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恰巧又碰到你了。” 郑清翻了个白眼儿:“我恰巧去要饭,恰巧看到一个傻逼往河里跳。” “没办法,河里的水鬼姐姐太漂亮了。”沈怜又开始胡诌。 “我怎么没看到?” “你能有我俊吗?” 郑清又想翻一个白眼了。 沈怜看了看屋角郑清脱下来的脏道袍,嘲笑道:“呦,要饭吃的野狐禅假道士。” 郑清环视沈怜满屋子的药材,手摸到鼻梁上习惯性地想撑一下眼镜,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骗饭吃的无执照赤脚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人工呼吸正经得破坏了本章节的流畅感美感2333,纯科普向。 本文关于人工呼吸的文字引自知乎用户蓬莱山辉夜的回答,有轻微改动。(写之前就私信要到了授权) 感谢蓬莱山辉夜的授权!
第23章 蒲松龄与干宝(六) 要饭吃的假道士和骗饭吃的赤脚医生坐在小板凳上,平分一个窝窝头。 郑清啃着窝窝头,看着啃着窝窝头的沈怜:“作为一个医生,你竟然穷成了这样,简直惊世骇俗。” “我不像医生你那么斯文败类。这破地方民不聊生,原来的那个沈怜又总是义诊,能有窝窝头吃就不错了,”沈怜噎了一下,给自己灌了一口水,接着道,“鬼怪那么多,你身为一个道士竟然那么穷,也挺不可思议的。” 郑清诧异道:“鬼怪?我自从被老道士赶下山,还没碰到一个呢。” 沈怜不知道自己是非洲人还是欧皇。 “打这里往西走,画皮鬼土地夫人还打了一架呢。” 郑清感兴趣道:“聊斋里的那两个?” “嗯呐。” “最后谁赢了?” “最后出来了个人皮稻草人,三个家伙混战,一道雷把战场轰塌了,我也不知道谁赢了。” “你的经历真丰富啊。” “那是,不过你来到这个世界后呢?” 郑清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被赶下山,要饭,要饭,要饭,要饭,要饭,看傻逼跳水,救傻逼。” 沈怜面无表情:“天色不早了,该洗洗睡了。” 傻逼,谁让你救老子了。 郑清脱了外衣,却摸到袖袋里有一样什么东西。 月色入户,他趁着沈怜不注意,借着月光看了一眼。 安非他酮。 根本没有什么漂亮的水鬼姐姐。 他知道沈怜为什么跳下去了。 “喂。”他喊了一声沈怜。 沈怜闭着眼睛踢了踢被子:“喊什么喊,乖乖睡觉。” 郑清不说话了。 大片大片的血从门缝里流出来,满目鲜红。 他拼命的跑,身后的东西穷追不舍。 飞起来,飞起来,飞起来那东西就追不上了。 他慢慢浮起来,用力扇了一下翅膀。 那东西也飞起来了! 飞高点,再飞高点。 完全飞不动。 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 不对劲,不对劲,我怎么能飞呢,沈怜想。 这是在做梦,又在做梦,又鬼压床了。 快醒,醒啊。 嗯,还好,醒来了。 恐慌和焦虑加重了。 “医生。”他喊。 他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医生,医生。” 不对劲,我还在做梦,还没醒。 “医生?” 依然发不出声音。 起来,起来,自己坐起来,不能再做梦了。 “医生,医生。” “医生。”这次发出声音了吗?我醒了吗? “医生。” “沈怜,怎么了?” 沈怜睁开眼睛,窗外已经蒙蒙亮了。 面前的医生脑袋掉了下来,脖子里的触手蠕动着,满目都是黏糊糊的鲜红。 “啊!” “沈怜,怎么了?” 沈怜猛地坐起,摸黑点燃了蜡烛。 现在还是半夜。 他抱着被子,呼出一口气:“没事,只是做梦了。” “梦到什么了?” 沈怜不说话。 于是郑清闭上眼睛继续睡。 梦到了绝望。
第24章 蒲松龄与干宝(七) “喂,”沈怜把被子拉起来,“医生,起床了!” 郑清抱着枕头继续睡。 “再不起床就没饭吃了!” 郑清眯着眼睛:“大半夜的吃什么饭……” “就是要趁着月黑风高的时候去杨老爷家的田里刨土豆!” “这是偷……”郑清继续睡。 “他诊金还没付给我呢!” “什么诊金……” “嘀――随机任务生成,杀死王最心爱的妃子。” “嘀――若任务失败,系统判定玩家死亡。” 郑清清醒了。 “沈怜,你接到任务了吗?” 沈怜愣了一下:“没有啊。” “我接到了,”郑清捋了捋头发,“地狱模式。” 沈怜撑着脑袋,露出一个笑:“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啊。” “杀死王最心爱的妃子。” “唔,”沈怜歪了歪脑袋,“王对我们两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家伙来说,那可是每天都有烤红薯吃、耕地都拿着金锄头的人啊。” 郑清一脸冷漠。 “医生。” “嗯?” “我去看诊的时候帮你偷杨小姐的金银首饰啊。” “干什么?” “卖了给你攒棺材本啊。” 郑清露出温文尔雅的笑:“那真是感激不尽。” 沈怜向他拱了拱手:“好说好说。” 郑清用被子捂住脸,继续睡去了。 沈怜见他睡着,披着衣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悄悄地推开木门,往杨老爷家田里的方向走。 真是月黑风高啊。 “刨土豆,刨土豆……”沈怜碎碎念。 “刨土豆,刨土豆……”他念着念着,顿了一下,眯了眯眼睛,拐了个弯,直往西边奔去了。 乱葬岗依然是白骨满地。 “画皮鬼!