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分了。”米贝明看着车窗外成双成对挽着手的情侣,依偎在大雪里,要不了多久就能淋成满头雪白。 “分了。”他又说一遍,“彻底的。” 面粉、肉馅要三分肥七分瘦、小葱、一只片皮香酥烤鸭。 商场里人多还开暖气,一通采购下来热得满头是汗,出来却又直面风雪,几步路就被吹得凉透。 苗柏月打着哆嗦钻进马卡龙,看米贝明的脸红成熟虾,有点担心他会不会生病发烧。 “快到家了。”苗儿说,“这房子是我毕业之后唯一能继续持有的东西。车被没收,零花钱被没收,我爹说我不发愤图强,一年后房子也给我没收,让我去大街上喝西北风。” “我爹倒没说。”米贝明扯开一个笑,“我爹忙得不见人,留我在家听我妈打快板。” “啊,没爹管着真好。” 米贝明转过头,回忆前七天的嗜睡如命,浑浑噩噩,又回忆今天终于像个人会喘口气儿。 他笑道:“有苗儿陪着真好。” 厨房全部交给米贝明,苗柏月很想拍照发朋友圈,不被允许,只好靠在门框上扯闲天。 又说回之前摸女孩儿手的话题,苗柏月怂恿道:“忘了一段情的最好办法就是投入到新的一段情中。你当初和梁总是意外,你都没跟女孩儿谈过恋爱,说不定还能直回来。” 对,意外。 一提起这事米贝明就不能好好说话。 他拌好馅,盖上盖子闷闷香,开骂道:“现在那个傻逼在哪儿呢?二十岁就会下药搞Omega,现在能耐是不是更大了?早晚把药下到自己水杯里,毒不死丫的。” “在哪儿不知道,谁管他。”苗柏月看他娴熟地和面,好奇道,“以前都不知道你会下厨,跟梁总学的?” 米贝明垂着眼,“嗯”了一声。 苗柏月不吭声了,片刻后有点感慨:“当初你真跟梁绪在一起,我不是极力反对来着么?你嘴上说马上就分、就是玩玩,没见你付之于行动过。后来我又觉得挺好的,梁绪一表人才的,他这种Alpha,想要什么没有,着了魔似的只喜欢你,狗都没他这么忠诚——” “闭嘴吧!” 米贝明狠狠揉面,面板磕在琉璃台上咣咣响,他粗喘着,脸红脖子粗,仿佛在忍耐极大的怒气:“闭嘴,别说了。” “不说、不说!”不知道哪句话点燃了炸药线,苗柏月赶忙安抚,“丫翻篇!” “你走开,别烦我。” “我走,立刻走。” 苗柏月转悠到客厅去,杵着,听见厨房里传来沉闷的捶墙声。 他默叹道,哎,不谈恋爱屁事儿没有。 餐桌擦一擦,红酒拿一瓶,今晚反正肯定不能让小米走了,这么大的雪,那小破车有什么好,不说换辆气派点的,至少得像个车吧。 脆皮烤鸭放回烤箱里热一下,香喷喷地摆上桌。 厨房里也飘出饺子的香味,苗柏月冲里面喊:“要喝饺子汤。” 米贝明回:“喝。” 全都上桌了。 饺子包得大小均匀,褶捏得也漂亮,咬一口,馅儿油水多,香得要迫不及待再吃一口。 米贝明问:“怎么样?” 苗柏月连连点头:“赶上我家阿姨包的了。你真可以,大米,超级米。” 然后就是闷头喝汤,再三五下,一扫光。 两人谁也没动,胃里比喝冰啤不知道舒服多少,适合来根烟。 “抽么?” “抽。” 苗柏月递上香烟,烟灰就掸在饭碗里,他道:“说说吧,憋着难受。” 米贝明不太会抽烟,呛得咳嗽,他舔了舔唇,倏然又笑了一下。 “前几个月,他一个合作的项目换经理,换的那人是他高中同学。上学的时候,那人就喜欢梁绪,表白被拒,现在又遇上了,发誓要把梁绪追到手。” 苗柏月问:“Omega?也是男的?” 米贝明点头:“他来找我,宣布跟我公平竞争。他说,Alpha和Omega本就稀少,一个Omega能遇到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心动的Alpha实属命中注定,他没有理由不为自己争取。” 说着又笑了一下,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像嘲笑:“他问我,你闻过梁绪的信息素吗?” “我他妈闻不着,问他妈的废话。我当时就差掀了桌子,一拳把他打到鼻梁骨折,让他什么味道都别再闻到。” 苗柏月又点起一支烟,愁眉苦脸地一口口抽,半晌骂道:“操。” 烟雾缭绕,刺激着嗅觉和脑神经。 米贝明站起来,把烟头摁灭在碗底:“没什么可操的,正好我厌烦他没完没了的占有欲,就分了。七天了,说不定季戎用信息素勾引一下,两人现在正在滚床单呢。” 季戎,苗柏月默念,又道:“你就,这么把梁绪拱手让给季戎了?” 米贝明没吭声,收起碗盘去放去厨房,说:“你洗。” 夜里凌晨,雪花纷纷扬扬。 “啪”一声,一簇火苗燃起,熄灭后只余一星红点。 苗柏月从卧室里走出来,靠在墙上静默地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人。 浓郁的红酒味,好像是撒了,酒瓶倒在地毯上,将白色的长毛毯染得和黑夜融为一体。 “梁绪,梁绪。” 沙发上的人低声呢喃,断断续续的,轻轻的,一遍遍的。 “梁绪。” 苗柏月叹息,走到他身前蹲下,拿走他的烟,对他说:“喝醉了。” 烟又被摸索着抢回去,被叼在唇间吸了一口,火星乍亮,下一瞬,烟雾扑在苗柏月的脸上。他不过闭了下眼睛,再睁开,就看火星被摁在了米贝明的心口上。 “你!”苗柏月被吓得一惊,赶忙拍掉米贝明的手,“你搞什么!”
