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次日，李钟郴八点就起了。
只怪昨晚的分析会议，害他又梦到了乔昳，醒后实在睡不着，不如早起吃碗热面。
到点了他该去盯七月的那群小孩训练。
而姚同急匆匆赶来，闷头盖脸就是一句：“钟哥，我的亲哥，老王催你赶紧报名了，说不知道你在磨蹭些啥，忙着也顾不上来找你。”
王哥是他们的经理，往常没事总在李钟郴眼前瞎晃，烦都能烦死。
偏偏今天不知在忙些什么，半个人影也没见到。
“你们练得怎么样？”李钟郴慵懒地靠着椅背，打开新人赛的报名窗口。
“还行吧，突击位和防守都在练，本来中规中矩现在进步蛮大的，但说实话还是肉盾玩得好，是块好料。”
两手都抓，李钟郴默然，知道他这是看不上郑小葵来着。
诚然，两期底子上差距不大，那后期训练则更为重要。他就跟抓阄似的，选中进来不久的郑小葵，刚开始谁都当他是在开玩笑，否则SVG就等着止步十四强吧。
李钟郴倒是无所谓：“其实你们也知道，我只能把人往突击手方向练，练谁都一样，她郑小葵玩的也是输出，难道我还能把她练成玩治疗的？”
“你也知道，就你这样把奶妈当重装输出玩的，特么只顾自己冲，从来不奶人。”
李钟郴听后轻笑，英气的脸重现当年的桀骜不羁。
其实不打职业赛后，他变化是挺大的，那股戾气也早被冲淡得烟消云散。
SVG战队从草根出道到后来横扫战场，战绩斐然，各赛事奖杯拿到手软，Echo功不可没。
——却似乎也只是过往云烟。
说话间，报名窗口早已加载好。
偏偏李钟郴心血来潮：“让我看看其他队都有谁报了名，说不定还有我认识的新星小童鞋。”
“……”姚同内心一顿，催他，“你搞快点行不行，自己看看几点了。”
李钟郴无赖似的：“急什么，还有好几个小时才截止。”
彼此知根知底，姚同也清楚李钟郴决定后的事，向来不拖泥带水。
可当下李钟郴除了正事什么都能掺和一脚。
只听他突然道：“姚同，我怎么觉着你心里有鬼呢，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一没欠你钱，二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被直呼大名的姚某人慌了，“你才心里有鬼！”
李钟郴没搭理他，嘴上不说，指尖却已按下了返回。
各战队新秀成员的界面，玲珑满目，最上方赫然是上届全国赛前三名。一眼瞥到榜首的MW战队，李钟郴俊眉一挑，毫不意外。
- Team：MW战队
- New star：Sugi / Leading：Joe
…
…
姚同心底一沉，等待即将失控的局面。可过程漫长到他一度怀疑人生，直到移去视线，却见李钟郴神情冷静，如同个没事人。
姚同差点没敢信：“你……”
李钟郴玩味儿地笑：“怎么？以为我知道他参加国内赛承受不住烟瘾又要犯了，还是情绪失控跟个刚失恋的女大学生要跑房间哭去？”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姚同舌头打结，“也不是我要瞒你，他回美国签的不是卖身契，你也知道MW始终给他留了位置……”
姚同怕他扛不住，还试探性递来支烟：“抽抽？心情就好些了。”
结果李钟郴只摇了摇头。
“不想抽，”李钟郴切回报名窗口，机械输入报名信息，“都过去多久了，再说他都成了别人的未婚夫，我也没那闲工夫瞎矫情了，否则多难看啊。”
“……”姚少爷内心叹了口气，心想您就可劲儿说吧您，小乔回来了，我看你还能装多久。
成功报了名。
李钟郴摸出颗硬糖，往嘴里一塞。
姚同又忍不住开麦：“你都多少年老烟枪了，跟我还搁这儿装呢，想抽就抽呗，靠这几颗糖戒烟不难受？”
李钟郴不耐烦道：“不回去训练难道还想继续待着，八卦他回来的目的？”
姚同目的达到，讪讪赶紧开溜。
剩下李钟郴嗤了一声，打开郑小葵的游戏录像，开看了起来，仿佛心情当真不受影响。
他全程聚精会神，连提杯喝水都没将视线移开——
手速够快，狙使得好，远距离射杀敌人是强项，可以玩后方主力。
但作为冲锋在前的突击手，团队输出的主力人员，同样需要具备敏锐直觉和准确射杀率，小姑娘人找得准，必然也有玩好突击手的潜质。
更何况郑小葵有天赋还充满热情，这是他最欣赏的，至于对方是乔昳迷妹这事……李钟郴难免有些烦闷。
过完视频，10：30。
这会儿时间还早，李钟郴内心翻腾了一阵，还是没管住手去搜了乔昳的直播录像。
除了这几年内的游戏录播，比赛视频。
李钟郴甚至还翻到了CP向的剪辑视频，巧了，那上面的EJ不正是Echo和Joe的首字母吗。
他自然不会点开来看，而是跳过这些，点开乔昳在美区赛场的合集。
队友全都是世界顶级水平，昔日国服最强治疗兵转战赛区，不论在本土、还是在美国的这一年半，永远风光无限。
但乔昳始终是冰冷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殊荣加冠也仅是抿着嘴角浅笑了下。
李钟郴越看，心里就越堵得慌。
他不仅想不出乔昳再次折回国服的目的，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总是看着不开心。
其实放下了曾经的那些，你应该很轻松才对吧，乔昳。
11：00，按理说郑小葵也该登门造访师门了，想到等会儿不知要废多少口水，李钟郴领着保温杯，打算往里再加两颗枸杞。
