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出身于直男世家 周一的数学课是上午第三节 ,所以傅谨言不慌不忙泡了杯菊花茶走去教室。 傅谨言注意到付晟屿趴在课桌上。 “上课。” “起立。” 丹增尼玛踢了踢付晟屿的桌腿,付晟屿抬头,眼睛睡得肿成了单眼皮。 一看是傅老师的课,他笔直九十度一个鞠躬,喊得比谁都响亮:“老师好~~” 尾音拐了三个弯。 “请坐,今天我们要复习的是函数,是同学们比较薄弱的部分。函数y等于x平方加1分之1的值域是……” 付晟屿身高本来就出类拔萃,他坐直了在同学之中过于打眼,有点像狐獴首领。 “哎!哎!”丹增尼玛小声叫他,“你昨天让我给你带的牦牛肉干,吃吗?” “上课不吃东西。” 付晟屿头也不转。 “昨天抢我辣条的是鬼?”丹增尼玛看他听得津津有味,问道“你听得懂吗?” 付晟屿两只手托着腮:“傅老师课讲得真好。” “哪里好?” “声音好。” 傅谨言的语调不高不低,像幽谷里的一滩湖水,他也不和同学互动,与其说他在讲课,不如说他在自我享受数学,讲到有趣的地方,他还会腼腆地勾一勾嘴角。 虽然付晟屿对数学的趣味无法感同身受。 但傅谨言的举手投足,气质太独特了,他就沉浸在自己一方小小的世界,和数字共舞。 付晟屿同学用尽毕生所学,冒出一个贴切的成语:温文尔雅。 这堂课舒适到令付晟屿嫉妒:“尼玛,傅老师教了你三年你还能不及格?” 丹增尼玛边嚼牛肉干说:“傅老师去年才来松木中学支教。” “嗯?”付晟屿好奇,“那他是哪里人?” 丹增尼玛摇头。 “不过听校长说,傅老师读过博士,而且还是大学教授。” “操……” 付晟屿忽然想骂人,他还没出新手村,人家已经是满级魔导师。 嚣张了快十八年的付同学忽然自卑。 再看向傅谨言的眼神都带着迷弟的光。 下课铃响,傅谨言整理好讲义和课本,走下讲台,慢慢朝付晟屿走过来。 付晟屿慌不择路,立即在纸上写写画画,佯装思考。 “嗯……这个函数该怎么解呢……” 傅谨言看着他写的abcdefgay,问:“刚才课堂上的题有哪道没懂吗?” 哪道都没懂。 “你再给我讲讲最后一题吧哥。” “嗯,fx等于……” 他接下来讲的付晟屿完全没有在听,他眼里的世界忽然慢速播放,注意力都在傅谨言开合的粉嫩薄唇上。 “……每一道步骤都要写完整,这样解题才漂亮。” 傅谨言讲完,发现付同学正在目瞪狗呆。 付晟屿茫然回神:“啊对对,漂亮。” 傅谨言就是怕他跟不上,所以才特地辅导他一遍,不过明显多此一举——他在松木镇平安度过一个月,回去不缺胳膊少腿,傅谨言就功德圆满了。 实话有点残酷,智商恐怕还没他血压高。 “吃早餐了吗?” “啊?” “今天。” “没有。”付晟屿呵呵傻笑,“我不会做,也没好意思叫你起床。” 傅谨言左手从衣兜里拿出来,放到付晟屿的作业本上。 一颗大白兔奶糖。 “垫垫肚子。” 摄入糖分可以有效缓解高原反应。 小时候傅谨言生病,妈妈就常常用大白兔奶糖哄他吃药。 傅谨言也不希望这小孩儿天天饿肚子,耽误了他长身体。 以他的基础,傅谨言想劝他放弃文化课。 学体育倒是一根好苗子。 付晟屿盯着那颗糖看了一整节课,下课的时候奶糖的米纸都快融化了。 “尼玛,快快快,把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付晟屿火急火燎地拨通了一个电话,他现在急需场外求助。 “喂?谁呀?” “小舅舅。” 对方是付晟屿妈妈的表亲,叫余北,不太知名演员,比付晟屿才大八岁,但辈份高一辈。 “欸?小狗。” 付晟屿婴幼儿时期喜欢啃人,余北就给他取了这个外号。 这会儿付晟屿没心思跟他斗嘴。 “我需要一点咨询。”付晟屿脸上还有一点没有褪去的绯红,“如果你看到一个人,就会忍不住脸红心跳加速,这代表什么?” 余北问:“具体是……?” “就……我录节目的一个支教老师。” 电话那头分析得头头是道:“你这种的话……也代表不了什么,比如我碰到英语老师也脸红心跳,我怕他打我。” “不一样!” 付晟屿心急得有点烦躁。 “我心脏特么在我的胸腔蹦迪!” “嗯哼?” “还有就是……”付晟屿难以启齿,“我看他的时候,我感觉他在发光!就是嘎嘎发亮的那种!” “嗯……”余北呀了一声,“你支教老师是个灯泡儿?” “他还是个佛祖呢。”付晟屿气的不行,“滚,挂了。” “那你问我干嘛?” “我出身于直男世家,认识的亲戚里就你搞基。” 小舅舅跟小舅夫的恋情在演艺圈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已经把工作重心转去国外了。 听说小舅夫顾亦铭有点小钱。 “啊?你支教老师是个男的啊?”那边声音大了一点,应该是余北从床上坐起来,“你展开说说……” 付晟屿啪把电话挂断了。 他焦躁得原地转圈,最后视线落在傅谨言给他解题写的草稿纸上,字迹仿若书法。 付晟屿意识到这是一场智慧的俯视,学识的碾压。 他借了一把剪刀,把傅谨言的题解剪下来,对着阳光欣赏。 “付哥,你剪纸干嘛呢?”丹增尼玛凑过来问,“去倚梅园?” 付晟屿嘴里啧啧个不停。 “字太漂亮了,我留着传家。”
第7章 所以我得在外面把脏话说完 傅谨言中午准备烧一盘白菜和一个煎蛋,刚准备好食材,付晟屿就敲门挤进来了,他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轻车熟路跟进自己家一样。 “哥,我买了两斤五花肉,你会做红烧肉吗?还有一斤排骨,糖醋就不错,这条鲈鱼可以香煎清蒸,猪蹄炖花生米……” 傅谨言拿着锅铲一动不动。 付晟屿自动搭伙。 他还没同意呢,他可不想给小孩儿当保姆。 摄制组的都比付晟屿懂分寸,至少人家只扒在窗户外偷拍。 顺着傅谨言呆滞的目光,付晟屿也看到窗户外挤了好几个人,他跑到门外。 “哎,别拍了,我哥不喜欢人多。” 付晟屿说着就要关门,被盆盆拦下了。 “等等,付少,你不能这样,你是来思想改造的,不吃食堂怎么洗涤心灵?” 付晟屿不服:“我他妈洗涤心灵又不是洗涤肠胃,放心,跟着傅老师一个月,经过他的熏陶,我肯定能洗心革面。” 盆盆张了张嘴。 很有歪理,无法反驳。 “那今晚你得回寝室睡,不然人家老师的房间,咱也不好意思进去拍呀。”盆盆恳求道。 “不回。”付晟屿拒绝,“我凭本事睡到的床。” 付晟屿不仅把门关了,还把窗帘拉上。 “哥,我打发他们走了。” 小孩儿一脸得意,邀功似的。 他哼着小曲儿把两袋食材果蔬一股脑塞进冰箱。 傅谨言觉得有必要和他谈谈,他这么赖在自己家不走也不是个事儿。 傅谨言在心里演练了一遍:待会儿我表情要这样,接着这样,然后那样,就可以将他不失礼貌地扫地出门。很简单是吧?对就这么干。 傅谨言捏着拳头给自己壮胆:“付同学……” “哥,先做鱼吧,鱼隔夜就不新鲜了。”付晟屿嘴快,“咱是香煎还是清蒸啊?” 傅谨言:“清蒸。” 啊啊啊啊。 傅谨言挫败地把头磕在冰箱门上。 “哥你干嘛?你在生气吗?咱就是说,录像的太烦人了,咱不理他们。” 傅谨言闷头整理冰箱,水果一格,蔬菜一格,肉类用保鲜袋封好,码得整整齐齐。 最后傅谨言从办公桌上拿来纸和笔,递给付晟屿,在他对面正襟危坐。 “你写保证书。” 付晟屿一脸懵:“保证什么?” “我说你写。” “嗯嗯。” 付晟屿望着傅谨言。 “保证书:我付晟屿因病生活不能自理,在傅老师家搭餐期间,要严格遵守以下规章……” 傅谨言念到这里,伸脖子去看他的进度,却看到付晟屿左手写,右手捂着纸。 他是个左撇子。 “你捂着干什么?” “我的字吧……跟您的相比之下,它不太雅观。” 付晟屿呵呵笑了一声。 傅谨言没管他,都说字如其人,这么标致一个小孩儿,字能丑到哪里去。 “第一条,病好了就去吃食堂。” “行,”付晟屿点头,“不过我身体差,没十天半月指定好不了。” “第二条,不许说脏话。” 付晟屿冤枉啊,在傅谨言面前他可收敛了,脏话都是对傅老师的玷污。 “*,我他妈没说。” “……” “好好好,不说脏话。” 付晟屿脸憋得跟猪肝一样,边复述边写上。 “第三条,不能说谎。” “第四条,内裤袜子自己洗,不许丢洗衣机里。” “嗯嗯……嗯?”