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也不如何响,但郁丽还是很快闭了嘴。 郁泞川像是有些疲惫,垂着眼低声道:“我回去一趟,你帮我请个假吧。” 说完还没等郁丽答应,他就快步往外走去。 “小川!小……这孩子!”郁丽见叫不回他,很有些无奈。 唐湛看着对方修长的背影消失在门边,心里骂了声:“什么毛病,阴阳怪气的。” 只听说过带刺的玫瑰,怎么还能有带刺的栀子花啊?真不科学。
第四章 郁泞川连衣服都没换,穿着酒店制服就气势汹汹杀了回去。 到家门口一看,三个小兔崽子正在院里“分赃”,郁吉吉、贺虎、郁韦,围成个圈,面前各自摊着几张钞票,有红有绿,显然今天生意还不错。 三人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往门口看过来,一见是郁泞川,都站了起来,再看他脸色阴沉,又十分有默契地拔腿就逃,跟受惊的小雀鸟似的四散开来。 贺虎和郁韦往外逃走了,郁吉吉慌不择路,竟然往屋里逃去。 郁泞川也不急着追进去,在院里柴火堆挑挑拣拣一阵,给他选中一根触手紧实,可挥可捶的木棍子。 他就跟恐怖电影里拖着凶器不紧不慢追赶主角们的大反派一样,将院门啪地关上,回头拎着棍子进了屋。 他先进了郁吉吉的屋子,没找到人,刚要转别的屋,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像是有人在开院门。 郁泞川调转方向就往门口走,他腿长,几秒就走到了,果然就看到郁吉吉畏畏缩缩在开门。 “你再走一步试试?”郁泞川将手中棍子掷向男孩,擦着对方鼻尖砸在了门板上。 郁吉吉吞了口唾沫,回头身体向前一倾,干脆利落在郁泞川面前跪下了,眼里更是迅速聚起水雾。 “哥我错了!” 郁泞川面无表情,过去就是一脚,将郁吉吉踹翻在地。 郁吉吉连滚带爬又往屋里逃去,边逃边抱头求饶。 “哥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气!” 他躲在一张吃饭的方桌后面,无论郁泞川往哪边绕,他都作势往相反方向跑,就这么僵持几个回合,桌子被郁泞川一把掀翻。 “哎呦我去!”郁吉吉大惊失色,眼看无路可逃,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了郁泞川的腰。 郁泞川被他一下抱住,很有些拳脚施展不开的感觉。 “放开!” 郁吉吉这会儿哪还敢放,真放了明年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哥你冷静听我说,这事是我不对,我认错你别生气!但我这么做没偷没抢,人家是自愿把钱给我的,也不能全怪我吧?” 郁泞川冷笑:“你还挺得意是吧?我跟你说过什么?你要是再被我知道这么坑蒙拐骗,我打断你的腿!” 郁吉吉膝盖都软了,愈加不敢松开手。 “我也是想帮家里减轻负担!”他大喊着,“大部分都是实话,我也没怎么骗!” 郁泞川拎着他后领就要把人掀开,奈何对方就跟块牛皮糖一样,总也不掉。 “我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你需要这么减轻负担?还和人说你是孤儿,你哪门子的孤儿?你妈隔壁镇活得好好的你不知道啊!”郁泞川手劲儿大,将郁吉吉的衣领直扯到肩胛骨,扣子都崩了两颗。 也不知被他的话刺激到哪儿了,郁吉吉一改之前的认怂态度,忽然大喝一声,将郁泞川推个趔趄,差点没摔着。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才咒她的!她把咱俩丢下自己改嫁去了,这些年管过我们吗?我根本没把她当妈!”他手背一抹眼睛,“你现在在酒店工作了,咱们日子是比以前好过不少,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没打算去读大学对不对?” 郁泞川一怔,蓬勃的怒气,满身气势瞬间被冲击的溃不成军。 “说什么呢!”他声音没什么底气,反而叫郁吉吉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他哽咽着,双眼通红道:“我就知道,你根本没打算去报到!” 郁泞川双唇嗫嚅着:“我……”刚说了一个字,屋里摇摇晃晃走出个中年男子,剃着板寸,鬓角花白,穿了件洗的发黄的白汗衫。 他似乎是听到声音才出来的,一见两兄弟的架势,就急急忙忙挡在郁吉吉面前,怒瞪着郁泞川。 “不准……不准你打!”他吐字含糊,还有些结巴,动作也不如常人流畅。 郁泞川一见郁大磊这架势,知道今天是拿郁吉吉这小子没办法了。避免刺激到郁大磊,他举起双手,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行,我不打。” 郁大磊见他没了威慑力,转身一把将郁吉吉抱进怀里,安慰小宝宝那么拍他的背。 “不怕不怕,有大伯呢!” 郁吉吉被他搂着,脸都压变形了,呜呜挣扎起来,好半天才重获自由。 他悄悄看郁泞川一眼,发现对方就那么静静睨着他,倒是瞧着不那么生气了。 “大伯我和我哥闹着玩呢,你回去接着睡吧!”他扶着郁大磊往屋里走,郁大磊有轻度智力障碍,有时候非得跟个孩子那么哄着。 “……不打不打,我哥怎么会打我呢,闹着玩的,不是打架。” 郁吉吉平常惯做这样的事,很快安顿好了大伯,再出来时门厅那儿翻倒的桌椅已经全部被扶正放回了原位。 