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口罩,模糊低沉的声线让人耳尖一酥,只听见对方缓缓说出三个字:“挡道了。” 温柏凡脸上尴尬的笑容还未褪去,唐欢妍做完记录循声而至,她迅速猜出了白大褂的身份,“你就是那个乔、乔……” “对,这位就是鉴证部法医组新来的乔可均主任。”罗飞嫌她太丢人,连忙走过来代为介绍,“这位是特别调查组的唐欢妍,这是他们的组长温白凡。” “你好。”温白凡朝他伸出手,乔可均却示意自己戴着手套不方便,朝他们点了点头,便转身走掉了。 “……这也太冷淡了吧。”唐欢妍忍不住嘀咕。 - 张涛拿着报告走进了办公室:“证物检验结果出来了,死者手上的白布测出了□□。”众所周知,这是一种急性大量接触后会全身麻醉的药品。 汪禹扫了刘翰夫一眼,后者连忙补充道:“死者身上的钥匙也被证实了与案发现场的大门匹配,上面只有他一人的指纹,也就是说,案发现场是密室。” 汪禹将两份报告放到廖处长面前:“这就全说得通了,校长事先知道高葵会独自在五楼练习跳舞,出于不为人知的癖好,他埋伏在那个房间里,迷晕了高葵,将门锁上,然后企图实施不轨,却不料发生了意外,摔跤引发旧患致死。” 他颇为自信地总结道,“我认为,这件事情可以当意外事故处理了。” 廖处长沉吟不语。 “可是,好奇怪啊……”温白凡双手撑在脑袋后,靠在椅背上感叹了一句。 廖处长连忙问他:“白凡,你的看法呢?” “死者今天下午本来安排了一通视讯会议,临近中午的时候,却突然发信息让助理临时取消了,理由是身体不适。”温白凡懒懒地抽出一只手,拿起桌上一只装在证物袋里的手机,漫不经心地往半空一抛,再稳稳接住。“好奇怪啊,如果高葵一直都是在那个时间地点出现……” “这是证物,摔坏了怎么办!” 汪禹大怒。 温白凡被他一喝,连忙将手机放下,双手举到耳边,吐了吐舌头,“就算校长伺机已久吧,那他换一天行动不可以吗,为什么要特地腾出这个下午来呢?按常理来说,应该是临时遇上了更迫切的事情,才会这样修改会议时间的吧?” 刘翰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组长说的有道理。” 汪禹斜了他一眼,刘翰夫识趣闭嘴。 “那么,你觉得这是谋杀案吗?”汪禹的推断在众人面前被温白凡质疑,觉得颇没面子。 温白凡模棱两可地回答:“也不一定啦。” 汪禹啧声道:“你可别忘了,案发现场,是密室。” 温柏凡挠挠脸蛋,“也不一定啦,备用钥匙不知所踪呢。” “丢失的又不只是案发现场的钥匙,保安不是说了吗,同楼层的好几条都丢了,这属于管理失误而已。” “可是还有一条钥匙存在的话,密室就不成立了呀。” 汪禹微微眯起眼睛,“那你的意思是,钥匙在谁的手里,谁就是凶手喽?” “也不一定啦……” “你!” 一旁沉默良久的廖处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论:“我看这样吧……”
第3章 三、钥匙 晚上九点半,温白凡信步走进了调查室,向对方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笑道:“只是例行的录口供,不用紧张。” 桌子对面的人名字叫做张贵安,22岁,案发时朝阳小学当值的保安,是一个其貌不扬但给人感觉踏实可靠的青年,听口音不像是朝城本地人。 “还热的,暖暖手吧。”温白凡将一瓶可可奶推到张贵安面前,奶瓶的包装很是精致,只有半个巴掌的大小,正面印着一只满嘴巧克力屑的小奶牛,可爱俏皮的画风和调查室空旷肃穆的气氛格格不入。 温白凡他自顾自地拿吸管戳开另一瓶,吸溜了两口,才对张贵安说道:“请尽可能详细地复述这次事件经过。” 保安小哥拘谨地用手拢着奶盒,没有打开,斟酌着开始叙述:“今天下午,大概五点三刻,白雪老师匆匆忙忙跑来保安室,说有学生被困在了五楼。我跟随她到五楼去,发现门被锁上了,没有钥匙打不开。听见孩子的哭声,白老师非常着急,生怕学生一个人在里面会有什么意外,于是我马上打电话给消防队。不到二十分钟,消防警官就赶来了,撬开了锁,开门发现了高葵……和躺在地上的许校长。” 这部分信息和温白凡所知的相差无几,他点了点头,又问:“五点三刻,这个时间很精准哦,白老师来找你的时候,你有特别注意过挂钟吗?” 张贵安想了想,答道:“是的,因为当时我正在值班。我们学校的管理很严格,如果保安要去巡逻之类的,都会在表格上登记离开保安室的时间。我见白老师匆匆赶来的样子,感觉她应该需要我的帮忙,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挂钟。” “你很细心呢。”温白凡笑了笑,话锋一转,“可是管理严格的话,为什么会连备用钥匙丢了都没人知道呢?” “不只这一条,五楼的好些钥匙都不知所踪,这种情况从上一名保安和我交接的时候就是如此了。”许是担心被追究失职,张贵安的语气稍显急促,但说话的条理依然分明,“这一层楼的教室已经弃用多时,那些门平时也不上锁,一直上锁的也没人会去打开,所以尽管备用钥匙七零八落的,但我一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温白凡点点头,看起来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又问道:“关于被困的女学生高葵,你之前对她有印象吗?” “我知道她跟着白老师练芭蕾舞,小姑娘挺刻苦的,经常清场的钟声敲响了才离开学校。