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为了十几年前的事生气?”荣裕好笑地俯下身亲了亲盛奕的鼻尖,撸狗一样给他顺毛,“我错了,行吗。” “不行。”盛奕不乐意地移开眼,其实心里很受用荣裕的退让,“今晚咱俩就把过去的事都清算一下,让我走得清白。” “不要乱说。”荣裕皱了下眉。 “不是那个意思。”盛奕没想到荣裕对这种话这么敏感,忙哄着抬手揉了揉冷下来的脸:“出发的那种走。” 荣裕眉头稍微舒展,看起来还是有点不悦。 “那说点开心的。”盛奕赶紧转开话题,“对了,我那年圣诞节送你的巧克力呢?你后来吃了吗?” 荣裕的眼里浮现了一点笑意。 盛奕抱着Ares坐在床上等了一会儿,看着荣裕下床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保存完好的紫色盒子。 “我的妈呀……”盛奕惊呆了,想要接过盒子,被荣裕珍惜地避开。 “你还留着呢。”盛奕难以置信地看着荣裕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放了很多干燥剂,巧克力还是棕黑色,上面覆盖着薄薄的时光白霜。 盛奕惊讶问:“这还能吃吗?” 荣裕一本正经地开玩笑,“如果想变成白雪公主,可以试一试。” “我还想活到一百二十岁呢。”盛奕抱紧Ares惊恐摇头,好笑说:“当年只是过敏原,现在都变成毒药了。不愧是我做的巧克力。” 那年荣裕谨慎掰下的那一块缺口还很清晰,两人都没敢用手去碰,只是怀念地静静看着。 “不考虑可食用保质期,应该还可以放很久。”荣裕把盒子盖好,放回保险柜。 躺回荣裕的大腿上,盛奕拿起手机搜索了一下,惊讶地抬眼说:“英国有一盒巧克力保存了一百多年,还拿去拍卖了好多钱!我们这盒留好了以后也可以拍卖!” 荣裕没有任何心动。 温柔地摸着盛奕的头发,冷漠又吝啬地纠正:“不是我们,是我的。” “结婚后你的不就是我的?”盛奕故意说,“反正结婚前也没做财产公证,一百年后我要卖掉它。” “婚后也可以公证。”荣裕冷静说,“明天出发前先去趟公证处。” “行行行,你的你的。” 盛奕真是服了。 见荣裕这么珍惜他送的礼物,他也在心里偷偷开心。 两人舒服地享受了片刻沉默,听着Ares的呼噜声。 “它怎么这么糙啊?”盛奕忍不住笑,揪起Ares的大耳朵往里面恶作剧地吹气。 Ares烦躁又委屈地呜呜着,闭着眼把肚皮翻上去,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打鼾。 盛奕还要继续捉弄它,荣裕替Ares弹了一下盛奕的脑门,“无不无聊。” “不无聊,多有意思啊。”盛奕坏笑,“小杰跟它比起来真的好优雅。” “跟你一样。”荣裕说。 “哪里像我了,我睡觉才不打呼噜。”盛奕不满反驳。 荣裕意味深长地勾唇:“你自己怎么知道?” 盛奕愣住,迟疑问:“我睡觉打呼噜吗?不可能吧,靠……完了,我的帅哥形象。” “没有。”荣裕低笑了声,“但也睡得很死。” “那是我睡眠质量好。”盛奕松了口气,思索着笑说:“也是,不然咱俩一起睡这么多年,你觉那么浅,早就受不了了。” “你半夜又不会醒,怎么知道我觉浅?”荣裕笑问。 “能感觉到。”盛奕也觉得很神奇,“有时候半梦半醒,听你的呼吸声就知道你还没睡熟。” 说到这里,盛奕忽然就有点好奇,认真问:“你是只对我有感觉,还是天生就对男生有感觉?” 荣裕也很认真答:“只对你。” “那对女生呢?”盛奕莫名有点紧张,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荣裕会对女生有感觉吗? 荣裕的眸色变深了些,揉了下他的耳垂:“你就很好。” 盛奕笑着眯起眼:“我要是女生,早就怀上你的孩子了。” 隔着睡衣覆上盛奕平坦的小腹,荣裕暧昧地低声:“怪我太努力?” 盛奕脸有点烫,不想输掉,故意反击:“我也没个对比。” 刚说完,盛奕看见上方的人眸光幽暗下来,捏起他的下巴迫使他对上视线,凉凉问:“你想怎么对比?” “……”背后一凉,直觉到强烈的危险,盛奕很有求生欲地转过身抱住荣裕的腰,讨好地说:“老公就是最棒的。” 