郁泞川坐在门口台阶上,手里点着根烟,正望着天空中不知名的一点兀自出神。 白雾笼着他,再换身道袍,郁吉吉觉得他哥就能羽化成仙了。 他挠了挠头,走过去坐到对方身边。 “哥……” 郁泞川摊开手掌伸过去,看也不看他:“钱拿来。” 他指间夹着最廉价的红梅,人却漂亮的跟这个家格格不入。 从小到大,没人见到他哥不夸一句好看的,他哥这样的人,就不该困在这小山村里。 郁吉吉咬唇从兜里掏出还来不及分赃的两百块,不甘不愿交到了他哥手里。 郁泞川手一收,将钱塞进了裤兜里。 “我去不去读大学,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管好你自己能升上高中就行。”他抽了口烟,心平气和道,“将来你去读大学也是一样的,咱们家只要出一个大学生,就算给全村争光了。” 他要是急赤白脸说这话,郁吉吉还不觉得什么,但他一下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诉说,郁吉吉瞬间就不行了。 他幼小的心灵被山呼海啸一般的巨大心疼席卷,他的哥哥这样好,他却什么也不能为对方做。 眼泪说掉就掉,小小少年一猛子扑进郁泞川怀里,哭得抖动着双肩,整个人一抽一抽的,又不敢发出太大声,怕再引出郁大磊。 郁泞川叹息着揉了揉他发顶,安慰的话到了嘴边,终究是觉得太空洞,最后什么也没说。 孙嘉然和周晖行动力惊人,说完要来找唐湛第二天,打着飞的就到了温镇。 唐湛也是去接他们才知道,离酒店二十公里距离就有个飞机场,弹丸大小,一天就一个航班,遇到极端天气延误是按天论的。 接完人,孙嘉然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开口就是:“我上次坐这么小的飞机应该还是在我两岁的时候,全球金融危机,我家快破产了那会儿。” 唐湛笑骂:“矫情!有飞机就不错了,少爷我开了一夜长途过来的,那滋味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感受下。” 周晖从后座探过来,挤在两人中间道:“你们俩别杠了,唐湛,客随主便,你先带咱们去逛逛这瑰丽的山川大河,欣赏下大自然的风光啊!你不是可劲儿吹这里是天然氧吧吗?” 唐湛废话不多,直接带着他们去了温镇附近的又一著名旅游景点——温泉谷。 唐湛也是第一次去,一开始三人都挺兴奋,还买了筐鸡蛋煮温泉蛋。 “真香!”哪怕只是把蛋放地下用地热蒸熟这么个简单的程序,三人都觉得自己的劳动成果吃着可美。 可到后面,吃完蛋三人接着爬山,乐趣就开始呈急速下降趋势,到山顶的时候,三人已经了无生趣了。 “你说我从这跳下去能直接到停车场吗?”周晖站在栏杆后,望着崖底问唐湛。 “不能吧。”唐湛擦了擦脖子上的汗,“能直接到天堂。” 看了几个温泉坑,上去下来折腾了三小时,三人最终沾着满身臭硫磺味回到了停车场。
孙嘉然一拉门把手,摸到一手的灰,脸都扭曲了:“你车多久不洗了?” 他刚被与唐湛重逢的喜悦蒙蔽了双眼,都没注意自己一路坐着怎样一辆车,这会儿喜悦淡了,嫌弃之情就油然而生。 “一个月?”唐湛想不起来了。 周晖一听也开始嫌弃:“我刚就想问了,你干嘛开这辆车?你家是没好车了吗?” 唐湛坐进驾驶座,系上安全带,闻言对着两位不知柴米油盐贵的真少爷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车是用我自己赚的钱买的,能一样吗?”他低头响亮地亲了口方向盘,“这就是我宝贝老婆!” 孙嘉然用湿纸巾一根根手指擦过去:“那你能不能给你老婆洗个澡了?换你一个月不洗澡你受得了吗?我一想到这么多天都得坐这么一辆车,我窒息。” 唐湛想想也的确有点过分,可这荒山野岭的哪来洗车的地方? 别说洗车店了,连个澡堂都找不到。 往酒店方向开着开着,洗车店没找到,看到了泞川。唐湛被那水光晃了下眼,忽然就有了个主意。 事后虽然证明这是个特别馊的馊主意,但在那一刻那一秒,他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生活的天才。 泞川在非雨季时,河床很浅,就最中心小小一滩,大概也就盖过小腿的水深。 从岸上下到裸露的河床上,唐湛将车直接开进了河里,半个前轮都埋到了水中。 车子熄火后,三人跳下车,从后备箱取出三条毛巾,脱了鞋子,折起裤管,开始洗车。 “我是不是脑子有病,不然为什么好好的少爷不做,要过来给你洗车?”周晖抹着车身上的泥点,被太阳晒得一会会就汗流浃背。 孙嘉然不洗车,蹲在上游,一边用毛巾沾了冰凉的河水擦脸,一边还要瞎指挥。 “上面那里多脏啊唐湛你看不见吗?周晖你别偷懒,你前面那片还花着呢!” 周晖不干了:“你这么讲究你倒是来洗啊?” 孙嘉然露出一抹质朴的笑:“我有洁癖。” 他这毛病,其他两人倒是也知道,但这时候吧,就特别想膈应一下他。 唐湛凉凉道:“你知道上游有多少人用这河水洗马桶吗?” 果然,孙嘉然脸色立马精彩纷呈了起来。 洗得差不多了,唐湛就想把车开出来。 但他一发动,车往后倒的时候,轮胎竟然在铺满沙石的河床上打滑了。他不信邪,继续死踩油门,车后沙石飞溅,车没出来,反而越陷越深,在河床上留下两道深深轮胎印。 折腾了好半天没动静,唐湛下了车,同孙嘉然他们一起盯着卡宴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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