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知道了。”苏小芷又有了新的猜想,“会不会字迹根本就不是她的?万一她的各种资料都是代填的呢?” “已经跟她的很多试卷比对过了。”丁辰煜瞥了她一眼,“这点专业素养还是有的。” 陆远哲就听他们把一个命案分析了九转十八弯,最后扯出了遇见命中注定、身患重病的另一半,代写遗书,被另一半身边的人嫉妒,痛下杀手的故事。 “行了,这不是拍电视剧,也没有那么多模棱两可,这就是他杀。”他打断了这群人的奇思妙想。 “嗯?”大家一起看他。 “看到她家的卫生状况了吧?”陆远哲问大家,“淋浴的地漏还有她的头发,说明她平时用淋浴。你们告诉我,她死前为什么洗干净了她的浴缸?” “自杀的仪式感?”丁辰煜猜测了一句,但很快否定了自己,“习惯是很难改变的,打扫得太干净了。” 那不光是擦干净了,那简直就是一尘不染。 “她自己根本没有泡过澡,是被人抱进去的。”陆远哲把刚开始拍的照片摆到大家面前,“抱她的人是短发,浴缸是那个人打扫的。” “为什么?”万弋一脸茫然。 “因为短发的人不在意长头发的人靠在浴缸头发会搭在浴缸上,所以另一面刷得不够干净。”陆远哲回答,“要是冯可欣自己刷的,刷都刷了,就让自己干干净净地去了。” “那这个人为什么一定要用浴缸?”万弋有点困惑。 “可能……”凌溪的猜测又回到了开头,“第一,双硫仑反应不能保证冯可欣一定死亡,但过量酒精可以;第二,如果把酒灌进去,哪怕是一个昏迷的人,也会留下一些法医可以检出的强迫痕迹。”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在回味这个案发现场的细节。 “无论如何,反正这案子结不了。”陆远哲总结了一句,随后吩咐道,“下午继续,地毯式搜索,不翻遍她的生活圈决不罢休。” “有时候人太普通真的不是好事。”万弋叹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她的交友圈真的没有什么特点。” “从她写这个遗书开始,就已经被不普通了。”陆远哲纠正道。 · 下午,没等陆远哲出门,冯可欣的父母就来了。 只在法医科指认尸体打了个照面,陆远哲就把他们引进了公安局的接待室,没有带进专案组。苏小芷远远看了一眼,听见尖锐的争吵声,吓得立刻关上了门。 “那么可怕吗?”万弋坐在屋里都隐隐约约听到了一点,忍不住问。 “这种爸妈不就是这样?”丁辰煜刚带人重回了一次现场,正在整理新拍摄的一组照片,顺便跟大家闲聊,“平时不爱管自己的子女,出了事第一时间质问其他人。” “没看出你是说这种话的人。”凌溪他们已经彻底结束了第一次尸检,正在整理给大家资料,指望集思广益,看看有没有其他需要检查的项目,“你不是巴不得你爸妈少念叨几句?” “念叨和关心不一样,你以为这些不负责任的爸妈不唠叨吗?他们只是不上心罢了。”丁辰煜耸耸肩。 “每次听到你们嘀嘀咕咕聊爸妈,我都觉得你们是真的有一腿。”苏小芷插了一句。 丁辰煜瞥了凌溪一眼,然后回答:“起码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这么懂去帮帮陆队啊,他一对二疯狂输出呢。”凌溪也看向他。 “算了吧,术业有专攻,我只有越说越坏的。”丁辰煜耸耸肩,“我还是琢磨一下新的遗书吧。” “要不我再去跟尸体聊一聊。”凌溪也要走。 “我去看看吧……”程墨看了一眼时间,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都两个小时了。” “他不值得你同情的,他上次让你接了几个小时热心群众电话呢。”万弋劝了一句。 “我就去给他们倒杯茶。”程墨说着就出门了,留下他们四个在门口探头张望。 “自从他们开始同居,我觉得还是有点不一样了。”苏小芷说着,看了一眼大家,“是我腐眼看人基吗?” “不是,我也这么觉得。”凌溪换上了自己的御姐人格,积极地附和道。 程墨没听见他们说话,悄悄推开虚掩着的会客室,进门前先打量了一下冯可欣的父母。 听到有人进来,他俩短暂地停止了一个哭一个闹的表演,但一看是进来给他们倒茶的,又变本加厉地表演了一段质问。 “你看看,这位小兄弟就跟我女儿差不多大,这样的孩子怎么会自杀?一定是学校的问题,说不定是哪个老师没有师德!” “您女儿可能连班主任和辅导员的名字都叫不出来。”陆远哲已经是第九次解释这件事了。 “那你们说是怎么自杀的?好端端的总要有个原因,抑郁症什么的就不要拿出来招摇撞骗了,那是不负责任!” “还不知道是不是自杀呢。”陆远哲又纠正了一遍。 “那你们警方怎么还没有个头绪?现在破案只有警察想不想破的问题,哪有破不了的案子,又是什么人压住了事情?是不是她公司老板?还是学校领导?” 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话题反反复复在他杀和遭受各种潜规则之间跳动。 程墨烧水的这几分钟,他们都车轱辘式把这几个问题来来回回说了一轮半,他把水给他们续上,轻飘飘插了句话:“真要压住,就以自杀结案了,我们既然还在查,就一定要给冯可欣一个公道。” “公道?”冯爸爸一扭头,把矛头指向了他,“公道就是一天多过去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女儿躺在那里让你们切开又缝上缝上又切开,找到什么了?一个两个长得秀秀气气的,跑过现场吗?