酸。 乐然不是被命运眷顾的宠儿,童年凄惨,母亲以一种令人难以接受的方式离开,父亲将一切苦难都发泄在他身上,他从身心重伤中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靠催眠治疗才忘记不堪回首的年少。然而成年后的世界更加荆棘遍布,他为别人的恶毒埋单,几乎被不怀好意之徒毁了整个人生。 如今磨难看似到头,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有了能陪伴终生的人,死神却又擎着黑影一般的刀,步步逼近…… 沈寻从未有过如此灭顶的心痛。 在招待所第一次见到乐然,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眼眸很浅的桀骜男子。他捉弄过他,最爱看他生气又认真的模样。 他带着他破案,告诉他每个案子里险恶而真实的人心,看他一点一滴地成长,看他从被部队遗弃的小狼崽渐渐变成成熟的社会人。 曙光明明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黑暗却陡然降临。 他还没来得及给乐然买一件像样的礼物,还没来得及给乐然一个温暖的家,甚至没来得及满足乐然那小孩儿一般的心愿。 上次乐然说,沈队,我想要你。 时至今日,他们都没能占有彼此的身体。 他原以为来日方长,未想到“意外”也许会比“来日”提早一步到来。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无神地看着穿梭的医护人员与病人家属,唯一能听见的是自己沉闷的心跳。 乐乐,乐乐。 他在心里轻声唤着。 一滴眼泪终于从眼角滑出,轻轻砸在惨白的手背上。 抢救持续了接近5个小时,刑警们闻讯赶来,连尚在休养的乔羿也知道了这突如其来的噩耗。 二环立交上的惊人车祸也已经在网上被刷成了本地热门,肇事的四驱越野车牌号公开,那竟然是一辆军方牌照车。 稍微冷静下来时,沈寻已经猜到了开车的是谁。 李司乔。 将乐然撵出特种部队的李司乔。 家族势力被一锅端的李司乔。 想到这个名字时,沈寻竟然并未感到特别深的愤怒。 他所有的心绪都放在乐然身上,担忧就像一层绝望又坚实的透明罩,将他罩在窒息之中,连愤怒也无法侵蚀,无法击穿。 无助的等待中,他还被告知了一件事。 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车里的男性,是乐然的亲身父亲乐悉。 他不知道那人在失踪多年后再一次闯入乐然的生活是为什么,是为当年的所作所为忏悔,还是另有所图。 但在危险发生之时,乐悉终于捡起了身为人父的职责,用身体为乐然撑开一道生路。 乐悉的遗体惨不忍睹,脊椎与颈椎都碎了,后脑塌陷,脑浆糊得到处都是。 他还不到50岁,但外表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很难想象车从立交桥上坠下的瞬间,他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力气钳制住自己当过特种兵的儿子,并在断气之后还保持着那种无畏的姿势。 唯一的解释或许是——迟到却终归没有缺席的深沉父爱。 急救室的门开了,沈寻跑过去时脚步虚浮,险些摔跤。 医生说,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失血过多,右手与左腿骨折,尚处在昏迷阶段,暂时不能探视。 沈寻紧紧闭上眼睛,凝结的血液发出开河一般的声响,带着终于回到体内的生气,声势浩大地奔向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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