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呼吸有点困难,一定我的腰太疼了,伤痛也开始牵连我的其他部位。
我也许错怪宁亦珩了,我不能因为他整天板着脸就下定论、觉得他不好相处,他可能纯粹只是个好人罢了。
除此之外不得不说,宁亦珩体力真的好,扛着我爬楼梯气都不带喘的,之前已经有人叫过救护车,宁亦珩就一路把我扛到了担架上。
他后来跟着我一块上了救护车,在去医院的路上,双手紧紧握住了我的左手。
他的掌心滚烫,把我的手指都给焐热了。
“怎么样?你还好吗?”宁亦珩的担心不像是假的,连话也变多了,“你先别睡觉,和我讲讲话。”
……老板,我只是腰扭了,又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不过我这人无论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结实得很,只有刚开始慌了神,之后就算再疼,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宁亦珩看我的眼神却仿佛我真的要不久于人世一样。
我也没力气说话,本想随口敷衍他几句,但一看到他担忧的目光,话到嘴边就莫名又收了回去。
“老板,”我从嗓子里挤出一声痛哼,“我腰疼。”
说完我就后悔了,这话怎么跟他撒娇似的。
哎呀!我也不想的,人果然心软就坏事!
第8章
宁亦珩轻咳一声,硬生生别开了脸。
老板果然被我恶心到了,我想了想自己刚才那娇滴滴的嘴脸,也深觉恶心。
为了掩饰尴尬,我故意重重咳了几声,低声骂了句脏话,想表现得粗鲁一点,好转移老板对我的印象。
“咳咳咳——妈,”结果有点用力过猛,真就咳得嗓子发干,说不出话,“咳咳,妈……妈……”
那句“妈的,这都什么事”怎么也说不出来。
宁亦珩果然被我转移走了注意力,视线又重新落到我脸上来,他未经我的允许,就从我口袋里掏我的手机,然后用我的脸扫面容id解锁。
我已咳得五官乱飞,人脸识别竟然也能准确识别出来。
幸好我手机里没啥东西,被他看到无所谓——哦,不行,还是有所谓,他可千万不能打开我命名为“学习资料”的文件夹。
宁亦珩就只点开了通讯簿,说:“程淮宿,给你妈妈打电话的话能不能让你好受点?”
我:……
不要啊!我可不想这个岁数还让老妈知道我跳广播体操时扭了腰!
最终这通电话也没打出去,我的咳嗽声很快就引起了随车医生的注意,他们隔开宁亦珩,检查我是否正常,最后严厉叮嘱我,腰好之前没事干别自己硬咳嗽。
容易伤上加伤。
我到了医院又做了一套更细致的检查,我这个人确实皮实,摔劈叉了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扭了腰,腿也因为劈叉有点肌肉拉伤。
只不过刚才宁亦珩着急误事,直接把我扛在了肩膀上,我的腰在拉伸状态下再度受伤,原本就歇两天的事儿,现在暂时处于报废状态,什么时候恢复还得再观察。
但于我而言还有更重要值得关注的问题:我这算是工伤吗?可以带薪休假吗?可不可以报销医药费……啊,我的医药费还是宁亦珩代付的,他也不肯让我还。
反正看这情况,我是一时半会回不到工位上了。
老板发现自己是造成我受伤的罪魁祸首,非常愧疚,说什么也要补偿我。
医生给我贴了两块膏药,又开了几副药,我们就离开了医院。
宁亦珩全程扶着我的腰,生怕我再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受伤。
我腰使不上劲,腿也不大方便,确实不大能走得动道,全都靠他扶着我走。
别的还好,就是两个大男人看起来很像是搂搂抱抱,有点怪哈。
等电梯的时候,宁亦珩说:“这样吧,程淮宿,我送你回家,这几天我来照顾你。”
老板亲自照顾我?宁亦珩给我端茶倒水吗?光想象一下那场面我就觉得可怕。
我义正词严地拒绝之余,又不乏一些委婉的暗示:“老板,这可不行,哪有你亲自照顾我的道理,你多批我几天假、整点什么别的都行,不能耽误你自己的休息时间。”
“一会让李宵鸣来接我就行,你不用担心,他肯定会帮我的。”
我希望他能听懂我的暗示,被他照顾我心里也压力很大,不如用别的什么东西——比如抚恤金和带薪假,狠狠地让我屈服。
老板脸色一沉:“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提李宵鸣做什么?”
“你们俩不就是室友吗?他还能怎么照顾你?”
老板好不讲道理啊,怎么提都不许提呢?
不就是不想让李宵鸣干活照顾我这个外人吗?
没事,老板,我都懂。
宁亦珩真就是一块铁板,一提李宵鸣,他更不肯让步了,他就要照顾我,我百般推辞也没用,非得亲自送我回家。
算了,老板属实听不进人话,我没得选择只好妥协,宁亦珩去我家还能和李宵鸣搭话,拿我的腰伤当踏板,这么一想何乐而不为呢。
我们到家时天色已晚,元旦晚会也已经解散了,李宵鸣最开始本来想帮忙照顾一下我,但后来不知怎的就躲到卧室里不见人了。
李宵鸣一走,我顿时感觉自己安慰自己的那些话变得相当没意义。
小明,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和宁亦珩独处啊!
