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望着建伦快速消失的背影,紧张的新愿终于吁了一口气。 至少他是安全的。 那种放松感让她浑然忘了自己身处极度危险之中,忍不住松开了紧扯着枯木的右手,准备拍拍胸口。 她的手才一松开,「完了」的念头便立时窜进了她的脑海之中,然后,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际,湍急的水流已经將她沖离了岸边。 再次陷入载浮载沉的狀态之中,向来不谙半丝水性的新愿,努力地自河水中抬起头來呼吸甜美的空气。
「救命......救命......」可是,初时体力还堪负荷之际,她还能勉強地吸到空气,可是渐渐地体力流失了,花新愿肺中的空气也跟着愈来愈稀薄......愈来愈稀薄...... 「救......命......」 ***bbscn***bbscn***bbscn*** 同样的任性事,他从来不回做第二次,因为那回让事情变得沒趣。 可偏偏他就是做了,而且做的时间才离方才的冲动不久。 洛子健再次旁若无人的將车給大刺刺地停在了马路中央,原因很简单,依然是眼前那相当令人震撼的美景。 可是,他的腿才刚跨出门外,耳变就传来细细的低鸣。那就像是濒死之人所发出的最后哀鸣,低低浅浅的,几不可闻。 照理说,他不该听到那声低鸣的,因为花东这块几乎接近原始的土地上,有着太多大自然的声音,回绕在人们的耳边,流水声、虫鸣声、鸟叫声...... 可偏偏那声音就是穿透了所有大自然的声响,窜进了他的耳膜之中。 或許是因为他这一生中,听过了太多这样的哀鸣,所以特別觉得熟悉吧! 洛子健薄抿的唇畔牽扯出一抹带着嘲讽的笑容,甚至沒有打算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查探的欲望,原本想要欣赏美景的步履一顿,脚跟俐落地一旋,他就要走人。 人们不总是喚他是恶魔之子吗?身为一个佣兵集团之首,本来就不能容忍着「良心」这种无聊的东西在他的胸膛裡跃动的。 可...... 「救......」哀鸣又这么硬生生的飘进了他的耳中,不期然的,方才那个魯莽得近乎愚蠢的女人的面容,闪进了他的脑海中。 是什么原因让她那种看起来怯懦得像执耗子似的女人,可以鼓起勇气去救人呢?救人的滋味有杀人甜美吗? 洛子健好奇了...... 就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辈子他算是「杀人无数」,可偏偏就沒救过人。 试试看好像也不赖吧! 当这样的念头窜起,洛子健沒给自己多加犹豫的时间,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懂得「犹豫」二字怎么写的男人。 他跨出了步伐,往那声音出现的方向走去,居高临下的,他在潺潺的河流岸上,见着了那发出呼救声的主人。 活像是个破布娃娃似的,那个女人无力的躺在河岸上,紧抿的唇畔不再发出任何求救的声音。 看多了死亡,从那几不可见的胸前起伏中,洛子健知道只要他再不施以援手,这个女人就真的要去见阎王了。 俐落的身子几个跃动,洛子健已然昂然的站立在那个频临死亡的女人面前,才定睛一瞧,洛子健便忍不住惊诧的挑起了眉头。 她不就是那个愚蠢的以为他要自杀的女人吗? 看看这会儿究竟是谁活腻了! 洛子健那彷若刀雕斧凿的唇,逸出了一声轻浅的嗤笑。 他弯身,支手挑勾起她细致的颈项,然后双手交叠地置于她的胸口,等一切就绪之后,他俯身,准确无误的找着了新愿那苍白而无血色的唇。 他以破天荒的耐心,一次又一次地按压着她的胸膛,然后轻缓地渡气至她的身躯里。 在这种机械化的动作中,洛子健的脑海中倏地窜上了一丝丝邪恶的念头--原来救人滋味,还挺甜的呢! 第二章 「天啊!」向来疼新愿疼得紧,院长一听到新愿出了意外,连忙将双眼上上下下地往新愿的身上兜了一圈,直到确定真无大碍,这才稍稍放下了心,也完全地相信了她的话。 但向来精明的东菱,可没有忽略新愿方才眸光扫过的方向,她立时质疑地说道:「真的是意外吗?还是......」 在院里,谁都知道新愿是出了名的善良天使,不管吃了多大的亏,她都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计较,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东菱才总是对她放心不下。 其实她的质疑不是没有道理的,别的地方她不敢说,可这片山林等于是新愿从小跑到大的,一草一木,没有她不熟悉的,要说她会失足,她是打死不会相信的。 更何况,就凭方才新愿的眼还朝方建伦那个死小子的方向小心翼翼地瞟去,她更敢肯定她的失足落水,和建伦那个顽劣的小子一定有这绝对的关系。 「当然就是这样!」新愿回答得又急又快,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心虚,让东菱要不怀疑都难。 