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洲:“你怎么知道?” 柳英年笑笑:“工作相关。” 他起身告别,把干粮拿给姜笑。姜笑并不接受他的馈赠,随便摆了摆手。 看着柳英年背影,余洲想起自己背包里有一把小刀,是给久久削水果用的。 他拿出小刀,弹出刀片。刀片纤薄锐利,可以轻易划开脖子的皮肤。 久久,独自在郊外的久久,在雨里生了病的久久。 余洲捏紧刀柄,昂起头。喉结蠢动,敏感的皮肤触碰到冰冷坚硬的刀片,有一种轻微的刺痛。 -------------------- 作者有话要说: 樊醒:多个朋友多条路。 余洲:乱交朋友上绝路。 --- 提醒:本文前面部分出现的“原来如此”“真相”之类的表达,可能并不是真的。
第3章 浓雾号角(3) 余洲放下了刀。 如果现在死去可以回到久久身边,他不会有丝毫犹豫。但他并不信任柳英年。 这儿的所有人,余洲都不信任。 “好危险啊。” 说话声才刚起,余洲手中一空:小刀被夺走了。 余洲没回头,光听声音他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虽然实在不乐意搭理,但那青年比牛皮糖还要黏糊。 “你信他的话?”青年一边说,一边把锐利的刀刃抵在自己的手腕上。他手腕有纹路清晰的纹身,刀刃压陷皮肤。 余洲死死盯着那把刀。 他心里也期待着,自己能得到柳英年那个问题的答案。 青年没有继续,刀锋一转,在木头栏杆上刻下两个字:樊醒。 余洲默念两遍,忽然用温和无害的口吻问:“为什么你这么冷静?你不想回去吗?”他尽量真诚地看樊醒,眼睛里全是好奇。 樊醒捏他脸:“我的乖乖,这儿不是挺有趣的么?” 余洲躲开他的手,有点装不下去,语气生硬:“没人会觉得这里有趣。” 樊醒笑笑,把刀子还给他:“不想回去的又不止我一个。” 余洲收好小刀。此时樊醒忽然又问:“你怎么还随身带个日记本?” 余洲想起背包里那古怪的本子,愣住了。 他想起自己刚刚来到这儿的时候,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樊醒看到了日记本,那柳英年是不是也看到了小刀?余洲有点儿悚然,看向柳英年。柳英年正跟那壮硕大汉说话,仍用饼干当由头。 余洲霎时间明白了柳英年跟自己聊天的原因。第一次进入“鸟笼”的柳英年有自己的目的,他用余洲做测试:人在“鸟笼”中死去之后会发生什么? 但为什么柳英年会找上自己?余洲低头看自己的衣着打扮。衣服太朴素,鞋子旧得看不出颜色,年纪跟柳英年差不多,看起来像是没什么钱的普通学生。 背包里还有小姑娘的外套、袜子和头绳头花,可见是一个内心变态又没什么钱的普通学生。 ……我是这些人之中最弱的一个吗? 余洲懂了。 “你那本子上写了什么?”樊醒的问题把余洲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日记吗?什么人现在还写日记啊?” 在候车亭的最后一刻,自己曾在这本打不开的本子上看到过一些字。余洲抓紧了背包:他想不起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了。 “写日记就是为了给人看。”樊醒伸手,“来,让我看看。” 余洲:“……” 他真的不想惹人注意,也不想跟人起冲突。 但,他又真的很想往樊醒脸上砸一拳。 权衡利弊之后,余洲最终只是在自己背后悄悄竖起中指。 夜晚来临,雾角镇镇民早早回家休息,镇上唯一能容纳这些外来者的地方,只有高塔。 高塔结构古怪,仅一扇进出的门,没有往上的楼梯也没有窗户,内部很窄,头顶空间完全被砖块封死。 进入镇子的有六个人,但留在塔里的只有五个。余洲走进高塔前,看见队伍里一个戴灰蓝色渔夫帽的男人坐在对面的篱笆边,显然不准备和他们一起休息。那是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男人,不说话,不跟任何人有接触,余洲本想招呼他,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柳英年不知跟谁借来蜡烛,点亮两根黏在地上。余洲这一整天又惊又累,抱着背包坐在角落,一会儿想久久,一会儿担忧自己,一会儿又觉得头顶砖墙上似乎有什么古怪声音,让人心神不宁。 柳英年和姜笑正在说话,樊醒也在凑热闹。 他不知说了什么,柳英年竟然笑得前仰后合,连姜笑都勾了勾唇角。余洲自小不擅长跟人打交道,此时看呆了,心里隐隐生出妒忌:长袖善舞的帅哥,真是人类之敌。 趁没人注意,余洲悄悄翻开笔记本。空白扉页上写着“深渊手记”四字,有点儿潦草,但字迹漂亮。翻遍全本,只有第一页有文字,但显然与扉页书写者不是同一人,笔画稚嫩笨拙,是一句无头无尾的话: 【恶兽停止呼吸时,梦便醒了。】 莫名其妙的一行字,旁边是一张简笔画,画的似乎是雾角镇全景:一个大圆中央有钉子般的建筑,圆形外有一团小小的黑色旋风。 自己当时看到的是这些字迹吗?余洲不能肯定。 樊醒不知何时溜到他身边,余洲迅速合起手记。 “我都看到了。”樊醒说,“你是文艺青年啊,还写诗画画。” 余洲:“别骂人。” 他起身躲开,樊醒抓住他背包带子:“怎么?怕我?”