你敢去面对我女儿吗?” 被他劈头盖脸训了一顿,程墨也没退缩,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控制得很到位:“我是最早进入案发现场的人之一,正在彻查这个案子……” “就你这样的人都能上一线工作了?岛城没警察了?”冯爸爸冷笑一声。 “咳……”陆远哲清了清嗓子,“我还坐在这儿呢,你们到底是要破案还是要找个地方发泄?我特理解你们,你们要说来嘛,说一下午,我奉陪。” 他把手机录音打开,丢到桌上:“来,说不定能提供线索,您怀疑哪些人,您说,我们听完立刻彻查。不瞒你说,我们时间紧迫,这搞不好是个大案,但这点时间我就让你们耽误了,你们说吧。” 分明是赌气,但录音还是起了震慑作用。 “你说说现在都查了什么了……”冯爸爸弱下去一点。 “警方破案进度恕不奉告,另外,别看见新人就想理论几句,他还年轻爱解释,我不爱听。”陆远哲敲了敲桌子。 “我们是受害人家属,是你们喊我们来的。”冯妈妈瞪着他。 “那怎么了?你们这叫义务配合警方调查,说吧,我也不跟你们迂回了,你们女儿平时跟什么人来往,喜欢逛什么街区,消费水平怎么样?是外向还是内向,你们说说,我都记下来。”陆远哲瞪了回去,眼睛比她还大。 程墨有样学样本事还在,这时候立刻坐下来,掏出纸笔准备旁听记录。 这回他们答不上了,对视一眼,气势弱了下去。确实和丁辰煜猜的一样,他们真没有那么了解他们女儿。 气势一弱,那一套一套的说辞也丢不出来了,没多久他们就告辞了。 后半段几乎没能插上话,送走这二老,程墨问陆远哲:“我是不是不应该进来?” “不,你进来的太是时候了。”陆远哲感恩地看着他,“你知道的,为自己申辩很困难,为别人出头就容易多了,你一来,我终于有突破口了。” “那万一他们投诉你……”程墨又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二老拉拉扯扯嘀嘀咕咕走远,显然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还好他们指望再讹学校一笔,也没有吵着要火化,不然警局还有更多麻烦。 “从小到大我检查也没少写,别在意了,除了真相,这些都不是事。”陆远哲拍拍他的肩膀,跟他一起目送冯可欣的家长离开,“说实话,虽然我知道悲伤到来需要点时间,愤怒反而来得更快,但这二位也太不把女儿当回事了。” “也可能悲伤不会来了,冯可欣还有个弟弟……”程墨说到这里,觉得不太妥当,又停了下来。 陆远哲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真要是重男轻女的家庭,也许冯可欣离离开家庭本来也只差“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她家离工作单位并不是太远,但她完全没有回家住的意思,可能家庭关系真的有限。 想起程墨也有个弟弟,陆远哲忍不住问:“你会这么想,不是因为你们家对你实施冷暴力吧?” “嗯?”程墨愣了一下,脸上立刻有了笑容,“怎么会,那当年就不要认我了。” 没等他再说话,程墨就带着刀枪不入的笑容回办公室了。留下他望了一阵程墨的背影,也不知道究竟该相信自己的直觉,还是相信程墨抛给他的逻辑。
第23章 Case 2-6 翻遍冯可欣的生活圈,万弋锁定了她的和朋友见面的时间——下午五点。五点之前她都在跟网友聊各种明星八卦,五点以后就没怎么在网上说话了,不过究竟去了哪里,她没有说。 他还在冯可欣的手机里搜锁了各种关于自杀的关键词,都没有收获,她半个月前就决定自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都没有任何表达,实在很难理解。 不光冯可欣这样,他在公共社交平台检索岛城本地的自杀关键词,最近也没有其他人发表相关内容。 程墨还在锲而不舍地翻那几张新的遗书,要说上次还有点头绪,这次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随处可见的红格信纸、普普通通的蓝色便签、裁下来一截的A4纸。 “你说这些人就这么容易把自己的命拿来糟蹋?”陆远哲实在很难理解这些遗书背后的人。不管是他人协助还是自己动手,起码遗书是亲自写的,每个人都写得这么简短幽默? “可能没有多少这样的人,只是对方有办法把他们筛出来吧。”程墨猜测道。 “那怎么我们专门搞情报的人就筛不出来呢?”万弋苦恼地问。 虽然这一类组织多半比较隐蔽,但能在短时间筛出同城这么多能被诱导的人也太难了,还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简直难上加难。 为了测试有没有这样的团体,万弋甚至准备了一个和冯可欣身份相似的假账号,尝试在网上发布一些类似的言论,可惜都没有引起这个组织的注意。 “我知道了。”陆远哲也在翻她的聊天记录,突然坐直了,“给我冯可欣的支付宝账单。” “真没人打钱。”万弋说着,给他递了打印版过去,“也没人找她借钱。” “别满脑子钱,我问的不是这个。”陆远哲翻开了账单,快速倒着看了好几页,拿笔圈出了一家店,“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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