晚上洗碗的时候也是,墙壁上沾着血,换成瓷砖的,说不定就被捶裂了。 什么自虐的毛病。 “梁绪...”米贝明哑声低语,脸埋在抱枕里淌着泪,“如果没有这几把破事,我想... ...” “你想什么。”苗柏月服气,捡起肩头摁灭在酒瓶上。 “我想...”米贝明闭上眼,仿佛梦呓,“我想把你爱到死。” (下章完整版可看置顶渣浪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文,求海星星! 下章梁绪视角,下章完整版可看置顶渣浪
第3章 到此为止 入冬的第一场雪就下了个痛快,将枯败的花圃银装素裹。 别墅里昏暗、空荡,冷得仿佛一座冰窟。 梁绪从沙发上爬起来,含着半截香烟沉闷地咳,老了十岁一般,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烟头抽尽,被扔去茶几上,把一团被火星点燃、复又烧烬的白纸残骸轻轻打散,扬起微弱的尘埃。 嗓子可能坏了。 梁绪撑起身,一直咳。 他走到厨房,拧开水龙头,捧一手冰冷的自来水喂给自己喝。 旁边的琉璃台上倒着一袋面粉,撒得到处都是,还有一个揉成形的面团,表面已经干燥龟裂,不能要了。 一场毫无意义的忙活,下厨到一半,发现根本没有人可以共进晚餐。 冰冷刺痛味觉,水珠往下滑,滑过几道已经结痂的血痕,梁绪撑在池边出神半晌,恍惚地喃喃了一句什么。 他重新跌回到沙发里,闭上眼,下一秒他的Beta从旋转楼梯上下来,拿着手机来找他小游戏对战,战输了,骂骂咧咧地充钱氪金,下一把就会大概率获胜。 “我先去洗个澡,下午打球出汗了。”米贝明跨坐在他的腿上结束亲吻,“洗完再来庆祝胜利。” 梁绪由他去,能一直浮想联翩到他水汽腾腾地回来。 满屋子的布偶娃娃都在看着呢,米贝明没羞没臊,他抓揉梁绪的耳朵,一边享受梁绪的拥抱,一边命令他:“不许咬。” 梁绪会把他压趴在沙发里,手摁着他的后颈,看起来像野蛮粗暴的强制,实际上是为了把那片带着伤疤的皮肤遮盖住,他不想再咬伤他的Beta。 易感期时没有这样的自控力。 再后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由他而起的埋怨和不快渐渐滋生,蔓延到生活的所有角落。冷战也在亲热后变得频繁,Beta感受不到满屋子服软和悔过的信息素,总是可以不顾一切地摔门而去。 所以后来,就算不是易感期,梁绪也失去了自控力。 恶性循环。 越无法占有,越想要占有。 烟丝燃尽,梁绪站起身脱掉裤子和衣服,浑身赤裸地朝浴室里走,站在花洒下被热水包裹。 一周零四天。 梁绪垂头抵在大理石墙壁上,眼角猩红,心口空荡得仿佛水流滑过有回音,重复无数遍地告诉他,徒劳枯燥,是自虐,不是快乐。 梁绪放弃了。 一切动作都停下,只有淋淋水声在死寂中蔓延。 他感觉厌恶至极,对分手以来的这段时间感到彻底的疲惫和厌倦。 其实崩溃的底线早就被打破,虚度时间,失魂落魄,纵烟欲,纵到喉结滚动都会痛。 该到此为止,至少得像个人,才能有思考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门铃响起。 紧接着拍门声响起,掉在茶几底下的手机也被点亮屏幕。 梁绪对着镜子涂剃须泡,把冒出来的胡渣全部刮掉。 一周零四天只是个开始,从今往后的接下来,才是漫长的、无法预见的等待。 穿过废墟一般的客厅,梁绪回到二楼衣帽间,给自己搭配了一套御寒的衣服,准备出门。 手机里的消息除了日常的公司汇报,最新的一条来自于季戎,只有三个字:梁绪哥。 梁绪只看了一眼,便息屏揣兜儿,拿着钥匙离开别墅。 晚七点,天已经黑透。 园圃外的小路上停着一辆奥迪,雨刷还在摆动,把飘落上去的风雪一下下擦除。 梁绪的眼神只冷漠掠过,上车后点火给油一气呵成,绕过奥迪时,车载音乐盖住了季戎的呼喊,让他没能看到季戎竟是从别墅后面跑出来的。 季戎差些绊倒,把裤腿儿从雪坑里拔出来,有些气急败坏。 今天他穿的是短靴,此时靴子里尽是冰凉的雪沫——喊门不应,电话不接,他费尽力气沿着墙根去别墅后头敲窗户,结果落地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他什么也看不见。 到底在搞什么! 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季戎磕磕绊绊终于走出园圃,两条小腿全部冻麻也阻止不了他冲回车里,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追上梁绪。 周六没有晚高峰,但因雪天,长街上的车多是慢行。 梁绪在等红绿灯时用蓝牙拨出电话:“喂,是我。” 对面的人沉吟一瞬才道:“你确定是你么?这副嗓音,倒像我已经仙逝的太爷爷。” 梁绪弯了弯嘴角,说:“烟抽多了。” 对面背景音嘈杂,有客人点单,叮嘱说不喜欢吃菜叶子,千万别给他的碗里放小青菜。 梁绪便知道唐城在店里,于是不再多说:“我马上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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