余洲立刻很温顺地笑:“……没有,我尿急。” 樊醒:“巧啊,我也是。一起?” 余洲坐回来:“算了。” 高塔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老头探头探脑走进来,自称是守塔人古老师。 “你们也看到了,雾角镇小,粮食不多,最近雾大,渔民没法出海,愈发的艰难了。”古老师说,“我知道外面危险,留你们在雾角镇,没有问题,但你们能帮我们一个忙么?” 姜笑立刻回答:“可以,您说。” 古老师:“驱散这些浓雾吧。” 所有人都看向姜笑。姜笑问:“有方法,或者有什么工具吗?” 古老师答非所问:“若是真能驱雾,我知道一个安全离开这里的密道。” 他捶着背转身离开,走到门口顿了顿,回头道:“休息吧,晚上别出门了。” 众人在塔内面面相觑。 “驱散浓雾?这个就是‘鸟笼’的谜题?可是怎么驱散?这可是雾!”柳英年问姜笑,“你见过这种情况吗?” 姜笑:“没见过。” 周围气氛为之一颓。 姜笑本人倒是不失落:“我们明天再探一探雾角镇,线索一定就藏在镇子里。” 在凝滞的气氛里,余洲抬手指向上方,鼓足勇气开口:“我看到这座塔顶上,有个大风车。” 第二天,众人被雾角镇的鸡鸣惊醒。 姜笑原本独自占据一个角落,樊醒不知何时蹭过去,靠着她肩膀熟睡。姜笑气得脸白,揪住樊醒的衣领:“你怎么睡我身边?” 樊醒:“我觉得和你睡一块儿比较安全。” 姜笑:“你他妈是男人吗!” 樊醒跟着她起身:“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需要安全感?” 余洲揉着自己的脸。昨夜他说出塔顶风车的存在后,大汉、樊醒和柳英年都想出门察看。但姜笑劝阻了他们:古老师临走时强调晚上不出门,说明夜间雾角镇会有异常事态,对这类提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姜笑的每一次行动,都让他们摆脱危机,或者获得新信息,众人完全信任她,便听从了她的话。 本以为会是一夜无眠,不料太累太困,还没等两根蜡烛烧完,余洲就已经睡过去了。 他一边起身一边揉脸,忽然想起昨夜不肯进塔休息的那个男人。走出高塔,余洲第一眼就看见,那戴着渔夫帽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正仰头望向高塔顶端。 他竟还活着。 高塔深入云层,随着风的流动,那淹没在高空浓雾里的巨大风车发出吱嘎之声,缓缓转动。虽然不足以吹散浓雾,但至少能让人隐约看出它的轮廓。 风车似乎就是正确答案。 “你们要上去吗?”古老师牵着两条狗走来,“这个塔,走不上去的。” 他说一句就喘一口气,腰弯得像一个虾子。两条黄狗目露凶光,狠瞪面前的六个人。 姜笑问:“上面的风车怎么启动?” 老头一愣:“启动?” 姜笑静静看那老头。一会儿之后,老头反应过来了:“啊……启动。启动风车的杆子,就在塔顶。” 他告诉众人,很多年前,塔外曾有铁梯。但自从浓雾侵蚀了雾角镇,铁梯渐渐锈蚀,某一天突然断裂掉落,之后就再也没有能上塔的东西了。 得到了一点儿提示,众人振奋。 那大汉挽起袖子,当先走到塔下。塔上有一些突出的石块,还有铁梯断裂时留下的痕迹。大汉二话不说,抓住石块开始攀爬。 柳英年吓得大叫:“不行!爬不上去的!” “我练徒手攀岩的时候,你们还在吃奶!”大汉冷笑。 他果然是老手,攀爬极有章法,眼看着爬得越来越高。 余洲这时察觉,塔外的石块安置得很有玄机:它们之所以出现在这座塔上,似乎就是为了让人攀爬。 身边有人递来一块饼干:“吃吗?” 余洲看一眼那葡萄干夹心饼,又顺着那手看向樊醒。樊醒正嚼着一块饼,热情地招呼余洲:“这口味不错,柳英年对吃的肯定有研究。” 见余洲没反应,樊醒吃完嘴里那块,把这一块也嚼了。他像是在看戏,乐滋滋地给徒手攀塔的大汉鼓掌:“漂亮!” 站在樊醒身边,余洲觉得好累。 头顶忽然掠过破空之声,余洲还没抬起头,柳英年的惊叫吓了他一跳。 遮蔽高塔顶端的浓雾中,那影影绰绰的风车影子忽然扭动变形,紧接着两只胖乎乎的大手从雾中探出。 没有片刻停顿和犹豫,大手像拍蚊子一样,朝爬塔大汉扇去。 余洲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啪的一声巨响,有物体纷纷落地。 大汉被拍碎了。 大手还未消失,它们长长地伸到地面,抓起大汉尚算完整的身躯,飞快缩回去,消失在高塔顶端。 所有人都说不出话。姜笑咬碎了她的棒棒糖,最咋呼的柳英年也僵在当场。 只有那牵狗的老者慢吞吞走过来。他像处理垃圾一样,捡起残肢扔给身后的黄狗。黄狗吃得吧唧作响,满嘴血肉碎末。 柳英年捂着嘴巴冲到一旁呕吐。余洲忽然想起自己在高塔内部听到的声音。 他跑进高塔,静静站着。头顶是砖块砌成的天花板,此时一种声音从上方传来,清晰无比。 撕咬,咀嚼,吞咽。呱唧呱唧,呱唧呱唧。 从砖块缝隙里滴落的血线,在余洲脚边形成无数细小的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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