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那儿。”老人指着唐疆他们来时的方向,然后伸出双臂转了个圈,黑色的衣袍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翻飞着,竟是不和他年龄匹配的灵活。老人站在灯光能照到的雪地上,像一个饱含激情的演讲者:“你们看见了吧!血月出现了!血月生冤案,正气衰,邪气盛,是大凶之兆啊!” 唐疆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到天上确实挂着一轮红色的月亮,但也并不没有血红那么夸张,只是淡淡的红色,上面像刷着一层金粉,正粼粼地闪着光。 “大凶” “我看你体质孱弱,印堂隐隐散发黑紫气,又适逢血月之夜外出,怕是要遇到不好的东西了。敢问最近是否接触过阴晦之物” “嗯,见过。” “那就对啦。”老人连连摇头,但脸上还是挂着之前的那一抹阴森的微笑,仿佛长在他脸上的一样,使他看上去不像是为唐疆担忧同情,反而更像幸灾乐祸。 “我奉劝先生一句,您不适合在此处定居,还是快快迁往别处吧。” “哎呀,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单位在这儿,哪都去不了。” “敢问您在哪里高就?” “我是警察。” “难怪啊。”老人捻了捻胡须,叹息道:“你每天都要接触阴气过重之物,面对人间种种邪恶,凄惨之事,当心被它们所迷惑同化,失了本心,,走上不归之路啊。” 穆白听着听着,感到一阵微弱的香气从老人身上传来,却分辨不出是哪种香料。 唐疆脸色苍白,问道:“可有解法?” “请看。”老人伸手从腰间的布兜里掏出一件闪闪发光的物件,原来是一个小金佛,唐疆差点没忍住,心说,三教合一,善哉善哉。老人双手托起金佛,捧到唐疆面前:“这是经西域大师开光,在佛前供奉数十年的神圣之物,已有灵气,危难之时,可保平安。先生可以请回供奉,必能逢凶化吉。” 穆白已经很不耐烦,拉着唐疆就要走:“我们不买。” 唐疆拉住穆白:“谁说不买了?多少钱一个” 老人殷切地看着唐疆,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随喜就好。” 唐疆付了二百块,对着老人双手合十鞠躬:“愿您平安。” 老人鞠躬:“同安。”然后佝偻着腰慢慢地走开了,一摇一摆的,唐疆发现他竟然是个瘸子。 穆白拉着唐疆一边走一边批评:“演得有鼻子有眼的,玩够了没有” 唐疆拎着小佛在眼前来回晃荡,然后捧在手里:“干嘛?花你的钱啦” “亏你天天做防诈骗宣传,那种话你也信。” “我当然不信了,但这里可是蛮荒之地,很少能见着一个算命的,人家冰天雪地的说了这么多,总不好让他空手回去。哎呀,我得拿回去让我妈收着,她就喜欢这种东西。”唐疆说着,停下来喘了口粗气:“怎么还没到。” 穆白四周环顾一圈,说:“快了,还有四分之一就到了。” “看,那儿有小朋友。”唐疆指着路灯下堆雪人的一群孩子说。一个孩子正往雪人的脸上填眼睛,另外一些跪在地上往雪人的身体上填雪。有一个小女孩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空地上,背着手看着雪人,嘴里吆喝着“偏啦偏啦,往左一些。” 跪在地上的孩子们堆着堆着,开始用冻得跟小红萝卜一样的手指抓着雪互相扔着玩。唐疆他们路过小孩子身边,一个小男孩朝着他们鞠了一躬,甜甜地叫道:“叔叔们好。”唐疆摸摸孩子下垂的小脑袋,回答:“你好,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啊”孩子说:“嗯,因为……我们要打你呀。”话音未落,他已经拿着一团雪向唐疆狠狠打去。 “小心!”穆白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雪球划出一条细线,朝着唐疆飞快地打来。唐疆只感到一阵尖厉的风,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连挡的机会都没有。“嘭”的一声之后,雪球在唐疆脸上炸开了,唐疆捂着眉心,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刚才还乖巧问好的男孩儿。雪球剩下的部分坠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原来里面藏着一块小石子。 “上钩了,快跑!”其余的孩子雪人也不堆了,飞快地围拢过来。扔雪球的孩子朝唐疆使劲吐了一下舌头,吐得嘴歪眼斜,然后在其余孩子的“簇拥”下一溜烟逃跑了。整条空旷的马路上回荡着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 “这就是他说的血光之灾这么准,看来钱没白花。”唐疆捂着额头,朝着远处奔跑的小孩子扯开嗓子喊:“谁家的孩子!这么晚了在路上闲逛,不危险啊!” “没事吧?”穆白的声线都紧张地颤抖了,他飞快地拨开唐疆的手查看伤口。 “没事,差一点刮到眼睛。” 穆白蹲下抓了一把雪,握了一会儿再撒掉,把冰凉的手敷在唐疆的额头上:“都怪我不好,回去我给你擦药。” 唐疆瑟缩地眨了一下眼“不关你的事。这帮熊孩子,比我那时候还坏。诶?这雪人堆的真不错,来,帮我跟雪姑娘合张影,纪念邂逅。” 穆白无奈地举起挂在脖子上的拍摄案发现场的相机,给唐疆照了一张照片,末了补了一句:“无聊。” 