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转眼,白禾就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一床新的被子出来。
嗯?说好的你家只有一床被子呢?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
白禾帮他把被子摊开铺好,解释了一下,“你走了之后,张大妈来过,问我要了些给她儿媳妇补身体的药膳方子,我就顺口问她借了床被子。”
晏北宁:“……” 不,请你以后不要再提张大妈了! 我恨!
晏北宁咬牙切齿地扯着笑,“张大妈家……物资,挺丰富啊。”
白禾在给他铺被子,没注意他说话那语气,回头看了他一眼。 然而,后者已经迅速调整好了面部表情,他也就没在意,道,“你肩膀的伤还要再换一次药,还有新抓的汤药可能有点苦。”
听见他说苦,晏北宁那脸色也苦了起来。
苦? 苦…… 不就是苦嘛! 没关系,一切都是为了爱情! 晏北宁一边穿衣服,一边给自己进行语言上的精神麻痹。
然而,这麻痹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一口喝进去,他还是免不了喷了出来。 晏北宁心想,白禾真是诚不欺我呀。 这踏马可不是一点的苦啊!
上回是差点心肝脾肺肾吐出来的那种,这回已经差不多都吐出来了。 扶着门框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伴随着……干呕。
心力交瘁。 晏北宁回身可怜巴巴望着白禾,“你……咱俩没什么深仇大恨吧?” 他已经在怀疑,是不是他什么时候暗杀了白禾家什么亲戚朋友?
白禾也很无奈,他只是想让他那伤好得快些。 他那个伤,本来是没什么大碍的,可偏偏今天又裂开了。 他就给下了几味猛药,可又偏巧是些药性极苦的。 白禾尴尬地扯了个笑,“良药苦口,良药苦口嘛……”
随后就见他跑了出去,不一会端了个碗进来,“这是张大妈端来的甜粥,她大概知道我爱吃甜的。” 白禾看看他,脸上有点尴尬,“但是这个有点太甜了,你要不试试,能不能解苦?我今天出门忘了买糖……”
晏北宁:“……” 张大妈是好人。 他也顾不得丢脸的事了,端起那碗粥,喝了一口。
……玛德,真的甜。 感觉有点腻,但是好像的确能冲淡不少嘴里的苦味。
盯着另一只手里端着的药汤,晏北宁深吸一口气。 继续麻痹自己,都是为了爱情。
感情深,一口闷。 闷完再来一口甜粥。 感觉自己得到了救赎。
喝完,晏北宁那眉头直接拧成了一个川字,言语间带了些恳求的意味,“白大夫,我们能不能友好一点相处?生活已经这么艰辛了,甜一点不好吗?”
白禾:“……” 他真的挺想说,生活还行,不怎么艰辛。 然后看着晏北宁那张要死要活的脸,他又憋了回去。
回忆适当结束,一想起昨天自己那副怂里怂气的模样,晏北宁就觉得一阵头疼。
白禾会不会觉得他特别不男人啊? 怕苦就算了,还那么娇气。 啧,头疼。 昨天那踏马智障一样的肯定不是他。
已经渐渐入秋了,山上的黄昏更冷一些。 一阵妖风……呸,一阵秋风拂过,晏北宁一哆嗦,抖了抖身子。 真踏马冷。
“你怎么坐这啊?身上还有伤,在这容易受寒。” 闻声,晏北宁抬头,白禾回来了。
晏北宁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装模作样打了个喷嚏,然后起身去给他拿药箱,“你回来了,今日镇子上可安生?”
入秋,伤寒的人不少。 镇子上就那一家药店,老板一个人看不过来,一早差了小厮来请白禾。 本来白禾还担心那左公子的事,他其实不太想去。 不过小厮说,左县令一家,一清早就被上头来的官员抄了家,一家人都被押往都城查办了。
白禾下意识想起了前一日晏北宁半夜出去的事,不过后者听了消息依然很淡然的吃早饭,一点反应没有。 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临走给晏北宁差了几件活干。 他总想着半天能忙完了,结果这一去,到太阳落山才回来。
揉着有些酸痛的肩膀进门,“镇子上就是太过于安生了,那一家人都被押走了,就算有几个小混混地痞流氓的,最近怕也是会安生些。”白禾转头看他,依旧很怀疑,“这事,真的跟你没关系?”
“跟我能有啥关系呀,我一小老百姓。”晏北宁给他把药箱放好,脸上满是真诚的表情。
但他忘了一件事,白禾却记得清楚。 “那不然你给我解释一下,我当初捡到你时,你怀里抱着的那个琉璃玉盏?”
