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伦、舒伦、”
被人拽着不松手，这还是头一遭，周嘉安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这是？”陶渝的目光在周嘉安和客人之间游走。
“这位客人喝醉了！”周嘉安求助地看向陶渝。
可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动用蒋鼎把他甩出去，似乎也不太好吧？于是陶渝说道:“小安，你下班了。”
“渝哥？？”
“嗯，下班了，要喝点什么吗？假如要离开，记得把同伴带走哦～”
“……”
周嘉安没能联系到他的家人，也没有打通那个“舒伦”的电话，只能把这只比锅重多了的人背回家了。
第18章
“嗯～”周嘉安翻过身，昨天忘记拉窗帘了吗？好刺眼。
“啊！”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人杵在自己的床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你”是，哦，是昨晚那个客人，过了一会周嘉安才渐渐反应过来，“有什么事吗？”
客人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叫方元，你是？”
“我是周嘉安。”
“昨晚给你添麻烦了”
是有点麻烦，不过周嘉安还是客套地说道：“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个……我和你”
“嗯？”
“我先走了！”
“啊？”再然后，周嘉安就眼睁睁地看着方元落荒而逃了。
只是喝醉酒后在别人家沙发上睡了一夜，用不着这么激动吧？周嘉安迷迷糊糊地倒下，继续睡回笼觉了。
但是他睡了没一会，就有一条赖皮狗溜达进来了。
“汪！”狗子转悠一圈，走到周嘉安身边，舔了口他的手，“汪汪！汪汪!”
见他只是把手收回去就没什么反应了，狗子罕见的委屈得“呜呜呜”地叫唤起来，甚至还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被子。
要知道，往常周妈让狗子叫周嘉安起床的时候，这傻狗子可是会直接蹦上床，给他来个泰山压顶。
不过狗子的撒娇攻势还挺管用，周嘉安受不了有生物在自己耳边呜咽，翻身就爬了起来。
“你这家伙！”周嘉安捧起狗子的胖脸，一阵猛烈地揉搓，“又吵我睡觉，又吵我睡觉，老妈不在你怎么还要来叫我？”
放下狗子去浴室洗漱的时候，周嘉安又听到外头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碰撞声。
这狗子又在折腾什么？
周嘉安拉开门，狗子就蹲坐在门口，还叼着自己的不锈钢大盆子。
人一出来，狗子就嘴上一使劲，让这锃光的大盆稳稳当当地立了起来。
“……”周嘉安仿佛看到了在食堂打饭的自己，也稳稳当当地给它倒了满满一盆狗粮，还给它开了个牛肉罐头。
狗子得了狗狼，兴奋地“汪”了一声。
周嘉安很是欣慰地伸出手，想揉揉这个肉球的脑袋。
“呜，呜，呜！”狗子转过身，站在食盆和周嘉安之间，发出威吓的声音。
“欸，你这只肥狗，这么护食，难怪这么胖！”
周嘉安不高兴地给了狗子一指头，弄得它脑袋往后仰了仰。
喂了狗子，周嘉安又下了碗面胡乱地把自己喂饱。
吃饱了，他瘫在沙发上又胡思乱想起来。
其实有暑假却没有暑假作业是件很可怕的事，因为这样你就有更多的时间面对比作业可怕百倍的东西。
比如周嘉安现在就怎么也放不下方元所说的话。
昨晚，他扛着意识模糊的方元往外走，却怎么也叫不醒方元，于是只好把人一路连背带抗的弄回了自己的家。
大概是因为这一路上的颠簸，方元一到地方就冲进厕所吐了一场。吐过之后，他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甚至倒在厕所门口就睡着了。
他这身脏兮兮的衣服是不能上那张周妈每周都要清洁的布艺沙发的，于是周嘉安说了声抱歉，就给他把上衣脱了。
裤子还卡在膝盖的时候，他突然醒了，抓住了周嘉安的手。
第19章
“今天不做，我没心情。”
方元半睁着眼环视四周：“这是哪啊？”
“我家。”
“……”方元垂着头，过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家……”
周嘉安不想太过探究别人的感情生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不早了，你先睡吧。”
方元却拽着周嘉安的衣角不松手：“你还是这样、你总是这样……”