唐疆喜滋滋地拿过相机来翻看照片:“我要洗出来。” 穆白出神地看了唐疆一会儿,突然说:“他是故意在那里等我们的。” “什么?” “那个算命的。” “可不是,刚才看到钱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我第一次见着这么算命的,挂着个笑脸碰瓷儿迎客,不矜持!” “我说正经的。”穆白有些着急的抓着唐疆:“这两天你就在局里呆着,哪都不许去!” “怎么着想篡权,命令起领导来了?谁给你的胆子”唐疆揪了一下穆白的耳朵:“还是你被他吓着了,江湖骗子的话不可信,别想太多。” “我就是觉得不安心。” “哎呀好了,嘶,我的腰。”唐疆突然停下,推着穆白说:“你还是背着我吧,我走不动了。” “好。” “今天的红月还是很漂亮的,我喜欢。” “不是说了不吉利吗?别看了。” “看一下都不行啊?还说我,你更迷信。” “别说话了,进凉气。” “不行不行,你刚才提醒我了,我得打个电话。” “提醒你什么?” “保持一点神秘感嘛,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给谁打” “我的秘密武器,一个比你还帅的家伙。” “……你爱给谁打给谁打。”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
☆、演戏
刘平把买来的东西摆上桌,一抬头就看见正推开门的穆白以及被他背在背上的唐疆:“哎呀,头儿,怎么还给背回来了?” 唐疆“哦”了一声,说:“你们穆主任怕我滑倒了,非要背我,你说这真是。” “你少在这贫,刘平过来扶一下。” “不用不用,在屋里就没事了。”唐疆一下从穆白身上跳下来,搓着手向办公桌望去:“买了什么好吃的,饿死我了。” 那边刘先伟拿着几个洗好的苹果走过来,扔给唐疆一个:“顺便买的,便宜。” “谢了。”唐疆接过来咬了一口:“真甜,穆白,快过来吃。” “穆主任去给您冲药了。”刘平走过来:“您每天都吃药吗?” “哦对,我又给忘了。”唐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刘平咂舌:“这都能忘。” “忘了怎么了?”唐疆理直气壮地说:“我整天那么多事,不像你,闲的就知道吃。” “你也好不到哪去。”刘平小声嘟囔道:“不知道是谁刚才非要跟着我们去。” “我那是……”“好了别说了,赶紧把药喝了。” 穆白走过来,端着一碗褐色的汤药和一把五颜六色的药片。 “这么多!”刘平不敢置信:“都赶上吃饭了!” “知道队长不容易呢,就别老气我。”唐疆从容地把药片和药碗端过来,混合着一饮而尽。 “好!”刘平拼命地鼓掌:“头儿这药喝的真豪爽。” “你闲的吧在这吆喝,赶紧帮我把杯子洗了去。”刘先伟打了刘平一后脑勺,刘平委屈地撇撇嘴,拿着杯子走了。 “头儿,你们怎么回来的比我们还晚”刘先伟问。 “噢,遇到个有趣的黑袍爷爷,就聊了几句。” “黑袍爷爷” “一个算命的老人家,给唐疆算了算命。” “对,算的太准了,刚说了我有血光之灾,我就被不明物体砸破了头。” “哟,可不是,都破皮了。”刘先伟盯着唐疆的额头看。 刘平托着四个杯子走过来,认真地评价道:“头儿,你真倒霉。” “你小子,不遗余力地在这讽刺我,就因为我下午没让你上去” “我真的不明白!”刘平扁着嘴,期期艾艾地看着唐疆:“头儿你欠我一个解释。” 唐疆点点头:“行行行,先让我吃一口,我保证给你捋的清楚明白。” “好嘞!” 坐在桌前,唐疆开始分析: “我们都有同样的感觉,刘大友是个表面无害,心思不纯的人,但他胆小容易紧张却是真的。他千方百计地留在刘福贵身边想得到财产,刘福贵也给力,直接让他们搬进来了,但是这个时候刘福贵死了,如果你是刘大友,你什么感觉?” 刘平叼着一个蟹腿,使劲嘬了两下,说:“警察一定会怀疑我谋财害命。” “没错,这个时候,我派你去了解情况,而你向他们报告了刘福贵的死讯。” “嗯,对。” “结果刘大友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对吧?” “对啊!我记得清楚着呢,他说‘居然真的死了’,他肯定有问题。” “之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赶紧把话题岔开了对吧?” “嗯,是这样。” “如果是他杀的,他早就有心理准备,没有理由蹦出这样一句话来平白招人怀疑。” 刘平点头:“我明白了,他是知情者,那他今天干嘛要做出一副神色大变的样子这不是故意招人怀疑吗?” 唐疆笑而不语,穆白接过话头,继续说:“有时候,招人怀疑恰恰是为了洗脱嫌疑。” “这……怎么洗反正我是更怀疑他了。” “刘大友是个很会演戏的人,他要急于洗脱嫌疑,就要证明自己那一天恐惧的神色和脱口而出的话语只是性格使然。” “于是,他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先把阁楼的窗户打开以便发出响动。然后开门迎客,故意推脱妻子不舒服并配以不自然的表情,让我们心存疑虑,接着等待窗户发出声响,再做出一副惊惧不已,仿佛事情败露的样子,让我们更加确信他心中有鬼,这时,只要我们之中有人按捺不住逮捕他,押着他到楼上一探究竟,他就摇身一变恢复成了痛失爱女的父亲,声泪俱下地表明他只是想起女儿被带走的惨状。其实上面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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