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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君屹避开饭点,去食堂要了份炒饭。菜饭分开的话,盘子多,他单手不好拿,炒饭方便,就一个碗。
吴姐热心地要给他打碗汤,被束君屹拒绝了。
一早上的会,后背的药没及时换,纱布蹭着内衣白T,已经有些脱开了。稍一动,就磨得疼。
他扒拉了两口炒饭,碗筷还到回收处,路过冰柜时刷了盒冰牛奶。
电梯停在二楼,束君屹走进去,正巧碰见吃饭回来的于航等人。
“老大,吃了吗?”齐一明问。
“嗯。”
“我们去吃了楼下的小鱼锅贴,想叫你来着……”
电梯停在四楼,涌进来九、十个管道部的人,大概是部门会议。都是大老爷们,把承载极限十五人的电梯挤得满满当当。
束君屹被挤到角落,背部碰到电梯内壁。他没出声,皱皱眉捏紧了手里的冰牛奶盒。
“束经理爱喝这个?”于航借着说话的工夫,挤到他旁边。结实的身型挡在束君屹前面,为他留出一个松动的小空间。
束君屹有一米八,不算矮,但在于航面前,像个被猛兽困住的小兔子,完完全全被挡住。
于航一只手插兜,手肘微不可查地外阔,占着更大的空间,另一手抓着电梯里的横杆,圈着束君屹。
护食似的。
因为使着力,手臂肌肉将衬衫绷紧,在狭小闷热的电梯里,生出不容忽视的雄性爆发力。
他面对束君屹,稍稍低头,说话间喉结随着话音上下动。
太近了。
束君屹的视线正对于航的微露的锁骨窝。
呼吸间,闻到了他身上的松香味。
犹如置身冬日的松林,遍地是掉落的松果和枯枝,踩上去吱吱作响。
束君屹偏过头,垂下脖颈。
手里的冰牛奶被握热了。
束君屹不自知,他低头躲避于航的动作,让原本覆在衣领中的白皙脖颈露出更多,于航的目光自上而下,甚至隐隐瞧见了他肩背纱布翘起的一角。
电梯来到十六层,管道部的人全数出去了。
于航没理由保持这个姿势,退开两步,转身面对电梯门。
束君屹松了口气,里衣被细汗濡湿。
***
“束君屹不用微信吗?”于航在座位上心不在焉地浏览内网新闻,给章和翔发了条消息。
“用吧,没微信怎么活啊?”章和翔估计也正处于午饭后的宕机状态,没在工作,信息秒回。
“群里怎么没有他?”
“咱们那些私聊群?当然没有他……他又不会加入我们……”章和翔斗胆想象了一下束君屹混在群里发表情包的情形,打了个寒战。
“微信名片推给我。”于航想了想,又加了句,“我问问有没有老乡群。”
章和翔那边显示“输入中”,于航竟不确定他希望章和翔有束君屹的微信,还是没有。
“没有。”
于航看见回复轻笑了一声。
果然。
那边束君屹夹着笔记本出了办公室,经过垃圾桶时,顺手扔了空牛奶盒。
小孩。
于航嘴角微扬,小孩才喝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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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一到,于航锁了电脑屏幕,手机往裤兜里一塞,在周围众人面对屏幕做辛勤劳作状的办公室里,赫然起身。
“于哥,下班啦~”齐一明羡慕地探头。
“到点儿了,不下班吗?”于航看看智能表,“五点了。”
齐一明撇撇嘴,您倒是看看这公司谁一到下班时间就走啊。领导还没下班呢。
“你知道我在总部入职的时候,”于航绕到他的工位前,挑眉道:“领导箴言是什么吗?”
“公司是我家,创建靠大家?”
“Never work for free。”于航越过挡板拍齐一明的头顶,“明儿见。”
地下车库,天空灰的奥迪嘟嘟两声。尾灯沿着优雅的弧线,华丽地亮起。
于航倒车、转向、一脚油门下去,RS7发动机低沉地轰鸣,冲出车库。
“喂妈,挺好的,嗯,嗯,知道,”顶配的车载音响原本放着《龙拳》,被一个电话打断。于航接起来,熟练地报平安、示乖巧,汇报三餐吃了什么。
“晚上约了周文吃饭,嗯,我知道,不会很晚的。”
周文是他在美国的同学,本科一个学校,学的心理学。年初博士毕业,回国进了一家医院做心理医生。
当时周文妈妈听说六院是精神病院,嚎啕大哭以死相逼,不让他回国。
奈何这位好汉不为所动,义正言辞,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没有人可以左右我的人生,除了我自己。”
妈的,她妈妈心里暗骂,花老娘的钱,学的什么自由民主歪门邪道,早知道不出国了。
于航挂了电话,看了眼信息。
周文说有点事情耽搁了,让他去六院接一下。于航单手握着方向盘一个急转,往六院驰去。
于航停了车,坐在医院大厅等。
人挺多,来来往往的。但出乎意料的安静,比普通医院的挂号大厅安静很多。
病人或家属模样的人,都神色凝重,不言语;医生护士说话也非常小声,怕吵着谁似的。
也没有电视剧中的歇斯底里嘛。
于航在无聊中环视一周,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束君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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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于航站起来,循着转瞬即逝的身影追到右手边的长廊。
不见了。
看错了吗?