荣裕嘴角忍不住又要上扬,不是很喜欢这么好哄的自己,惩罚地咬了下盛奕的耳朵。 许久没有这样彻夜聊天,两人好像回到了还是朋友的时候。关系的界限时而清晰,时而跳跃。却不会尴尬,只会感到更加亲密。好像多种关系都融合在一起,逐渐深入,又可以随时自由转换。 说到朋友之间的话题,荣裕会耐心聆听,自然地接话,偶尔给出一些建议和回应。聊到一些暧昧的话题,荣裕会漫不经心地撩他一下,然后看着盛奕脸红的样子,再低下头亲他,摸他的耳朵。 聊到两三点,盛奕有点饿了,两人就离开床去厨房翻冰箱。 荣裕找出唐芸给他们冻进去的水饺,煮了一盘,陪着盛奕吃了一些,又给被香味馋醒的Ares也准备了小零食。 “你记不记得数学老师当时的表情?”说起初中时候的趣事,盛奕笑得肚子疼,“我感觉老师好像真的怀疑你整容。” 盛奕学着数学老师摸着“地中海”光头纳闷的样子,模仿老师的口音:“咦?龙裕同鞋的眼睛怎么变大咯?” 荣裕正在喝水,看见盛奕神似的模仿猛呛了一下,偏开头掩嘴咳嗽,笑得肩膀颤动。 吃完觉得还不够,盛奕找出一瓶红酒,拿出两个高脚杯倒了一点,和荣裕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边喝变聊。 “不知道会怎么样。”盛奕喝酒上脸,只喝了一点耳朵和脖子就红了,靠着荣裕的肩膀双眼朦胧地说,“我的画风和老师太像了,每次下笔,我感觉我就像老师的影子。” 荣裕长睫微垂,安静地听盛奕倾诉烦恼。 “能有厉害的启蒙老师是很好。”盛奕玩着荣裕的手指,鼻息发沉,低声说:“凌也一直很羡慕我,这是多少人梦寐已求的事,我都知道。但也只有我知道,有一个这样厉害的老师,想要突破自己有多难。” “我已经能想象到以后大家对我的评价了。”盛奕失落地笑了声,“因为就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没有办法超越。无法超越,就没有意义。” 荣裕偏头看着盛奕落寞的神情,反过来安慰地捏住他的手指。 “因为老师已经封笔了,所以大家以后会为了纪念老师买我的画。”盛奕让自己乐观起来,转头和荣裕对视,笑说,“倒是不用担心以后画卖不出去,也挺好的。” 荣裕安抚地笑了笑:“画展是什么时候?” “四月中旬吧。”盛奕期待地问:“你会来看吗?” “我也可以买你的画吗?”荣裕问。 “你想要?”盛奕这才发觉,他好像从来没有正经地送一幅画给荣裕,立刻说:“等你生日那天,我送你一幅吧。” 荣裕的眼睛亮起来:“好。” “不过画展的时候你不可以买。”盛奕提前警告。 “客观开价也不行?” 荣裕有点遗憾,他很想当盛奕职业道路上的第一位伯乐。 所有盛奕的第一次,他都想占有。 “不行。”盛奕断然拒绝完,发现荣裕眼里的失望,又抱着他的手臂软声哄:“没有这个必要。都是自己人,你花钱买,和我从自己银行卡里取完钱又放回去有什么区别?而且这种事圈里太多了,找熟人高价买下来炒作成名,我才不要这样。” 知道盛奕想要知道自己真正的价值,荣裕只好放弃了。 但他已经开始羡慕那个幸运的第一位伯乐。 想到要为了荣裕创作,盛奕顿时灵感爆发,这段时间所有拥堵在窍口的创作思路和沉重压力一扫而空,只想立刻拿起画笔。 手痒得不行,就把ipad拿过来,靠着荣裕画了一幅睡在狗窝里的Ares。 等盛奕画完,荣裕把图片保存,当做手机壁纸。 这夜熬得越来越精神,快到黎明时分,盛奕看了眼落地窗外,腾地一下坐起来,突发奇想:“小裕,我们去看日出吧!这附近是不是有座山来着?” 替代晨跑,两人一大早开车去了附近的山。 来看新年第一次日出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去山顶的寺庙为新年祈福消灾的,盛奕看见还有很多人带着巨大的香柱,应该是为了抢头香才来这么早。 盛奕穿着运动服戴着帽子,很有活力地拉着荣裕爬陡峭的山路。 清晨的山间晨雾弥漫,群青色未完全亮起的天空下,白蒙蒙的雾气像仙境般湿润缭绕。爬到高处,树枝上都是白色的冰晶和覆雪,雪松的味道清香幽美。 爬到后面盛奕已经气喘吁吁,荣裕的气息还很平稳。 盛奕喘着气站在接近山顶的高阶上回头看天边。 一片渐变的蓝色,缓缓被地平线泛红的鱼肚白顶开。 新年第一场破晓已经开始。 “快快,太阳就快出来了。”