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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上午我已经出发来姑州了，恐怕裴少认错人了。”莫亦洵慢条斯理地胡说八道。
“就是你！穿了个卡通毛衣，还套了件早就过季的长风衣。得亏我还赔了钱，大叔，你健忘？”
居然又喊我大叔！还说我健忘！
莫亦洵紧抿的嘴角溢出一丝微笑，勉为其难地回：“既然你那么确定，那就当是吧。”
“什么叫就当是吧。你把我当小孩耍呢！”
“够了！”裴睿轩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两人瞎聊，再不回去，就赶不上蜜月飞机了，“怎么可能是阿洵呢！你看他西服三件套穿得那么齐整，我就没见过他穿什么卡通衣服。你就是认错人了。”
“哥！”裴柯显然不服。
“昨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你一声不吭回国，总要长点教训。你那辆哈雷的钥匙，我给到阿洵。你跟在他身边，要是能过试用期，就还给你。”
“哥！你要把我留在这个鬼地方？！”裴柯鬼哭狼嚎，喉咙破了音，丝毫没有昨天下午嚣张跋扈吹口哨的酷劲。
而莫亦洵紧跟在裴睿轩身后，送他出门，看着他坐的车驶出项目，消失在路的尽头。
车子走了很久，莫亦洵才转身，叹了口气。
姑州的风，比起洛市，显得更冷一些。
我穿过的，卡通毛衣。
还是和你一起，一个穿了哆啦A梦，一个穿了大雄。
一句不假思索的否定，让莫亦洵的心头浇上一盆凉水，冷得指尖发麻。
他留着当年的念想，舍不得丢。
而裴睿轩早就不记得了。
第3章 各取所需
裴柯吃了瘪，被自家哥哥扔在了新开发的项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情暴躁，见人就张牙舞爪。
搞得一上午，没一个人敢进他在的办公室。
莫亦洵从集团直接空降，还提前到岗，令项目上的几个元老总监如临大敌。
在施工项目久了，工时不定，人或多或少有些懒散，再要规矩起来，有些困难。
比如，工程张总监一大早到项目，还没来得及抽根烟，就被莫亦洵传唤汇报施工进度，CAD图纸根本就凑不齐。
人事刘总监吃完小笼包没顾上补口红，就要提交组织架构图，分析招聘现状，急得她穿着高跟鞋在办公室打转。
还有安保经理一上午都在亲自检查工地情况，生怕被莫亦洵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走得着急，差点摔了个大跟头。
莫亦洵这个人，性格算不上高冷，只不过认真严肃过了头，笑起来也是嘴角稍微扬一扬，眉眼绝对没有变化。
除了在裴睿轩面前，他还偶尔露出温柔的表情，其他人基本都只能看到一副冰山面孔。
毕竟，莫总在集团里还有个不太好听的外号，叫做“莫阎罗”，工作手段强硬，处理事情六亲不认。
之前负责市场营销的总监觉得自己是莫亦洵带出来的，又推动过几个大项目，在集团内做事霸道，总爱指手画脚，还觉得自己的办公室太小要换。
办公室都是有规划的，人事部也不敢应这件事。
事情没几天传到莫亦洵的耳朵里，他轻描淡写地和人事总监说：“换不了办公室，那就换一个人嘛。”
就这么一句话，让自视甚高的营销总监，吓得连续出差一个月，出去避风头了。
回来后，再也没嫌办公室小。
莫亦洵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是典型的精英做派，凡事规划仔细，时间段被切割得需要用分钟来计数。他的日程规划表上，从来没有午餐见客，所有的应酬都排在晚上，时间还有限制。
午餐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补充体力的方式，不至于在下午因为肚子空空而走神。往往只会喝杯黑咖啡配上些冷食，三明治或是沙拉。
第一天到项目，他忙着和各个部门的老大开会，去现场看进度，有意无意地躲开办公室，自然也冷落了办公室里赌气的裴少爷。
他考虑过带着裴柯一起开会，但那家伙炸毛的样子，活像自己欠了他好几百万，讨不回来，只好作罢。
等到接近下午两点，莫亦洵“终于”回到办公室。
刚推开门，他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裴家小少爷正站在办公桌前，不顾形象，大快朵颐。左手拿着一根烤肠，右手捏着咬了一口的三明治，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来不及嚼就想要咽下去，呛得连连咳嗽，眼眶都有点红了。
“午饭没去吃？”莫亦洵好心询问。
筹备办的午餐由附近的农家乐提供，算不上好吃，但起码比这从超市买的隔夜简餐来得好一些。
裴柯没注意到莫亦洵进门，眼睛还盯着盘子里的西兰花，考虑要不要吃一口。
他被莫亦洵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三明治没拿稳，直接啪嗒一声落在桌上的工程蓝图上，不出意外会留下难看的油印。
“当时不饿。”裴柯嘴巴没停，用手擦掉蓝图上的残渣，闷闷不乐，“这个真难吃。”
“这是我的午餐。”莫亦洵走上前，看了一眼，咖啡似乎没有被喝过。
他的手伸向咖啡杯的把手，眼神望向裴柯，似乎在询问。