说着说着，他自己把裤子一拽，摔到“假如我没有……就好了，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还是做朋友比较好”这句话直戳周嘉安的心肺。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模糊地感知到，却连想都不敢想的话。
然后周嘉安就失眠了，然后他就睡过头了，再然后他就看着方元跑掉了。
“唉……”
昨天是端午节，借着节日，周嘉安给林牧发了讯息“端午节快乐！”。
自放假以来两人联系得就不多，一方面是林牧有些忙，另一方面大概是他们也没太多话题吧？
“呜……呜……呜……”地上传来狗子的□□。
“你这是怎么了？啊？”周嘉安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狗子，它是不是罐头没吃够啊？
“嗯……嗯……”狗子挣扎着扑腾到周嘉安脚边，抬起自己的大圆脸。
它总是吐着舌，带着笑的傻脸此时变得有些扭曲，眼眶满满都是泪水，那双黑珍珠似的眼睛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怎么了？”周嘉安扑向狗子， “怎么了平平？”
可是平平不会说话，只能一边蹭着周嘉安，一边用越来越软的声音呜咽。
周嘉安摸摸它最喜欢的脑袋，又摸遍它的全身，没有受伤，也没有发烧，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也想不了那么多了，他抱起狗子就冲向宠物医院。
医生皱着眉头，顺着平平的腹部一点点往下摸。这手每往下一寸，周嘉安的心就沉了一分。
“先拍个片看看。”
周嘉安接过条子:“医生，平平……还好吧？”
“它的胃有点涨，可能是吃了什么异物。”
既然只是吃了什么异物，排出来应该就没事了吧？心里有了底，周嘉安一下子就冷静下来。小动物什么都不懂，总会吃下奇奇怪怪的东西，医生应该很有经验了。
“喂，妈”
“平平吃了异物，来医院了。”
“嗯，好。”
给妈妈汇报之后，周嘉安才算是彻底放心了，还好老妈没怪他把她儿子弄到医院了。
“……”医生看着X光片沉默了一会，“你今天喂他吃了什么？”
“就一碗狗粮，一个罐头。”说完周嘉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早上起晚了，没给它喂早餐。”
“平时是你负责喂狗吗？”
“我爸妈都不在家，所以我带它两天。”
“幸好你起晚了，要是喂两顿，他可能就撑死了。”
“你是说……”
“他吃多了，我给你开点胃药。你让他禁食两天，多喂点水。”
“谢谢医生。”
周嘉安愧疚地抱着狗子回了家，又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狗窝里。
抽手的时候，他摸到了一个圆形的东西。
“这是什么啊？藏得那么深。”
周嘉安拿出来一看，是个不锈钢碗，比那个盆子小上一大圈。
第20章
据周妈所说，大盆是有次家里一天都没人，所以用来喂了次平平，一般都是用那个碗喂他。
所以是这只心机狗整出的妖蛾子吗？
周嘉安有些犹豫要不要按照医生说的，只饿它两天，毕竟这狗子奇葩说馋个嘴就花掉了他几百大洋。
“我先去上班了，你老实一点，在家乖乖的。”周嘉安拍拍狗子的脑袋就出门了。
“昨天把那个客人送回去了吗？”
“他醉得说不出话了，所以我把他带回家了”
“哦～”陶渝翘着鲜红的指甲，用手捂住嘴巴，“该不会，嘿嘿～”
“……渝哥，你的指甲，叔叔阿姨看了不会怀疑吗？”
“哦，这都是粘上去的，可以撕下来的。”陶渝突然有些低落地说道，“假如撕不下来，我妈会把我撕了吧？”
本来只是随便转移一下话题，没想到，一句话突然就让空气凝固了。
“小安，你跟爸妈出柜了吗？”陶渝看向周嘉安，头一次露出这么认真的表情。
“没有”周嘉安低下头。
“我看你总是会看手机，是在等人回消息吗？”
“……是”
最终这段对话被客人的到来画上了句号，但周嘉安的心里却有些静不下来。
因为他不敢告诉爸爸妈妈自己的性向，这样的他，怎么有资格对林牧有什么要求呢？
“欢迎光临。”
“……你好”
方元忸怩的模样弄得周嘉安也别扭起来。
“你还好吧？”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还宿醉，应该会很难受，周嘉安有些担忧地看着方元。
“啊？”方元慌乱了一下，旋即又很快调整好情绪，“我很好，我没事。”
那就好。周嘉安点点头，引着方元走向吧台。
“嗡嗡嗡”他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
“……”
周嘉安悄悄躲进休息室：“喂，妈……”