付晟屿抬头眉开眼笑,“哈,哥你同意我跟你睡了!” 傅谨言一愣,失策了。 “还有吗?”付晟屿乐得合不拢嘴地催促他。 傅谨言想了一下,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发现小孩儿的其它缺点。 “你不抽烟吧?” 中学的校霸就总躲在厕所偷偷抽烟。 付晟屿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抽。” 傅谨言相信,抽烟的人臭,他香。 “先就这样吧,你下面空十几行,在右下角保证人签名就行了。” “为什么要空这么多?” 傅谨言嘟囔:“以后发现了再补上。” 付晟屿的签名十分嚣张,都快拐出纸张了。 “好了。” 傅谨言接过来,准备胶带,想粘在冰箱上。 但当他看到字体时,犹豫了。 这叫不太雅观? 付晟屿帮忙用嘴撕胶带。 “来哥,我帮你贴。” “不用了,我替你保管就行。” 傅谨言赶紧把纸折起来,夹到自己的皮包里。 “哥,你嫌我的字丑。” 付晟屿嘴一扁,两只小狗眼睛水汪汪的,委屈死了。 “也不丑……” 傅谨言从没批评过人,也不想伤这小孩儿自尊。 “就是……每个笔画都挺有想法的。” …… 总而言之,付晟屿就在傅谨言宿舍住下了,并且持续高反了一个多星期。 星期三下午是体育课,付晟屿装病秧子装得手脚都软了,刚摸到篮球瞬间感觉电能激荡,脚下生风。 “快快快!尼玛,咱们今儿个要把隔壁班的头给打烂!” 付晟屿飞下楼梯,直奔*场。 “付哥,能行吗?他们班扎西次仁贼牛皮!” 付晟屿压制不住旺盛的精力,吼道:“必须干他!回头我给你看看我的国家二级运动员证书……” 付晟屿已经在运球热身了,一边嘴里还碎碎念。 丹增尼玛凑过去听。 “*,我他妈,*,我他妈,*,我他妈……” “付哥,你骂谁呢?” 付晟屿停下来,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嗓门。 “没呢,傅老师不让我说脏话,我签了保证书的。” “所以呢?” 付晟屿站在三分线外,左手一个投球,篮球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落入破旧的篮筐。 “所以我得在外面把脏话说完。”
第8章 我的大白兔没了 下午没课,傅谨言在走廊阳台上晾衣服,路过的老师跟他打招呼,他笑一笑回应,大家都知道他话少,也经常故意逗逗他。 尤其是语文老师,她和傅谨言年龄相仿。 “咦?傅老师,这衣服不是你的吧?” 语文老师指着一件花里胡哨的潮牌衬衫。 傅谨言的衣服多半是黑白两色,衬衫顶多是棕色格子,而这件是大粉色,还印着神神叨叨的符号图案。 “是付同学的。”傅谨言顿了顿又解释道,“他生病了。” “高反还没好呢?”语文老师惊讶道,“不能吧,他上语文课可闹腾了,跟后排同学上课磕瓜子,我都管不住他。” “不会,他病好了会告诉我。” 语文老师看着傅谨言单纯的眼神,没说什么。 “你这个临时班主任也太辛苦了,那孩子估计娇生惯养,没做过家务吧?对了,回头你帮我训训他,让他上课别打游戏,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好像就怕你。” “好。” 傅谨言回想了一下,近来付晟屿的表现令他很欣慰,上课认真,都开始举手回答提问了。 尽管十个有八个答错,他还是乐此不疲。 为了不打击他学习的积极性,傅谨言常常点他的名。 所以,肯定是语文老师看错了人。 桶里还剩最后一件,是付晟屿的T恤,挂到衣架上之后,傅谨言把褶皱的对方捋平整。 以前妈妈手把手教他洗衣服,告诉他领口袖子要用手搓,晾的时候要甩一甩,晒干后要熨平。 走廊上没人,傅谨言凑近闻了闻,只有洗衣香皂的味道,没有小孩儿那股奶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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