裴柯皱了皱鼻子，耳朵尖有点发红：“咖啡我没喝过。他们也没说这是你的午餐。”
“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说了不吃，那这份难道不是我的？”莫亦洵唇角微微勾起，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你……”
裴柯一句话堵在喉咙口，气都不顺了。
“下午和我一起看下工地，了解下项目。裴总既然安排了你……”莫亦洵话没说完，就被裴柯打断了。
“昨天是你被我撞了吧。刚刚我哥在的时候，干嘛不承认？”裴柯一脸正气凌然，“你都算是讹钱了吧。”
讹钱？
莫亦洵轻笑：“我不差那点钱。”
“问你话呢，干嘛不承认？就这么骗我哥？我哥怎么能把你留在身边？一点都不靠谱，怎么当飞邑的高管？”裴柯把手插在机车上衣口袋里，一脸挑衅。
“要不要我把简历发给裴少爷过目？”莫亦洵放下咖啡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做出翻找简历的姿态。
裴柯也不和他多话，走上前把手一摊：“我不和你计较，把昨天的钱还给我，还有摩托车的钥匙。”
“钱花光了。钥匙不能还给你。”
“花光了？这么快就花了？你怎么……”裴柯也不知道自己给出去多少钱，但想想应该也不少，居然全都被花了，“那钥匙呢？”
“裴总说你过了试用期，才能还给你。”莫亦洵转了一下手腕，看到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
“你还真听他的啊，你看我像是实习生吗？”裴柯挠挠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挂满银链子的机车夹克，绑带皮靴，挑染过的红色头发，一脸愤世嫉俗的表情，就是个放浪形骸的愣头青，确实半点都不像积极向上的社会新鲜人。
“你要走，我当然也拦不住。但钥匙不能给你。”莫亦洵当着裴柯的面，把钥匙锁进了保险箱。
裴柯浑身上下估计就带了手机，什么都没有。
莫亦洵不打算在裴柯的去留浪费时间，下午他还要到项目里面实地考察。裴柯堂堂一个裴家小少爷，自然也轮不到他来管教。到时候大不了人跑了，自己再去和裴瑞轩负荆请罪。
“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留下。”
可没想到，等莫亦洵走出办公室时，裴柯就追了上来。
他大概也觉得自己的穿着不得体，直接把外套脱在了办公室，上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圆领T恤，露出古铜色的胳膊，还有着好看的肌肉线条。
真年轻。
莫亦洵心里暗想，怪不得会喊我大叔。
“给大家再介绍下，这位是裴柯，是裴总的……”身边围着的都是部门总监，莫亦洵并没有想要瞒着他们，打算直接坦白他的身份，可又被裴柯打断了。
总是喜欢打断他说话，莫亦洵眉梢有些不悦。
“我叫裴柯，是莫总的助理。大家叫我小裴就好了。”裴柯一个箭步站到了莫亦洵的旁边，身姿挺拔，朝气蓬勃。
部门总监各个面面相觑，眼神交换，心照不宣。
办公室的隔音不好，早上的争论，几个人早就有所耳闻。
裴柯来头不小，谁敢喊小裴，再不济也得喊一声小裴总。
莫亦洵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话。
反倒是人事部的秘书周舟很有眼力，喜笑颜开地打了招呼：“裴助理好，我是人事部的周舟。现在项目上人手不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您尽管说。”
“好的，谢谢。”裴柯倒也不讨厌助理的这个称谓，一下子就把胳膊搭在周舟的肩膀上，笑嘻嘻地说，“咱们先加个微信吧。”
周舟是个瘦高的小伙，顶着一头凌乱的锡纸烫，有几缕头发不安分地垂在眉梢。他的肩头突然被裴柯压下来，怪不好意思地推搡：“行，先加微信。”
裴柯自来熟的脾性令莫亦洵刮目相看，他倒是不知道这个性格开朗的帅小伙，和先前在办公室里气急败坏的小狼狗还能是一个人。
他低头轻笑，心想这下可有戏看了。
直到下班前，裴柯都极力扮演了一个虚心求教的助理角色，跟在莫亦洵的身后，时不时地拿出手机拍两张照片，拍段视频，还不忘问东问西：“那这个需要哪个部门跟进？需要我做什么吗？”
莫亦洵倒也没有被他糊弄过去，直白地问：“怎么突然转了性？”
“我哥把我的卡停了，没钱回家。”
没钱是一回事，不敢回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裴家老爷早就退居二线，现在整个飞邑国际都是裴睿轩说了算。没有裴睿轩放话，裴柯怕是连家都不能回。
“所以，你要留下工作了？”莫亦洵一边整理笔记本电脑，一边询问他，“要做我的助理，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莫亦洵，你别得瑟。咱们各取所需，你给我哥交差，我拿回摩托车，可以吧。”裴柯装了一下午的孙子，莫总长莫总短地喊个没停。现在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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