即便我腰扭了,腿伤了,我也要撕心裂肺地呐喊:都不用管我!这是你们俩相处的好机会啊!
然而李宵鸣根本听不到我内心的呼唤。
宁亦珩也完全无视了李宵鸣的存在,扶着我进了卧室,他说他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是中医,他跟着学过几手推拿,可以试试缓解我腰椎的痛苦。
都光明正大地跑人家里了,还正人君子地想先解决我的腰伤。
老板看起来是真的想帮助我,他确实是个实诚人。
我迟疑片刻,最终选择相信老板。
我趴在自己的床上后,我的猫也好奇地跳了上来,用粉红色的小鼻子拱了拱我的脸颊。
忘记说了,我给它起了一个最朴实无华的名字“咪咪”,咪咪是个长毛小狸花,能吃能拉能拆家,每天热衷于霸占我的拖鞋睡大觉。
看来它也意识到了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看铲屎官身体不舒服,也有几分担忧之情。
肉身疼痛,但有如此可爱的小家伙陪伴,我的精神相当满足。
还没自我感动完,咪咪就开始在我脸庞原地开刨,越刨越起劲。
这通常是猫科动物掩埋气味埋屎的动作。
好家伙,难道我在它眼里已经是一坨腐烂发臭的尸体了吗?!
可能是我身上的膏药味太重了——但咪咪的动作还是伤到了我的心。
咪咪刨了好一会,蹲坐在我脸庞舔爪洗脸,梳理毛发。
这时候宁亦珩也洗好手,指尖贴住我裸露的后腰。
他的手指带着冰冷潮湿的触感,冰得我一个激灵。
宁亦珩说:“程淮宿,我要开始了。”
我说:“h——ao——!!!”
我的“好”字刚发出一个h的音,便逆转直上,变成了杀猪般的哀嚎。
宁亦珩下手稳准狠,完全不为我的惨叫所动,哪疼按哪,疼得我嗷嗷叫。
在台上出糗扭腰时都没落过的泪,在这一刻分崩瓦解。
男人有泪不轻弹,除非被老板按过腰。
咪咪被我的叫声吓了一跳,都忘记先把舌头收回嘴里,举着爪子狐疑地打量我。
我本来就腰疼,实在是受不了宁亦珩这么按,哀求他赶紧停下来,他也不应。
卧室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一条小缝,李宵鸣鬼鬼祟祟地露出半张脸,他怜悯地看了我一眼,完全没有进来打圆场的意思。
接着他抬头看了眼宁亦珩,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表情,便立即关上了门。
妈的,我最后的救命稻草也跑路了。
第9章
被宁亦珩按了一会儿之后,我感觉没那么疼了。
咪咪见我不再哀嚎,迟疑了一会儿,就一脚踩在我后脑勺上,然后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它抖了抖尾巴尖,踩着我的后背,走到了宁亦珩手边,用脸颊轻轻地蹭了蹭他的手臂。
谁能想到几天前它还是个害怕宁亦珩、抓破了宁亦珩袖口的小猫咪呢。
咪咪似乎很喜欢宁亦珩身上的气味,蹭着蹭着就打起了呼噜,两只前爪轻轻地按压我的后背,开始踩奶。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咪咪踩奶,虽然对象是我的后背。
哼!宁亦珩他凭什么!
我艰难地扭着头,看咪咪那柔软的动作,暗中唾弃起此猫对主人的不尊重、对老板的谄媚。
哎,可是小猫咪真可爱呀,谁能不喜欢小猫咪呢。
不过实话实说,虽然过程惨烈,但推拿确实是有用的,老板按完之后,我的腰没那么僵硬疼痛了,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得益于推拿,我甚至能自己慢慢从床上坐起来了。
我可终于没那么难受了,不禁大喜过望,宁亦珩瞬间从很难沟通的老板进化为我的救命恩人,人一激动就容易多话,我就多嘴问他:“老板,现在也不早了,反正明天也不上班,你要不就先留这儿吧?”
人与人之间的寒暄也是天朝一大特色,为了体现寒暄人的热情好客,通常以过火、夸张著称,按理来讲,正常人都能听得出来寒暄还是本意,我出于礼貌想向宁亦珩寒暄一下,其实本意没想着让他真留下来。
有的话问出口就是为了让人拒绝的。
但我忘了宁亦珩不是普通人。
他想都没想就点了头,说:“行,那我先去洗澡了。”
“你衣柜里有睡衣和换洗的内裤吗?我自己找。”
我根本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说:“有的。”
说完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你说我跟宁亦珩寒暄什么呢?!
宁亦珩忙里忙外帮了我这么多,还给我做推拿,我倒不是不欢迎他住下来,只是我就这一张床,家里实在是没空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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