于航四下张望,白墙白砖,看上去没有尽头。
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周文风风火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我到大厅了,你在哪儿呢?”
“马上到。”
于航不甘心地又看了眼长廊,然后回了大厅。
大概认错了。
那个人体型姿态很像束君屹。但穿着连帽卫衣,休闲短裤,不是他平时的风格。
而且帽子兜着头,于航也没看到长相。
“开这么好的车,”周文感受着RS7的推背,拢起半长的头发扎了个揪,“阿姨不是千叮万嘱让你低调吗?还让我看着你呢。”
“很低调啊,灰色,”于航跟着导航,被下班高峰堵得心烦,“我都没买喜欢的蓝色。”
周文哼笑一声,“你可真行。一般人出过车祸,多少都有点心理阴影,你反倒非跑车不开。现在住哪?”
“公司旁边。”
“买的?你攒那点钱够在公司旁边买房?”
“好歹也工作了三年,攒了十万,”于航相当坦诚,“爸妈给了七百多万。”
……
于航把车停在一家叫“外婆桥”的餐厅门口,钥匙交给泊车小哥。
“怎么找了这么个小馆子?”
餐馆在小巷道里,装修古朴,黛瓦红墙镂空木门,进门还有一小段做旧的木桥,人造的溪水潺潺流过,正应了餐馆的名字。
“这家本帮菜很地道的,”周文穿着软底皮鞋,健步如飞,“饿死了,我先点了啊。”
不得不说周文还是很会挑,这家菜确实不错。老鸭冬瓜汤清爽不腻,又不失鲜美,于航连喝了两碗。
两人聊了聊各自的工作,于航问起周文的导师,也是他曾经的心理医生。
“Dr Mefford挺好,我每周还给他汇报工作和论文进展呢,他还说有机会来中国玩。”周文翻出手机相册,给于航看导师的近照。
很精神的中年人,戴着鸭舌帽,背对着海,怀里抱着一条大鳕鱼,笑得像个大孩子。
“钓鱼狂魔。”于航笑着翻了几张,还给周文。
“说起来,他还问起过你。换了个环境,还做那个梦吗?”
“嗯,”于航夹了块鲫鱼,熟练地挑出鱼刺,“偶尔还是会。”
于航随父母去美国时,刚出过车祸。精神状态不好,总嚷嚷着要回去找东西。镇定剂压住他的躁郁,但治标不治本,亏得Dr Mefford的开导和治疗,逐渐恢复了。
唯一的困扰,是反复做同一个梦。
梦里的少年一次一次地消失,他便一遍一遍地感到惶恐和茫然。
“可能是你记忆中很重要的事件或者人,就像很多人成年以后,还是会反复梦见高考。因为这段记忆太过深刻。”
“也许吧,”于航要了杯冰可乐,气泡带着冰凉的温度入喉,
“可我不认识那个人,如果很重要,我为什么不记得这样一个人。”
周文耸耸肩,
“人的大脑很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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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五,束君屹没有来上班。据说来了,但被楼管拦住,挡回去了。
“楼管还有这权利?”于航没听明白。
“说来话长,”整层楼洋溢着轻松和懒散,章和翔和齐一明围在于航工位上,你一言我一语给他讲,“咱们的楼管,平常不查刷卡进楼的人,但偶尔,”
章和翔眉飞色舞,“极其偶尔,他们会随机拦个人,查身份,甚至健康状态。”
“哈?”于航更懵了,查什么健康状态?
“嗯,”齐一明疯狂点头,“早上束老大有幸被选中,继而被机敏的楼管小哥发现,他发烧超过了39度。”
“于是,根据公司规定,”章和翔接话,“被勒令回家休病假了。”
“公司还有这种规定?”于航手里的冰摩卡都忘了喝,讶异道,“怕病毒?”
“说起这个规定,”齐一明辛酸叹息,“就又要回到咱们束老大这条故事线了。”
“坊间传闻,束老大工作过于拼命,曾经不顾连续高烧,坚持工作,结果在跟客户开完会之后,昏倒在人家公司。”
于航心口猛地一抽,听见齐一明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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