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就不困了，看着面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询问，“老师，您觉得这……行吗？”
“我觉得……”这三个字之后就没了下文，白九看着眼前这个皱着眉头面色不善的男人，觉得自己多半要凉。
“……还挺有想法的。”下半句话姗姗来迟，但舞台总监的面色还是很纠结，“就我来说，我是很喜欢这个方案的，但你们自己也知道吧？这多少有些偏题。”
他们当然知道，熬夜写稿不也是为了给自己预留出更多的修改时间吗。
“所以，这个不能用是吗？”白九有些失望，他听对方这意思应该是不行。
虽然是已经预料到的结果，但还是很失望。
小四的反应更直接，他头一低，就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动物一般，看着委屈极了。
让人莫名地心软。
“……也不是完全不能用。”明明否定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可出口时却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舞台总监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样吧，我帮你们改改，突出一下关于‘冷’的部分，勉强也可以过关。”
“真的？”小四一下就精神起来了，白九也感到意外，反应过来后忙不迭地道谢，“谢谢老师！”
本来都做好重来的打算了，没想到居然过了，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节目有着落了，白九和小四便安安心心地去补觉了。起来之后，就该正式地排练了。
舞台总监动作也很快，没过多久就把改好的方案给他们送了回来，修改之后的这个版本确实比之前那版要好一些，让人一看就觉得脊背发凉。
嗯，很冷。
方案确认后就是紧张的排练时间了，这次他们要设计的方面格外的多。毕竟他们这个选材是需要舞台音效等方面的高度配合的，所有事情都需要他们亲自去跟工作人员沟通，不像之前那几场，舞美都可以由节目组自由发挥。
说实话，这玩意真挺难的。
他们本就不是专业人士，很多地方都不知道该怎么设计，也不知道使用什么样的方案才能达到更好的效果。他们只能厚着脸皮拉着节目组的人一点点试，偶尔问问其他人的建议，进度可谓相当缓慢。
但他们的努力都没有白费，最终效果比预想中还要好，白九感觉他们还挺幸运的，每天那么缠着人家也不见他们翻脸。
可能这就是职业素养吧，爱了爱了。
舞台设计完成后事情就好办多了，他们自己需要做的其实并不太多，主要就是靠场景的渲染。因此，虽然他们在舞美设计方面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但剩下的时间也足够他们再给自己设计一些舞蹈动作。
等全部准备完毕，比赛日也已到来。还在后台他们就听到了外面观众震耳欲聋的呼声，是主持人已经开始热场了。
第一组的选手已经就绪了，但白九他们还不用着急。
按照顺序，他们会是最后一组出场的选手。
第一组的主题是“春”，这个题目算是比较简单的，但正因为简单，想要出彩就更加困难。主持人挺会来事，三言两语就燃起了台下观众的激情，但架不住第一个上场的那队选手太拉垮，看完第一场，台下别说欢呼了，连掌声都是稀稀拉拉的。
这队选手明显关系不合，整个舞台都是割裂开的，完美地体现出了什么叫做“1+1<2”。
不出预料的，他们拿到的分数也相当拉垮。
台下评委在摇头叹息，主持人还得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上台去打圆场，说实话，白九都替他尴尬。
毕竟他开场词中刚说了“我们这一场的选手可是个个身怀绝技，这次的舞台想必也不会让大家失望”。结果这才第一场表演，就已经让观众失望了。
“所以说，对于这种合作舞台，队友间的配合相当重要啊。”白九感慨道。
这么想来，他和小四一组就挺好的，要是加个意见不合的人进来，想想都令人绝望。
春组的选手接连上场，后面的选手还都颇有看点。不过受题目限制，每组的表演风格都偏向于小清新，虽各有千秋，但区别不大，单拎出来一个还行，四场都这样，确实就有些无趣了。
看得出来，这四组人全想到一块儿去了。
也可能是，“春”这个题目确实容易桎梏大家的思维。
白九心中庆幸，还好，他们做决定前还打探了一下其他组的情况，万一他们的节目也跟人撞风格了，那可就太尴尬了。
投票结果是现场公布的，从这轮开始，票数比例跟之前就不太相同了。以前是观众投票和评委打分五五开，现在变成了观众投票占六成，而评委的分数只有四成。
也就是说，节目组把决定权更多的交到了观众的手上。
也对，选秀节目最终选出来的人都是要投向市场的，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价值，得由市场说了算。
春组的投票结束，结果跟他们想象的差不太多，晋级的两位选手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这一点上倒是没有爆什么冷门。
不错，果然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接下来就是夏组的表演了，后台的人又少了一小半。白九坐在位置上，突然就觉得有些紧张。
这进度有点快啊。
小四靠在他旁边，敏锐地察觉出了他的情绪，他想了想，悄悄地伸手覆上了白九的手背。