“怎么了儿子？听你这声，是累了吗？”
“没有，就是有点，有点”周嘉安想了想，“有点饿了。妈，你这两天不在家，我都没饭吃了，你快回来吧！”
“我和你爸明天下午就回去了。那平平呢？他怎么样了？”
“它吃了药，已经差不多好了。”
“！”周嘉安挂断了电话，一转身，正好撞上方元，“你，是有什么需要的吗？”
方元尴尬地一笑，还是问出了口：“我们昨晚”
“？”周嘉安困惑看向方元。
“发生了什么事吗？”
周嘉安这才明白过来：“没有，最后那件是你自己脱掉的，我只是怕把沙发弄脏了，所以才……”说着，他也意识到自己因为害怕挨骂，随便脱人衣服的确是相当不合适。
“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大家都是男人，没关系的。”方元有些尴尬地说道，“再说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方元明明还在微笑地看着周嘉安，眼泪突然就毫无征兆地刷刷往下掉。
“你，”周嘉安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又不知所措地在原地打着转，“你怎么了？是哪里疼吗？”
“没，我只是，”方元咬咬嘴唇，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假如真的和你发生了什么就好了。”
话音刚落，原本只是带着哭腔的方元就嚎啕大哭起来。
“呃，我”周嘉安连刚才那句话里的意思都来不及深究就被闻声而来的陶渝盯住了。
陶渝皱着眉，指了指后门，他只好带着方元从后门离开酒吧。
第21章
在夏日炎热又无风的傍晚，空调机和垃圾桶之间站着两个人。
一个人一会擦汗，一会挠头，怎么都静不下来，另一个人的哭声变得越来越弱，最有只剩下微弱的抽噎声。
“……”周嘉安数次张开嘴，试图安慰他，最后也只是发出几声呐呐的意义不明的声音。
“嗡嗡嗡”
两人又继续站在原地，听了一会空调外机的轰鸣声。
“抱歉，是我太情绪化了。”最后还是方元先开了口，“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从昨天的只言片语里，周嘉安已经差不多猜测出方元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但对此他感同身受：“没关系，人都有感情生活受挫的时候，不过一个脚踏两条船的男人真的不值得你为他那么伤心。”
“我和他的确应该结束了……”方元哀求道，“你能陪我一起吗？”
“？？？”
“谢谢”
周嘉安不知道自己是露出了什么表情，让方元误以为他同意了，还立刻就联系了那位“舒伦先生”。
“阿源”
“舒伦。”
李舒伦愣了一下，看看方元，瞥了一眼周嘉安又看向方元。
“我们分手吧。”
方元的眼圈红红的，但神态还算平和。
“因为他吗？他是你的新男朋友？”
“……”方元垂下头没接话。
周嘉安也只是看了这男人一眼。
“好吧，我知道了。”男人干脆地离开了。
送走了方元，周嘉安回到了酒吧。
迎上来的陶渝就把他拉到了角落:“我们店里有规定，不允许店员和顾客交往过密，不过你是零时工，所以～”
说完，陶渝又杵了周嘉安两下:“说说看，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就是你和那个客人啊！”
“你是说方元吗？”
陶渝一听名字就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他只是请我帮个忙而已，别想太多，我有男朋友了。”
不过周嘉安对此感慨万千，开始一段感情和结束一段感情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向林牧表白的时候就把勇气都耗光了。
忙完这一阵，周嘉安又下意识地摸出了手机，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林牧回复的“端午节快乐”。
就在失望的周嘉安要把手机收起来的时候，手机亮了。
“我明天休息，你有时间吗？——林牧”
时间当然是有的！就算他明天不休息，但他下午才开工啊！
“怎么，回你消息了？笑得这么恶心。”陶渝满脸揶揄地说道。
周嘉安觉得陶渝实在是很闲。
“渝哥，我觉得作为老板其实不用每天都来店里。”
“我这不是舍不得压榨你们，所以来帮帮忙的吗？”陶渝用大拳头锤向周嘉安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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