画皮鬼!”沈怜站在骷髅上喊。 “画皮鬼,你没事吧!” “画皮鬼!” “叫什么叫,叫魂呐!”一道脆生生的女声传来。 “就是叫魂啊。”沈怜小声嘀咕。 一只手从他背后伸出来,拍了拍他的肩。 画皮鬼又换了一张皮。 这次的皮妩媚娇俏,一张桃花面竟然压过了头上簪着的鲜艳牡丹。 声音也少了上次那种柔柔怯怯的味道。 “小相公竟然又来找妾了,可是想与妾春风一度?” “娘子说笑了,只是上次娘子与那土地夫人斗法,稻草人又来捣乱,在下颇为担忧啊。” 沈怜向画皮鬼揖了一个礼。 “相公为何行如此大礼,可真是折煞妾了,”画皮鬼用鲜红的指甲抚着沈怜的脸,一字一顿,“妾只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沈怜再揖一礼:“娘子好生聪慧,在下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件麻烦事儿,想与娘子做个交易。” 阴风四起,寒到了人骨子里,画皮鬼袖掩丹唇,笑道:“呵,这是妾这么多年来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了。和鬼做交易?” “小相公都不怕妾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挖了你的骨啖了你的肉,做一个无本生意吗?” 沈怜直视着画皮鬼的眼睛,道:“我曾遇到过一个姓蒲的家伙,他写了一本书告诉我人比鬼可怕。” “噗,”画皮鬼又笑了,“那倒是个奇人。” “奇人也混得惨啊,早就死了三百多年了。” “那倒也算个老鬼了。” “你怎么知道人家没去投胎?” “都说是人比鬼可怕了,又怎的会再做人?” 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注) “也是,”沈怜点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这生意,娘子做不做?” 画皮鬼笑道:“做,怎么不做。只是不知道,小相公拿什么来跟妾换?” “娘子想跟在下换什么?” 画皮鬼上上下下把沈怜打量了一遍,语调朦胧:“妾想要小相公的这颗心。” “其实在下还是想垂死挣扎个十年八年的,”沈怜轻声道,“秋坟鬼唱诗,多凄凉啊。” 画皮鬼环视着这片乱葬岗,也放轻了声音:“既厌人间语,又恐鬼唱诗,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啊。岂不是人不人鬼不鬼,天地不容?” 沈怜微笑,笑得一如既往的精致完美:“对呀,岂不是人憎鬼厌,天地不容。” 他又道:“这生意,我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姑妄言之姑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 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王世祯 我化了个既厌人间语,又恐鬼唱诗。
第25章 蒲松龄与干宝(八) 夜半时分,星月低沉,郑清依然迷迷糊糊地睡着。 “砰――砰――砰,砰砰。”三长两短,有人敲门。 “砰――砰――砰,砰砰。” “谁呀?”郑清披了衣服,睡眼惺忪地在墙角脏道袍的袖袋里摸出了一张道符,靠近了门缝。 “沈大夫,是我呀,刘猎户!” 郑清慢慢打开了门,攥紧了道符。 门外的刘猎户一脸憨厚相,见开门的是不认识的陌生男人,摸了摸腰间的猎刀。 “你是谁?沈大夫呢?” 郑清彻底清醒了――沈怜呢? 这大晚上的,那家伙去哪儿了? 他按下心里的疑惑和一丝担忧,笑着对刘猎户说:“我是他远房的表哥,昨天刚来的,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来,您先进来坐,我给您倒水,本来是该泡茶的,不过家中箪瓢屡空,您别见怪。”郑清边说边侧身迎刘猎户进屋。 刘猎户坐在凳子上扬了扬手:“搞这些虚的干什么?” “那您看这天色早就是人定安歇的时候,怎么这时候登门了?” “唉,还不是那杨小姐的小丫鬟让我给沈大夫捎信,我跑这一趟也能得两个铜板哩。” 郑清倒水的手顿了顿:“沈怜看诊的那家?” “可不是?” “那您把信放这儿吧,他回来我给他,也不至于让您白等。” 刘猎户接过郑清递来的水,但却一口没喝:“那可不行,我老刘既然拿了钱,就非得把信送到沈大夫手里不可。” 郑清便不说话了,和刘猎户一起坐在凳子上等。 直到蜡烛快要燃尽。 “吱呀――”轻轻的一声,门开了。 沈怜踮着脚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从门外探进一个脑袋往里看。 然后对上了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要遭。”沈怜想。 却不想身后一道矫揉造作的女声传来:“沈郎,你怎么不进去呢?” 那两双盯着沈怜的眼睛更加意味不明。 “更糟了。”沈怜想。 “砰――”画皮鬼把沈怜推进了屋,自己更是袅袅婷婷跟着沈怜进去。
这下三个人都盯着打扮得没有半点良家妇女样子的画皮鬼,神色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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