他们正穿着演出服，宽大的袖口刚好挡住他这个小动作，他摩挲了一下白九的手背，没说什么，只是对转过头来的白九笑了一下。
后台也是有镜头的，白九无意间瞥到角落里的摄像机，突然有种当着所有观众偷情的错觉。
他回给小四一个微笑，又动作极轻地挠了挠小四的手心。
这感觉还不赖。
第113章
没过多久，就轮到冬组的选手上场了。
白九他们是最后一个上场的，作为压台，自然也备受观众的期待。前面三组的选手表现都很不错，这让他们压力更大，也愈发坚定了要好好表演的决心。
终于，表演开场了。
现场灯光霎时全灭，惊呼声中，一段低吟自半空中飘来。
声音很空也很远，带着浓浓的怨气与阴郁，让人一听就后背发凉。
低吟声中，急促的鼓点乍然出现，灯光随着鼓点亮了几瞬，台下的观众们发现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舞台上此时已经出现了两道人影，自下而上的灯光打在那两人身上，映得他们格外诡异。
前排的观众们已经捂住了他们的小心脏。
他们离得近，看的也就格外清晰，极致的视觉冲击下，他们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开始急促了起来。
舞台幽幽地亮了，但光很暗，只能勉强支撑着人们视物。台上的两个人缓步向前，合着清脆的脚步声的音响，一步一步靠近舞台边缘。
终于，他们不动了，灯光又灭了，只剩下脚下一束惨白的灯光打在他们的脸上。
他们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观众席，导播配合地给他们切了个特写，大屏幕画面一亮出，所有人的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这画面属实有点猛了。
有一部分胆子小的观众已经惊呼起来了，捂着眼睛不敢再看。而胆子大一些的那部分人仍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舞台上的演员，期待着后续的发展。
灯光明明灭灭，台上的人随之舞动，观众的心被高高吊起，眼睛却莫名地挪不开视线。灯光又亮了一点，颜色转为幽绿，破空的声音传来，鼓风机也一同开始工作。
衣袂翻飞间，有观众认出了这两人的原型。
“这是——”
“黑白无常？”
眼前两人分别身着黑白两色的袍衫，带着高高的判官帽，一人执鞭一人握笔。他们在舞台上翻飞，看着就像是在执行某种仪式。
演出渐渐进入尾声，灯光和音效更加激烈，直到攀升到极致时，一切戛然而止，现场归于沉寂。
一片黑暗中，开场时的低吟又一次响起，舞台灯光微亮，黑白无常自远方走来。
这次不再有脚步声，宽大的衣袍下甚至看不到腿在运动，仿佛他们是飘过来的一般。
场景光再次转换，幽蓝的光线衬得他们仿佛是孤寂雪原上游荡着的两只恶鬼。他们来到舞台正中央，在最后一声吟唱中猛地转头，看向了他们正前方的镜头。
面色苍白，笑容诡异。
这是他们留给观众的最后印象。
节目结束了，可现场迟迟没有人出声，一直到灯光恢复正常的亮度，两位演员在场上鞠躬致谢。观众终于有了动静，他们鼓掌欢呼，也有的仍然惊魂未定。
白九和小四并肩站在台上，享受四面八方传来的肯定。掌声久久未息，他们便不断地挥手致意。
主持人上来了，他笑着开口，感谢两位选手的精彩演出。这句说完，他一扭头看到两人的装扮，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察觉到不妥，他连忙打圆场，“两位的造型还真是够别致的，准备这一身行头应该废了你们不少工夫吧？”
“啊，其实也还好，主要我们挺幸运的，遇到很多愿意帮助我们的人。”白九的回答相当官方。
“我看两位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也做了设计，准备得相当细致呢。”
“这个，是啊。”对于这个问题，白九只抿唇一笑，跟小四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看得懂的眼神。
头发和眼睛哪里设计过，那是他们本来的颜色。
白九扮黑无常，一头黑发和身上的服装相得益彰，红瞳又给他增添了几分邪性，堪称是个点睛之笔。而小四扮演白无常，一头银色长发更是亮眼，加上一双绿眸，看起来居然有点……鬼魅。
一直伪装虽然也不费什么劲，可白九心里总有遗憾。他们这幅模样终归不似常人，而这次，借着这个舞台，他们总算能够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
也算是圆了他的一个愿望吧。
主持人又交待了两句，便是现场评委打分的时间了。场上评委一共五位，有一位还是他们的老熟人。
韦林。
“这两个孩子进步很大啊。”他一开口就是表扬，语气中还颇有些感慨，“海选的时候还有些稚嫩，现在一看，已经像模像样了嘛。”
另外四位评委是来自其他赛区的，跟白九他们只打了一两场的交道，但这一两场也足够他们看出白九和小四的提高。“是啊，尤其是这位叫白久的选手，每场都能给我们带来惊喜呢。”
“谢谢评委老师的夸奖，不过我觉得小四的进步也很明显。”
只有自己被夸怎么行？白九表示，你不夸我来。
“确实，白叶这场的表现也算惊艳。”有评委给予了肯定。
不过他们这番对话引起了主持人的兴趣，“诶对了，我想问问白久选手，你为什么管白叶选手叫小四呢？”
这个问题他老早就开始好奇了，可惜一直没机会问。粉丝们也想知道答案，天知道，这问题他们也猜了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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