晏北宁愣了一下,扯了个谎,“那就是个赝品,不过也算家传的,所以得宝贝着。”
“晏白,你是不是真当我不识货?” 这是白禾第一次喊他名字,晏北宁怔在原地,有些苦恼,他这个身份实在是有些过于隐秘了,不知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他坐到桌边,用同样的眼神看着白禾,“那请问白大夫,可否告知一下你的真实身份?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看不出来?”
两个人就用这种猜来猜去的目光看着对方。
白禾叹气,“行,那我不问了。我不问,你也别问我。”
若是真要这样交换的,那他宁愿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李商隐《登乐游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 太/安,竟然是个炸/药……对不起是我孤陋寡闻了! 刚发现被和谐,结果回头一问,群里有个作者跟我犯了一样的错误……
第12章 你有我也有 不说? 人为意愿而已。 老天要让你说,你就不得不说。
自那之后,也就三日,第四日,这幽静小山村便迎来了“不速之客”。
“哥!大哥!求你了!救救兄弟!” 晏北宁眼前这个抱着他大腿要死要活的人,头又是忍不住一阵疼。
此人是他杀手组织里的同僚,名叫……好吧,他记性不好,绰号叫惯了,只知道他叫大眼。 晏北宁要是没记错,大眼应该是轮班接替他镇守的小可怜。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他守职了。
当初偷那琉璃盏出了点小意外,之后沉迷美色又忘了通知顶头上司皇帝陛下。 怕是如今除了国舅爷,皇上也在满世界的找他。
晏北宁动了动腿,脚底下这人却是抱得更紧了些,顿时声泪俱下地嚎了起来,“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我——”
“住口!” 晏北宁实在听不下去了,弯腰拽着他后衣领把他拉起来,神色严厉道:“站好了。”
大眼立马站得笔挺,还像模像样吸了吸鼻子。 晏北宁搬了张凳子坐下,望了眼外头的天,白禾应该还不回来。 他咳了一声,拍了拍桌子,“说重点,再踏马哭哭啼啼跟个傻子似的,当心我动手。”
“行行行。”大眼也搬了张凳子坐过来,开始给晏北宁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事情要从那天他偷琉璃盏说起。 因为晏北宁的失手,导致琉璃盏被偷的事大晚上国舅爷就知道了。 连夜到处搜,结果一无所获。
晏北宁想想也是,他当即封了穴道,止了血,一路没留下线索,这国舅府跑龙套的能找着啥才怪呢。
一无所获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清早,国舅爷把这事还上报给了皇上,希望他这个侄儿能帮帮忙。 皇上一听,开心啊。 表面当然是满口答应着,暗地里找人去传晏北宁。 可晏北宁不是不在嘛,上哪传呢?
这下皇帝急了。 要不是他俩从小一起长大,皇上深知他晏北宁不是那种贪财之人,怕是就要张榜帖文的找了。 当然了,找人偷自己舅舅的东西,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晏北宁不在,皇上就紧急召了接晏北宁班的大眼。 并且下旨,“若是找不到,你就提头来见。”
可怜大眼找了几日也是一无所获。 正准备自己提头去见的时候,天不亡他,出现了那封晏北宁寄到都城的信。
大眼从巡抚那得知了消息,一路找到了这镇子上。 他在镇上寻了一日,没见着人。 打听之后,听说他要找的人在这山上。 他又寻了机会,跟了白禾一路。 又在这山上观察了一日,主要是看他家老大小日子过得不错,不敢贸然打扰。 只能等到第二日白禾走了,他才敢现身。 然后,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晏北宁单手撑着脑袋,蹙了蹙眉,指着不远处的柜子,“琉璃盏在那柜子里,你且先带回去交差。” 大眼起身去取出琉璃盏,小心翼翼收好,又抬头看他,“那你呢?”
他? 媳妇还没撩到手,他可不能走。
……嗯?突然押韵是怎么回事?
晏北宁咳了一声,“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帮我跟皇上说一声,就说是关乎人生的大事,走不得。” 做了十八年单身狗的大眼愣了一下,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依然点了点头。 下一刻又很是苦恼地看着他,“不过皇上说,让你去找个人来着。他说你要是三天之内找不到,就把你偷国舅爷琉璃盏的事说出去。”
晏北宁:“……” 皇上! 这么多年兄弟! 是我看错你了!