盛奕着急地拉着荣裕跑台阶,“还好没带Ares过来,抱着它爬得中午才能到山顶。” 好不容易爬上顶峰,太阳正好探出一个尖。 山间的雾就像云海,踩在他们的脚下。红彤彤的光一点点在雾面蔓延开,随着岩浆滴成般的小球缓缓上升,天边变成灿烂的玫瑰金色,圣洁又庄重的光公平地普照着每一个人。 盛奕不自觉变得谦虚,因为震撼和复杂的情绪莫名鼻酸。让他对眼前的一幕心怀无限感激,也对幸运完整找回的生命更加珍惜。 和荣裕坐在石头上,安静地看完了日出的全过程,盛奕双手十指交扣抵在鼻下,虔诚地许下新年愿望。 荣裕在身边转头看着盛奕颤动的睫毛,没有问他许了什么愿。 看了一会儿,也望向那颗已经平稳漂浮在天边的太阳,在心里还愿感激。 一年前,他在最绝望的时刻独自爬上过这座山。 他没有信仰,但那一刻,他看着承载着世间所有希望的日出,向天地间所有的神明许愿,请求祂们把盛奕的灵魂还给他,为此他愿付出任何代价。 荣裕不知道那些神明从他身上拿走了什么。 但他已不再恐惧任何失去。 沐浴着纯净的晨光,盛奕觉得他好像有了面对一切困难的勇气。 即将迎来的第二次离别,也不会再令他脆弱感伤。 他知道,短暂的离别,只是为了迎接更好的未来。 “下次再见,我一定已经做好准备了。”盛奕在石头上按着荣裕的手,转过头明朗笑说,“你可以期待一下我们的新阶段。” “不叫盛奕吗?”荣裕一脸平静地开玩笑,“那我要重新考虑一下。” “我发现你最近不叫我‘航航’了。”盛奕歪了下头,眯起眼打量荣裕,“怎么反倒跟我陌生了。” 荣裕垂下眼睫,微勾了勾唇。 他最近的确有在克制。 那个称呼里承载的是什么,盛奕自己大概都不清楚。 但荣裕却很清醒。 从他第一次叫着那个专属的名字,拍着盛奕的背哄他入睡时,他就被这个专属的荣誉称呼困住了。 那个名字让他的身份升了级,承载了盛奕的全部依赖,让他们的友情变成了亲情。 同时也变成了一道枷锁。 让荣裕一度因自己逾越了界限的爱意感到彷徨。 “等你需要的时候。”荣裕只是这样说。 但他更希望,从此以后,盛奕最需要的是他的爱情。 盛奕似懂非懂地看着荣裕。 荣裕看了眼表,从石头上跳下来,朝盛奕伸出手:“回去收拾一下,给长辈拜年,送你去机场。” 盛奕没有握住他的手,而是伸出双手,笑着示意荣裕接住他。 荣裕会心地笑了笑,展开双手。 信任地闭上眼睛,盛奕大胆地往下跳,稳稳扑进一个温暖可靠的怀抱。 “航航。”荣裕温情地抱住他,低下头在他耳边低声叫他,还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可以吗?” 这次盛奕听懂了。 “可以的。”他回抱住荣裕,用充满爱意的热情和他紧贴,给出安抚的承诺,“是你的话,怎样都可以。” 盛奕知道,下次回来,他会失去一个朋友,一个亲人。 像刚从漫长的睡眠中醒来时那样,他会变回孤身一人。 但他会得到一个完美的爱人。 足以替代这一切。 盛奕抬头主动吻住荣裕。 比上次分开时更热烈地进去勾住荣裕的舌头,舌尖用力刮过他的舌根和上颚。 野性又暧昧。 最能让人感受到爱情的吻法。 几秒后,盛奕吮离荣裕的下唇,向上凝望他完美的恋人。 两人不舍又眷恋地抵着鼻尖。 盛奕又抬起下巴亲了亲,认真补充:“是你才可以。” 如果这辈子只能爱一个人。 那个人只能叫荣裕。 荣裕闭上眼抵着盛奕的额头,微勾起唇:“我很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 结束啦~ 开始热恋吧! 感谢在2021-07-03 22:32:12~2021-07-05 00:5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烟岚 30瓶;闹心扒拉 2瓶;嗨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晚安 回到北海道, 盛奕就像充满了电,全身心投入画展作品的创作中。 但比起要送展的作品,答应要给荣裕的生日礼物更让他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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