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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想着，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该死的脑子。 怎么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却脑子灵光起来。 然而那个答案却早已破开坚冰，刺入他的脑海。 能比他心中至高无上的主更强的，不就是…… 怀亚特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 “倒是不算愚蠢。”莫文如此说道。 他甚至什么都没有做，然而这句话却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怀亚特的意志彻底粉碎。 不，为什么，他不要死去。 他还没有见证伊瑟尔的死亡，还没有见证自己的作品出世，甚至还没有见证主的降临。 而且，主不是说过，神明早就已经要…… 剩下的话语怀亚特无法再理清楚，对面前人的恐惧已然攀爬到了巅峰。 “神……”只是一个字符，怀亚特便彻底失去了声息，只是他死前望着莫文的双眸，犹带惊惧。 现实之中，诺里斯便看到怀亚特在突然发疯以后，骤然身躯一软，倒在了地上。 他并非没有见过死亡之人，可此时看到怀亚特软倒的身躯以及死不瞑目的双眸，却只觉得那比曾经看到的尸山血海还要恐怖。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短短的言语之下，直接将人处死。 诺里斯猜不出来，可他从怀亚特大睁的，死不瞑目的双眸中，感到了无比的恐惧。 他胆怯地望着面前男人，却未曾获得对方的眼眸注视。诺里斯有心想要离开，可前面就是伊瑟尔一行人，后面便是那巨大的蘑菇。 如果这东西是怀亚特造出来的，那应该暂时没有危险吧？ 想到这里，诺里斯悄悄向着蘑菇挪动。 “如果我是你，便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莫文说道。 他自然懒得管诺里斯的死活，可伊瑟尔需要从他的身上，得到当年父母之死的真相，更甚至，是对方对克里斯蒂安夫妇的忏悔。 诺里斯现在怕极了这个男人，总害怕对方再说一句话，自己就和怀亚特一样，死不瞑目。 这一句提醒在他看来也和威胁没什么区别。 诺里斯哪还敢逃跑，连忙又缩回了原位置，不敢多看莫文和那个蘑菇一眼。 只是眼角的余光却让他注意到，这个男人的目光偶尔落在那个蘑菇上时，暗含讥讽。 难道是这个蘑菇有什么问题吗？ 诺里斯不解。 可惜怀亚特死得太快，到现在诺里斯都不知道，对方是在什么时候制作出这个怪物的。 莫文也确实在看着面前的蘑菇。 或者说，缠绕在那看似梦幻的蘑菇周围，散不尽的怨气。 恐怕交给怀亚特这个方法的人也没有告诉他，从死亡和血肉之中诞生的怪物，怎么可能被仇人控制，暴虐，破坏，才是它最终的归宿。 一旦这蘑菇彻底孕育，那么迎接整个宝植岛，甚至是加林王朝的，都将是无尽的怨气以及报复。 因为死前是刚刚制造出来的纯粹灵魂，所以它也不会有社会中培养出来的善恶观念。 谁对它好，谁对它坏，才是它唯一的准则。 可惜，从生到死，它们接触到的，从来都只是黑暗与无尽的驱使。 既然从未接受过怜悯与爱意，又怎会对他人生出怜悯之心。 如果伊瑟尔他们没有到来的话，应该是如此的。 想到此处，莫文看向伊瑟尔的目光越发柔和。 - 另一边的幻境，伊瑟尔环顾四周，熟悉的庭院映入眼帘。 再次看到这座梦中才会出现的庄园，伊瑟尔发现自己居然毫不惊讶。 触须的袭击猝不及防，怀亚特那番半遮半掩的说辞，倒更像是故意扰乱他的心神。 如今看到面前的庄园，伊瑟尔彻底了然。 原来是为了将他拉入过往的回忆，试图用这种办法杀死自己吗？ 如果是以前的话，对他来说倒也算是一个难题，只是现在…… 伊瑟尔抬步向着庭院内部走去，待他看到那庭院之中，悠闲弹琴的神像之时，不自觉流露出来笑意。 自从经历了那个梦境，这里的回忆似乎都没有那么可怕。 正思考着，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是，这里到底是哪里啊？那粉末还带转移位置的。” 伊瑟尔抬头看去，果不其然看到翻糖一行人从花园之中绕了过来。来的不止他，还有五六个玩家。 看到伊瑟尔，翻糖几人眼前一亮，连忙跑了过来。 “小伊，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伊瑟尔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目光落到几人身上打量片刻。 人倒是和记忆中的几个玩家没有区别，可是越高级的幻境，越能迷惑人的心智。 若是这几人根据他的记忆塑造出来，一举一动完全符合他心中的印象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在伊瑟尔也有辨别的办法。 “翻糖，莉莉丝他们呢？” “等一下，我看看私聊能不能联系到她。” 翻糖说完，伊瑟尔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就是玩家翻糖没错。 涉及到游戏之类的词汇之时，雅加大陆的众人是无法理解他们在说什么，或者说双方就像是存在于两个空间之中，一旦涉及到NPC，游戏，聊天等等词汇，落在NPC耳中就和消音一般。 目前为止，伊瑟尔只知道自己可以听到这点。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破那个屏障的，也许和那本能够连接到论坛的书有关系。 