晏北宁差点起身一巴掌往大眼身上招呼,“你踏马大喘气啊!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大眼慌忙跳开几步远,委屈道,“那我不是忘了嘛,这会看见琉璃盏才想起来。”
晏北宁看着他,一个劲地叹气。 人生真的很艰辛啊。 “所以呢,找谁?有没有说为什么要找?”
大眼认真回忆了一下,“前段时间宫里来了几个番邦使臣,带了一个什么巫医的。他们那巫术灵验,但是我们这太医院的首席刘太医就很不服气地喷人家那是迷信邪术。结果人家巫医下了个所谓巫术,让刘太医用这中医岐黄之术去解,结果解不出来。”
于是,结果就是皇上觉得此举异常丢脸。 他这可是刚上任啊,邻国就忍不住找人来嘲讽了,偏偏自家嘴炮厉害得很,真才实学半点没有。 为了这个面子问题,皇上这几日绞尽脑汁。 再然后就有人出了个主意,这些人说的是让用中医岐黄之术来解,也没指定非要谁解。投机取巧张贴个皇榜,说不定就有人能试出个所以然来呢?
可偏偏就是没人试的出,这就让皇上更愁了。
就在这时,有人提了个意见。 说是这太医院上一任的首席并不是刘太医,而当年那个首席堪称整个北靖国第一神医。只不过后来莫名辞官隐退了,之后便不知所踪。 若是能把他找来,说不定这事,有解。
晏北宁嗤了一声,这刘太医他见过,年纪不大一老头,絮絮叨叨话不少。 仗着自己是太医院首席,牛气得很。 得,这回牛出问题了吧。
“所以呢,说了半天,你还没说这人叫什么名字呢?”晏北宁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催促他。 大眼挠着脑袋想了半天,“我记得我当初见过他,这大夫长得可好看了,那时候他还给我爹看过病,好像是姓……白?”
晏北宁心里咯噔一下。
“白……白禾!”大眼一拍手,总算想起来了,“白禾!禾苗的禾!”
白禾?! 神医?! 前太医院首席?!
晏北宁看着站在门口的白禾,愣住了。 大眼循着他的目光转身望去,眨了眨眼,揉了揉眼睛,立刻满面欣喜扑上去,“白大夫!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昨日跟着你上山我就觉得像,离得远又不确定,还真是你呀。”
白禾也愣住了,整个人都有点懵。
晏北宁上前,揪着大眼的领子往后拽。 小兔崽子怎么回事,老子还没抱过呢,你踏马先抱上了!
白禾盯着大眼看了许久,似乎还记得他,但是又很疑惑他为什么在这,“你们……认识?”
“臭小子,坏我事!”晏北宁没好气地揪着大眼,暗暗骂了一句,回头看白禾,脸色十分尴尬,“那什么,之前你不是问我身份嘛,如今你的身份我也都知道了,然后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
闻言,白禾好看的眉头微蹙。 晏北宁突然有点心虚,揪着大眼到他跟前,“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先让这小兔崽子跟你说正事吧。说完了,我再解释?”
白禾看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大眼,点了点头,“你先放开他吧。”
坐回桌边,大眼开始给白禾讲述所谓的大事。 这事吧,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但毕竟是关乎国家颜面的事,上头自然是重视的。
白禾沉着脸想了很久,然后他抬头,看向大眼,“你,明日再来,容我考虑一下。”
“好好好,我先把这琉璃盏送回去,明日午后我再来。”大眼已经有点受不住老大想吃了他的目光了,得了令,立刻抱着琉璃盏闪了个没影。
等人走了,白禾才终于赏了个目光给晏北宁,“你……是暗卫?” 晏北宁点头。
白禾继续问:“之前左县令的事,其实是你做的吧?” 晏北宁犹豫了一下,继续点头。
白禾又问:“那个琉璃盏,是国舅家的宝贝,你偷出来的?” 晏北宁迟疑了片刻,视死如归般点头。
“跟你没关系?小老百姓?赝品?传家宝?”白禾盯着他,终于下了最后评判,“你骗我。”
晏北宁心虚得冷汗一阵阵,强行狡辩道:“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嘛。你看你不是也隐瞒了?秘密这个东西吧,你有我也有,都是好朋友……”
白禾看了他许久,突然背过身去。 晏北宁以为他是生气了,犹豫着该怎么哄他的时候,听见白禾问了一句话:“昨天我问你的……你说的是,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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