直到站在走廊听到茶水间内的动静，他顿下步——
“小葵你别怕啊，前辈他们都说Echo从不骂人的，看着凶巴巴其实贼好说话，不会动手揍你的，不过如果……我说如果啊他真揍你，你就录好视频回头报警不就好了，毕竟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可是我手机没内存了，想录也录不上啊，”郑小葵的声音略有些焦急，“你把手机借给我吧，晚上我再还你？”
李钟郴感觉他们还挺逗，嗤笑了声继续偷听。
“那也行，也就我知道你手机全拿来存乔神的视频和图片了，唉不过Joe的金发是真的好看，我一个男的都不得不承认……”
“是吧，但是未来师父他好像很讨厌乔神来着，”郑小葵神神秘秘道，“我以前家里管得严，乔神还在国内时我还被压着埋头做数理化呢，错过了那段时间根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恩怨，进SVG后才听大家说千万不可以在Echo面前提到乔神。”
“陈年旧事了，他们俩是死敌这你总该知道吧？乔神本来就是美籍华人，当年他签了国内的MW俱乐部只是暂时的，后来回美国赛区也就没什么稀奇了，至于Echo为什么会从职业赛退役跟乔神有关系。”
李钟郴听得眉尖一拧，胸腔稍有不适。
大抵是太久没听到有人提及，他魔障了似的反而挪不开脚步。
“具体的我还真的不太清楚，听说他们在那年全国联赛前打了个赌？”郑小葵还在叨叨，“只知道全国赛结束后Echo退役，小乔哥哥回美国签了新俱乐部还订婚了，闹得沸沸扬扬粉丝全都疯了。”
“是有个赛前赌，他们俩给彼此定下了赌注，而且当时乔神的约马上就要到期了，很大概率上是不可能留在MW。至于赌注内容，当时都打进前三了，要是MW输给SVG，那么乔神就要愿赌服输留在国内并且签进SVG。”
“那如果SVG输给MW呢？”
“SVG输给MW，Echo就必须退役，而且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郑小葵问。
“据说当时Echo的手还受了伤，别说是赢，就连打进前二的把握也不大，乔神算是趁人之危了。”
“……我的天，”郑小葵瑟瑟发抖，“他们是对彼此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那倒没有，亦敌亦友的甚至有爆料说他俩曾经在一……”
话音戛然而止，只因手机传出来电提醒。
郑小葵掏出一看，见着醒目的师父二字，难免咽了咽水，这是她昨晚刚存的Echo的手机号。
之后的半天。
郑小葵可以说是被压榨得失去了灵魂。
别人去吃饭，她还被李钟郴压着练；别人吃饱了回来继续练，她仍旧寸步不离地坐在机位前。
没人同情也就算了，反而她还差点被过路前辈们的羡慕眼神杀死。
小姑娘欲哭无泪，我好饿我好想吃饭我到底为什么要在Echo面前提起乔神啊啊啊啊啊……
“我换快乐先锋。”可李钟郴登了个等级较高的小号。
这个号玩的英雄属于纯辅助，造型像机器人，自带技能完全是间接在给队友开山辟路：“你好几次绕不过敌人，全靠枪法稳，击头暴血险胜。”
郑小葵战战兢兢：“……那、那我还是练烟妹吗师父。”
李钟郴：“恶灵和幻象选一个。”
“恶灵！恶灵小姐姐！”
小姑娘抢答。
却见李钟郴皮笑肉不笑：“那就幻象。”
“……”
“突击手英雄里你幻象玩得最烂，怕被我骂？”
郑小葵：“……”骂算什么，我还怕被你打呢。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补给船跳得郑小葵都要吐了，诸王峡谷每个地方跑了无数遍，精神从高度紧张早已变得涣散。
直到收到了姚同的信息，李钟郴才肯放郑小葵走。
郑小葵哪儿敢有怨言，能吃上饭就心满意足了，她谢主隆恩后，飞也似的开溜。
Same：大伙都说你练过头了，倒没必要饭也不让人小妹妹吃上吧。
李钟郴嗤笑着打字：咱们吃不上饭的日子还少？郑小葵真的菜，现在受苦是为了新人赛上让她少挨骂，吃不上饭算什么。
Same：现在小孩都娇生惯养的，哪里像咱们那会儿农民工创业，不过你真的没有私心？难道不是因为她喜欢小乔，你故意折磨人家小姑娘？
李钟郴回了三个字：拉黑了。
第3章
接连练了两天，李钟郴更多是让郑小葵跟别人团练，自己看着。
小姑娘是有可塑性，可但凡被揪到一丁点失误，总免不了他那洪水猛兽般的苛评。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放假分-身？等着被人枪口抵脑门才肯放？！”
“你跑回去救人干嘛啊你？队里奶妈是在后边跳宅舞吗轮到你一个打突击的回去救人？”
“我他……郑小葵！知不知道什么叫合理避战？第三队来了你还搁这让队友冲鸭呢你，刷圈了又是在深坑你是不是没睡醒？！”
他就是这种人，本意是好的，但嘴上严厉，骂得爽了又怕人小姑娘承受不住。
可诡异得很，郑小葵一改往常的慌乱失措，反倒总用摸不透的眼神来暗中打量他，隐约还透露出股猥琐。
起初李钟郴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直到再次在茶水间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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