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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昼嘴唇动了动，嗯了一声。
篮球馆的更衣室在左侧出口位置，这里有存包柜，还有淋浴室，扫校园卡就可以用。
许昼往里走，果然看见最里端，赤着上身的余漾。
余漾运动一上午，冲了个澡，换下篮球服，穿了条宽松的浅褐工装裤，此刻他很努力地想要套上白T，奈何右手臂疼痛难忍。
他咬紧后槽牙，准备一鼓作气套上衣服，刚好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回头。
许昼已经走到他身后，目光十分直白地落在他□□的上身。
“许昼。”余漾眯起眼。
篮球馆冷气十足，更衣室的空调也在高效运作，余漾上身缀了许多水珠，刚生出凉意，这会儿全消散了。
困扰了他一个晚上的邪火又哧哧作响，愈燃愈烈，“你还敢出现？”
许昼没应声，径直坐在他身边，左手捏住他的右手腕抬了抬。
余漾轻嘶一声，忍着疼想要甩开他。
“别动。”许昼眉头拧得很深，手半点没放松力道。
他一只手捏着他手腕，另一只手覆上他的肩头，“没有脱臼，很疼？”
余漾舌尖抵了抵脸侧，咬牙道：“不用你管！”
许昼自顾自检查着，又问：“脱臼了，你自己掰了回去？”
余漾眸色一闪，看向他。
许昼了然，“下次别这样了，关节受伤疼痛，第一时间去医院拍片，这是常识。”
他翻出药箱里的药膏，挤了许多在手心，先缓慢地涂在余漾胳膊上，又带着些许力道按摩。
“关节已经复位，会有些疼，要是不放心可以去校医院拍片子。”
余漾侧着脸，目不转睛盯着专心按摩的许昼，被他手心刺激的皮肤泛着火热，疼痛感的确减轻了。
余漾开口，“许昼。”
他眉梢斜挑，鼻子从山根到鼻尖的部分笔直如刀背，神情桀骜冷漠。
“我生着气呢！你放开我。”
许昼果真放开，“药你拿着，以后别和肖杞拼，他篮球经验比你多，得不偿失。”
“我愿意！”余漾猛地仰头，唇角下抿着，“还什么篮球队长，只会动手动脚…”
顿了顿，他沉声道：“你眼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一个醉鬼？一个爱下黑手？”
许昼站起身来，难得笑了，语气不明道：“是都比不赢你。”
他并不准备久留，关上药箱就要走。
余漾心里的邪火早已成燎原之势，被他这句话一激，直接烧到他大脑，让他一时无从思考。
他本能抓住他胳膊，“说什么呢！昨晚的事不解释？我他妈像个傻逼一样买水，还给你买了……”
他忽然噤声。
许昼也没追究，很识趣地说了句对不起。
余漾把他扯回座位，“谁想听你说对不起了？”
“那你想干嘛？”
余漾把手里一直捏着的白T扔给他，傲娇又凶狠地说：“帮我穿衣服！”
他坐在软椅上，上身直立挺拔，脊背的曲线舒朗，每一处肌肉都是恰到好处的饱满，透着年轻的力道，腹肌干净分明，人鱼线向下没入浅褐的裤头，视觉冲击明显。
许昼接过衣服，“抬手。”
余漾摇头，“抬不起来。”
他目光锁住许昼，“我的身材好，还是他们的？”
许昼拉起余漾的手往袖套里钻，力道重了几分，疼得余漾龇牙咧嘴，“你干嘛！”
许昼低头，拉下堆在他胸前的T恤下摆，“穿好了。”
“昨天先走是我不对，但我想你既然讨厌见到我，我走了你应该更高兴。
如果不想遇上肖杞就别来体育馆打球，Z大的篮球场有很多，一运是新建的，四运一直很热闹……”
余漾粗鲁地打断他，“我就要来体育馆打球，我又不怕他！”
“我问你呢，我和他们谁的身材更好？”
许昼拎起药箱，“谁的更好重要吗？”
余漾咬牙，“重要。”
许昼敛眸，片刻后说，“他们的。”
未及余漾反应，他脚步沉稳地出了更衣室。
余漾独坐在更衣室，面无表情，胸腔起伏却极为剧烈，须臾，他站起来，一脚踢开了身下的软椅。
软椅倒在地上，又翻滚几圈，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声声回响在寂静无人的更衣室，也像共鸣在他的胸腔，他一时分不清他是在愤怒还是在懊恼。
明明是他在主导一切，明明许昼很配合，为什么到最后气得半死的却是他？他险些怀疑一年前究竟是谁做了亏心事。
余漾臭着脸回了寝室，周正宇正在玩游戏，“回来啦！军训服你试了吗？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
“脸这么臭？不会是又见到许大佬了？”
余漾看向他，正要骂人，余光瞥见某个熟悉的物件盖在红彤彤的泡面桶上。