「可是我怎么觉得妳的落水跟......」 「东菱,我好冷又好累,我想先去休息了。」东菱的话才说了一半,新愿就急急忙忙地打断她,她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吓傻了的孩子受到处罚。 「妳......」东菱还是不死心,就是不愿意这么放过那个死小子,可疼爱新愿的院长一听她喊累,就连忙朝东菱摆摆手,要她别再说了。 「我看愿儿一定是吓着了,东菱,妳还是先别问了,赶快让她去洗个热水澡,休息一会儿吧!」 「这......好吧!」虽然不想就这么放过那小子,但是面对新愿那苦苦哀求的眼神,和院长执意疼宠的态度,东菱只好暂时罢手。 一见她点头,新愿连忙脚底抹油的想要溜,可问题是,她才走没几步,东菱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朝着新愿纤细的背影问道:「对了,妳怎么是走回来的?妳的单车呢?要不要我去替妳牵回来?」 东菱体贴的询问,立刻让新愿才垂下去的双肩又紧蹦了起来。 她的五官全都挤成了一团,但混沌的脑际却还是想不出半个好藉口,可以将车祸和那件无厘头的糗事,一语带过。 最后,新愿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车子被偷了!」 话一说完,她便快速地离开了院长和东菱的视线之外。 只是两人困惑地面面相觑着。 怎么那辆破脚踏车也有人要偷? ***bbscn***bbscn***bbscn*** 才一睁眼,她就忍不住的蹙起了眉头。 痛!痛!痛! 头痛、脚痛、肩膀痛,彷佛全身的细胞都在抗议着似的,新愿只能无助的任由那从头到脚的疼痛,折磨着她才清醒的意识。 叩叩叩......叩叩叩......浑身上下都在痛,可怎么还有人道么缺德,不断的制造着让她更加不舒服的声音呢? 本来,她还以为那是敲门声,可当她努力地撑起虚软的身子,走到房门去一探究竟之后,她立时发现自己错了。 然后,她又像是个老太婆似的踱至了窗边,果然就见到不远处有个人正拿着铁锤,不知道在敲什么。 那个颀长健壮的背影显得好陌生,应该不属于孤儿院里的任何一个人。 那究竟是谁呢?在这偏远的小山村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陌生人才对啊! 新愿还来不及细想,一阵敲门声已经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抬头,便见东菱端这一托盘的食物,用身子推门而入。 「咦?妳醒啦!」 见到好友终于清醒,纪东菱悬在半天高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新愿,在确定她除了脸色苍白些,其他并无大碍后,这才走到床边的柜子上,将手中的托盘放下。 再回身时,纪东菱的脸上净是严肃,一双手更是摆好了架式似的环在胸前。 「说吧!」一双美眸炯炯地望着一脸迷惑的好友,东菱今天可是打定了主意要问个清楚明白。 不只是那天她落水的原因,还有那个正在替他们育幼院修围篱的男人。 说起那个男人,东菱就不得不忧心,他长得挺不赖的,从衣着上看来,也可看出身价不凡,应该是个能让新愿过好日子的人。 可是偏偏他外露的气势太过险鸷强盛,不是新愿这样洁白得宛若一张白纸的女人能够触碰的。 她更不解的是,每天都待在这片小山林的新愿,怎么会招惹上这样的男人?他在新愿病倒的第二天,牵着新愿那辆据说已经被偷了的破单车出现,就是来还车,结果却演变成他大大方方地在院长的招呼下住了下来,更夸张的是,他竟然还卷起了袖子,替他们的育幼院打起杂来。 东菱肚子里的疑问愈积愈多,多到她打定了主意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 「什么?」单纯的新愿完全没有察觉纪东菱的心思流转,傻愣愣的瞪着显然一脸杀气的纪东菱问道。 望着新愿的傻样,东菱忍不住暗叹了一口气,她的心里很清楚新愿绝对不是在装傻,而是真的不懂得她在问什么。 她只好捺着性子捕充说明道:「我的问题有两个,第一,妳那天究竟为什么会跌到水里?第二,是推救了妳?妳和那个救妳的人又有什么纠葛?是怎么认识的?」 听着东菱那开门见山的问题,花新愿顿时傻了,一双眼睁得比牛铃还大。 奇怪了!东菱怎么会知道有人救了她,还有,她又该怎么替调皮的建伦脱罪? 脑袋混混沌沌地转着,夹杂着窗外不断传来那有节奏的敲击声,新愿的思绪左转右转,就是转不出一个好答案。 「别再想任何藉口来敷衍我!」为了好友,纪东菱急了,忍不住板起了脸,厉声警告道。 「呃......」难得见到好友这么生气,新愿傻眼,忍不住衲衲地问道:「东菱,妳为什么这么生气?」 「因为我要知道妳是怎么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东菱没好气的说道。 