但是其他NPC，包括怀亚特这群人，应该是不知道玩家的特点。 这种更高阶，更高维的状态，便是制造幻境的蘑菇估计也不清楚。 言语间，翻糖这边已经确定联系不上莉莉丝了。毕竟聊天系统那里一片漆黑。 “和之前在宫殿幻境里遇到的情况有点像。”说到这里，翻糖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不会宫殿里的东西也是蘑菇弄出来的吧？” “还不确定，不过这个是为了针对我的。”伊瑟尔说罢，抬头看向庭院的大门，此时那扇伊瑟尔记忆中厚重的大门被人推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两人长相出众的男女。 男人银发蓝眸，温文尔雅，他手执法师权杖，白色法师袍越发显得柔和。至于女子，身着骑士装，金色长发被挽了起来，一双碧绿双眸为她增添些许危险和锐利，此时对方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目光落在伊瑟尔身上的时候，却霎时间柔和下来。 “伊瑟尔，你长大了不少。”她像是一位与孩子久别重逢的母亲，快步来到伊瑟尔的面前，手掌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却又不敢。 玩家们这才从震惊中琢磨过味来。刚才只觉得这两人实在好看，可现在仔细一看，他们的面容多多少少都和伊瑟尔有些相似。 “罗莎琳德是我的母亲，梅尔维尔是我的父亲。”伊瑟尔望着面前的女人，似乎并未有所触动，而是解释道，“他们死于海加尔岛的危机。” 所以，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玩家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这幻境居然想打感情牌，这就算了，还将伊瑟尔逝去的父母拉出来，这也太过分了吧？ 他们紧张地看着伊瑟尔，担心他会受到影响。 不是说幻境这种玩意最喜欢攻心了吗？无耻是无耻了一些，可是伊瑟尔受到影响的话，也挺麻烦的。 毕竟对方实力强大，若是被幻境影响，玩家还真不一定能帮到伊瑟尔。 除了这点，翻糖更怕伊瑟尔难过，于是看向这两个身影的目光都充满了不满。 “罗莎琳德”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伊瑟尔：“这是你的朋友吗？看起来对我们有些敌意。” 她仿佛没有听到伊瑟尔的那番话，尽职尽责扮演着母亲的角色，欣喜着许久不见以后，孩子的成长。 天空中，无形的注视落在下方，看着庄园中发生的一切。 它倒是想要伊瑟尔失忆，可是对方意志太过坚定，完全不受到影响。 不过只要在幻境中，片刻的感情空缺便足够它找到机会，杀死猎物。 失去了父母许久的孩子，真的不会为了他们的再次出现而动摇吗？即便那是幻影。 更何况，这幻影还来自于对方记忆最深处的美好情感，没有丝毫的威胁。 “如果我的父母还活着，经过如此漫长的离别，他们也许会是如今的模样。”伊瑟尔开口，立即迎来几个玩家担心的目光。 他曾经也思考过，如果能再次看到父亲和母亲，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可伊瑟尔也清楚地知道，父母早已离开。 “正因为重视，所以才不会混淆了现实以及幻境，否则那便是对亡者的亵渎。” “父母的灵魂早已在神明的恩赐下得到安息。”伊瑟尔抬眸，看向面前这个女人，“至于你们，不过是伪装成我父亲母亲的怪物罢了。” 说罢，他抬起手中的长剑，刺穿了面前人的心脏。 似是没想到伊瑟尔会突然出手，女人的眼睛瞬间睁大。她不可置信地握住了胸前还未彻底没入的长剑，有许多话想要说，最后却化为一个欣慰的笑容：“伊瑟尔，你确实长大了。” 这让她仿佛一个真的为孩子所欣喜的长辈，看到这一幕的玩家都有些不忍心，觉得这被幻境安排出来的人有些惨。 他们心中一向温和心软的伊瑟尔面容却没有丝毫变化。 幻境还没消失，代表怪物的攻击并没有停止。 即便在这个时候，也要负隅顽抗，试图攻破自己的心理防线吗？ 他过于冷漠的模样终于打破幻境，周围的空间像是被人打碎，一片片龟裂开来。 翻糖几人从这莫名有些恍人的氛围中醒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现实。至于莉莉丝几人，伊瑟尔用魔法帮他们清醒过来。 莉莉丝揉着脑袋，头痛说道：“我真的疯了，居然看到自己的世界里一堆虫子，太吓人了。” 其他玩家也各有各的遭遇，等他们终于清醒过来，连忙开始互相询问自己遭遇了什么。 却海若有所思：“所以是将大家恐惧或者喜欢的东西展现出来吗？有趣，游戏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还有人注意到翻糖几人的沉默，询问他们遇到了什么。 几个玩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毕竟这代表着伊瑟尔的过去。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说，如果换做以前的话，他们肯定不会在乎NPC的想法，有线索立即分享，可是这会伊瑟尔就在他们身边，谈论起他的伤心事，大家总觉得怪怪的。 感情是一回事，理智却让他们清楚，不能不分享线索。 于是几个玩家偷偷在聊天频道简单说了一下遇到伊瑟尔父母的事情。 幸好有系统在，不用担心伊瑟尔听到。 伊瑟尔也假装没有听到，垂眸扭开脑袋，却对上一双关心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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