高葵性格文静,但很有礼貌,见到我都会打招呼说保安哥哥好。”张贵安眼神一黯,惋惜道,“没想到她却遇上了这种事情……” “是啊,幸好歹徒用药的分量不算重,没有对孩子的身体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温白凡也感叹了一句。 “用药?”张贵安眼睛微睁,刹那间的神情很是错愕,“你是说那个孩子被……那她现在没有大碍吧?” 温白凡打量了他一眼,显然,张贵安不清楚高葵被药晕了这个环节,但不知为何,他的语气之中仿佛流露出了一丝隐隐的愧疚。 “你知道她具体是什么时候苏醒的吗?” “我不太确定。”张贵安努力回忆了片刻,这才犹豫地开口,“我到五楼之后,有试图直接把门撞开,撞了没两下便听见门内传来孩子的哭声,有可能她是被我撞门的动静吵醒的。两位老师听见高葵哭了,十分焦急,生怕孩子在里面受了伤被耽误了,于是才决定去找消防队。” “也就是说,在你撞门之前,高葵都是一声不吭的状态。”温白凡歪了歪头,自言自语,“好奇怪呀,门被锁上了,高葵昏迷在地,那在你撞门之前,两位老师是怎么确定有人在里面呢?” 张贵安沉默了几秒,忽然道:“应该是门缝……” “门缝?”温白凡奇道。 张贵安轻轻嗯了一声,垂下视线,“心急之下,通过门和地面的缝隙向屋里张望,便发现了有人躺在地上。” 温白凡随意地往椅背上一靠,伸手比划着,“我记得,那道门缝约莫两指宽,要从那个角度看到高葵所在的角落,必须整个人趴在地上向内张望吧?” 张贵安的脸上升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语调莫名变得轻快:“白老师发自内心地爱护这些孩子,当时想必急坏了……” “原来是白老师想出来的办法,多亏了她及时发现啊。”温白凡恍然大悟,又感叹道,“白老师看起来很有气质,没想到情急之下如此不拘小节。” “嗯。”张贵安顿时显得有些局促,几不可察地深呼吸了一口,脸颊微微泛红,“白、白雪老师跑来保安室的时候,我发现她的衣服前面沾了些灰尘,当时我还奇怪,像她这样美丽优雅的老师,怎么会沾到灰尘呢。刚才您一说,我才联想到……其实这都是我的推测。” 温白凡挑了挑眉,诚恳地赞道:“你的观察能力可真不错。” 张贵安难为情地垂下头,讷讷道,“还好,当保安需要比较细心。” “也不是每个保安都那么细心,比如那个弄丢了钥匙的保安就十分粗心大意。幸好这次小同学没出什么意外,不然这人真该被追究责任。”温白凡一派闲聊的口吻,视线却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张贵安面部肌肉的细微变化。只见对方的眉头以一种不自知的幅度微微拧起,似是对温白凡的话不甚赞同。
温白凡拿起牛奶吸溜了一口,瞄了眼挂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似是想要速战速决,“对了,你在这所小学里工作了多长时间?” “从九月开学到现在,三个多月了吧。” “你们日常巡逻的时间和范围是怎样的?” “我们是三班倒。像我今天这个时间段的话,一般五点的清场铃声放完了,我就负责将教学楼的课室巡逻一遍,确保学生已经全部离开。”张贵安的语气渐渐放松下来。 “每一层都会巡逻吗?”温白凡转了转手里的圆珠笔,“包括五楼的废弃课室?” “五楼的课室倒不在规定的每日巡逻的范围之内。”张贵安迟疑了一下,下意识地摩挲着两手之间的奶盒。“我们一般只在周末和长假来临前,才会上去检查一下消防设施之类的。” 温白凡敛下视线,又问道:“你之前有在五楼见到过许校长吗?” “……没有。”张贵安脸色微僵,顿了顿,又道,“我的意思是很少,因为许校长主要负责学校经营方面的事务,很少出现在教学区。” “好,笔录到此结束。”温白凡仿佛比对方更释重负地搁下笔,语气欢快地道:“谢谢配合,你可以离开了。” 闻言,张贵安也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再轻轻将凳子推回原处。 由始至终,张贵安的一举一动都令人直观地感觉到,这是一个细心踏实又谨小慎微的年轻人。 温白凡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张贵安手上被捏得略微变形的牛奶盒,单手抚在后脖颈处,左右扭了扭,发出了“咔啦”一声清响。 - 第二个被带进调查室的是朝阳小学的音乐老师白雪,她同时兼任学校芭蕾舞队的指导老师。 白雪是那种不需要特别介绍职业,旁人依然能从她的气质之中有所判断的类型。她长相姣好,妆容清淡可人,发丝间隐隐散发着仿佛浑然天成的玫瑰香。 即使已经是十二月,她仍旧穿着针织衣物和黑色丝袜,透薄的织料包裹着一双修长美腿,令悄悄打量着她的温白凡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白雪在他对面坐下,神色娇怯地低下头,几丝细碎的长发垂落耳边,她伸手轻轻拢到耳后,露出半截白皙的颈子。 “只是例行的询问,不用紧张。”温白凡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又迅速敛下视线,“请尽可能详细地复述这次事件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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