“对了，我泡拉面没找到合适的东西压，顺手拿了你一本画册……”
话音未落，余漾嘶吼道：“谁允许你动它了！”
周正宇怯生生扬头，瞅见余漾一脸阴鸷，“怎…怎么了？”
第6章 社团嘉年华
余漾拿起画册，胡乱扯了一大堆纸，仔细擦掉画册表面附上的星点水珠。
周正宇心里越发没底，“这画册你这么宝贝？早知道……早知道我摸都不会摸的…”
“以后别碰！”余漾确认水迹全部擦除干净，才把画册放到了抽屉最里端。
“那肯定，不敢碰了，”周正宇缩了缩脖子，“怕掉脑袋……”
他端起泡面，确定余漾没生气了，才边吃边问：“我以前附中的学姐，也是现在美院的学姐找我晚上帮她画画，你去吗？”
“画什么画？”余漾坐在桌沿，脚蹬着椅子，习惯性直接靠在书架上，但是胳膊碰撞，那钻心的疼痛让他不自觉前倾了。
周正宇压根没注意他的神色，只是兴奋地说：
“百团大战你知道吗？学校各类社团在操场摆点，吸收新生加入，学姐是绘画社社长，她们社团就靠给别人画速写吸引关注。”
“听说一上午已经画废了好几只手，晚上叫我过去帮忙。”
余漾侧头能闻着点儿药香味，那被按摩的触感仿佛回来了，他有点儿心猿意马，“很好玩吗？”
“大哥！这是好不好玩的事吗？这是获得优先择偶权的事啊！你想想，你帮一个美女画画，那你把画递给她的时候，是不是可以顺便要她的联系方式？”
余漾摇头，“没兴趣。”
“也是，表白墙到处都是你的帖子，你这都不是优先择偶权了，是超支，是过剩！”
周正宇吃掉最后一口泡面，舒服地摸了摸胃，“上一个风靡表白墙的还是许大佬！”
他打了个饱嗝，“说起许大佬，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呀？说讨厌吧，我看你挺在乎他的，说在乎吧，你又一直针对他。”
余漾冷哼一声，琥珀色的眸子眨了眨，透着焦躁，“当然讨厌！烦！在乎个屁！”
“为什么啊？他招你惹你了？”周正宇不明白，余漾明明是个新生，怎么才来学校三四天，就对许大佬充满仇恨。
“懒得跟你说！”余漾别过脸，顺手从笔筒里抽了一支2B铅笔，扯过开学第一天发的学生手册，翻开扉页，开始随便乱画。
周正宇不敢多问，又开了一把游戏，打得正起劲，余漾不合时宜嘀咕一句：“玩弄感情的人不讨厌吗？”
仿佛他已经在心里反反复复问过几十遍，说出来竟然自然无比。
“哈？”周正宇没听清，本能问；“谁啊？怎么玩弄感情了？”
余漾拧眉。
原本不想说，憋了一会儿又没忍住，“随便亲别人，还同时和两个人搞暧昧…”
“搞暧昧？怎么个搞法啊？有可能只是关系好，落到有心人眼里变了味儿而已，不过…”
周正宇突然噤声，他在野区被对面刺客抓了，正开了闪现极速狂奔。
余漾却透着几分急切，追问：“不过什么？你说啊！”
“啊？”周正宇操控英雄躲在草丛里，丝血回了城，想了会儿说，“随便亲别人确实不对。”
“我就不会这样，我只会亲我喜欢的人。”
余漾心一咯噔，薄唇紧抿，手一下就画不动了，眉心的褶皱逐渐加深，又尽数褪去。
周正宇睨了余漾一眼，刚觉得他看上去心情不错，他就一脚踢开凳子，骂了句，“放屁！”
余漾心想，许昼那家伙对他冷得要死！哪有半点喜欢的样子？
周正宇无心问了句，“余漾，你不会说的许大佬吧？”
余漾看向他，眉目不太和善，“不是，别瞎猜。”
“我就说，许大佬肯定不会跟别人搞暧昧！”
“对了，余漾！你不是讨厌许大佬吗？我知道他一个秘密，你晚上陪我画画去，我跟你说，怎么样？”
周正宇笑得狡黠，“绝对是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说不定你知道了就可以……压他一筹。”
余漾眼尾一抬，沉声道：“别老拿许昼说事，不去。”
周正宇瘪瘪嘴，“不去就不去。”
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口,“你在画什么啊，画得这么起劲？”
余漾回神，看着扉页自己的手笔，眉头再次紧皱，“随便乱画。”
他掩盖般地加深笔画，在扉页画了大量重复单调的线条，遮住原本无意识的描摹。
余漾上床睡午觉，周正宇也不准备打游戏，他在主页领完许多奖励，关了手机，准备上床，忽然起了兴致，他蹑手蹑脚拿起余漾用来画画的学生手册。
翻开扉页，只见无数纷乱错杂的线条严严实实盖住纸张，这是画了个啥？后现代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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