「不该招惹的人?」新愿两道柳眉蹙起,不解的重复着纪东菱的话,蓦地,一张刀雕斧凿的脸孔窜进了她的脑海之中。 想起那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杀气,新愿纤细的身躯便冷不防的打了个颤。 她连忙摇了摇头,企图甩去脑海那张吓人的脸孔,可偏偏这时性急的纪东菱已经对新愿的发愣失去了耐心,她索性直接将新愿往窗边拉去,一手掀开了窗廉,指着那个背影说道:「就是他!」 「他是谁?」新愿愣愣的反问。 东菱深知她不是在做戏,可是她很难不追根究底,于是忍不住地提示道:「他三天前的早上,送了妳说被人偷走的脚踏车回来,就是妳还落在他那儿的,然后......」 东菱的话终止于新愿的倒抽气声,她闻声回头,惊诧于新愿那仿佛见了鬼似的惊吓神情。 她顺着新愿的目光瞧了过去,正好将那个男人俊逸的脸庞和颀长的身形,全数的收入了眼廉。 「东菱......」慌张地回避着那紧锁着她的犀利眼神,新愿紧张地低喘着。「他......他......他......怎么会在育幼院?」 「我怎么知道!」纪东菱的回答更加的没好气,因为这正是她想知道的答案。 「我......我......我......」新愿紧张地后退了三大步,退开了窗边,又连忙要东菱放下窗廉。 东菱依言拉下了窗廉,然后来到了新愿的身边,双眸锁着新愿映着仓惶的大眼儿问道:「新愿,他是谁?妳究竟是怎么认识他的?」 新愿小小的头在纪东菱问完话后,立时摇得跟个波浪鼓似的,慌张的否认道:「我不认识他。」 「可他怎么同院长说妳有恩于他,所以他想为妳做点事,也愿意为育幼院做点事?」 基本上,东菱是比较相信新愿的话啦!总觉得那个男人的出现,似乎预示着一场紊乱与灾难。 「他......他这么说?」新愿又倒抽了口气。 她什么时候有恩于他了?他干嘛这样胡言乱语啊?她明明是在他的面前闹了个大笑话,然后......然后......他还救了她! 想着想着,新愿愣愣地抬手,下意识地扶向自己的唇,然后又像是被烫着似的,立刻甩开了自己的手。 他干嘛这样胡言乱语啊?不行,她得去问清楚。 总觉得那个男人望着自己的眼神,很让人感到惊惧,若是真让他留在育幼院...... 她光想到这点就觉得头皮发麻,所以就算再害怕,她也得去。 深吸了口气,心意已定的新愿立时迈开了步伐,一改方才那大病初愈后的虚弱,纤细的身影,急急的窜出了东菱惊诧的目光之中。 「喂!新愿,妳......」她从没见过向来温吞的新愿有这种冒失的举动,此时此刻的她甚至还穿着雪白的睡衣呢! 但东菱的呼唤并没有止住新愿的步伐,她只好随手抽了一件外套,然后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bbscn***bbscn***bbscn*** 「你......」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新愿纤细的身躯在洛子健的面前站定。 她才一开口,便招来了他那定定注视,原本的气势万钧立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全扁了。 望着她,洛子健没有开口,只是双手环胸地睨着她,等待着。 他倒想瞧瞧这只昏睡了好几天的小耗子想同他说些什么,啧啧!瞧她那气势,还真是......很难吓得倒人呵! 又是那种目光,新愿强忍着想要退缩的怯懦,硬撑着问道:「先生,你在这儿干什么?」 「洛子健!」没有回答新愿的问题,薄抿的双唇只是吐出了这三个字。 「啊?」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问题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答案,新愿小嘴微张,怔愣了一下。 恣意欣赏着她那有趣的呆样,洛子健好心的解释道:「洛子健,妳的救命恩人,我的名字。」 「先生,我不是要问你的名字,我是想问你在这儿干什么!」好不容易回过了神,新愿再接再厉的问道。 俊逸的脸蓦地爬上了一朵狐狸般的浅笑,他以着悠哉闲适的口吻说道:「我来还债,也来讨债!」 「还什么债?」新愿不懂的问道。 「妳的救命之恩啊!」 这妮子不是在断崖上「救」了想要轻生的他吗?正所谓受人点滴,泉涌以报,现在的他对这句话可是奉行不悖呢! 拜讬!她哪有救他啊?说是闹了个大笑话还比较对,可是一见他脸上的笑容,新愿的心里就毛了起来,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于是改口问道:「那你又要讨什么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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