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良面上仍有犹豫,可看着眼含企盼的两个小朋友,最终还是同意了费凡的提议:“那就麻烦费老师了,我晚上只上一节自习,七点半就过来接他。” 能与小哥哥每天见面,费凡的笑容收都收不住:“好,那就这么定了。” 会是爱情吗?费凡凝望着两兄弟的背影,想笑,鼻子却酸了。 因为性向的原因,从小到大他从未碰过爱情,起先是觉得自己恶心,后来是怕别人觉得自己恶心,十七岁才坦然接受自己的取向,想要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却又找不到对象。他看谁都是直男,觉得谁都把他当成兄弟,寻寻觅觅一直未果,直到上了大学才知道还有寻找同伴的交友平台。 他果断注册了账户,也找了几个瞧着照片顺眼的加了好友,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他拿出原来聊QQ时的功力,谈理想聊人生,品诗词弄风月,正在自我感觉良好之时,几个好友却先后变了脸。 一个直接将他拉黑,一个说两人性格不合,最后一个直白的呛声:“少废话,约吗?” “约什么?见面吗?” “约p。” “啊?太...快了吧。” 拉黑。 从此,费凡情路坎坷,既怂又浪的他只敢在平台乱逛,嘴炮打的山响,但聊了闲撒丫子就跑,从不露面。 可,正值青春年少,哪个儿郎不思春?费凡想邂逅爱情,想两个人围着大树转圈圈,想的两眼发直,嘴上起泡,每天都要怨三回叹三声。 如今,遇上成家良这么合眼缘的,即便他看着笔直如松,费凡也想奋力一试,毕竟自古有句至理名言:事在人为,天道酬勤,不努力的狗吃不着热乎粑粑。 第二日,费凡神清气爽的带着两小只走进超市。 詹长松从上到下将人扫视了一遍,然后摸出根烟咬在嘴里:“怎么这么高兴,不觉得我这是在奴役你了?” 费凡往椅子上一坐,将自己的包包放在收银台上:“今天读了一句话觉得特别有道理。” 詹长松点了烟,向费凡抬了抬下巴:“说来听听。” “人难免与愚蠢为伍,但自己偏要和愚蠢硬碰硬拼个头破血流岂不更愚蠢,有时候要学会像愚蠢低头。” “草,”男人爆了粗口,“我他妈就是愚蠢的人呗,您这是忍辱负重呢?” “算是吧,”费凡挥了挥手,像撵苍蝇一样,“你不是要去总裁班吗?怎么还不走?” “今天休课,没看快要下雨了吗。” 费凡抻脖子看看天色,确实黑云压境,似要有雨。他低低的“啧”了一声,心中万分不愿与詹老狗相处。打算借口回家,又难敌想见天菜小哥哥的热切,因而只能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插着耳机刷手机。 詹老狗今天也没叽歪,还将转了好几天的烤肠切开两段分给了两个小朋友。费凡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拿着烤肠的詹长松笑的像只摇着尾巴的大灰狼。 “小崽子们,想吃烤肠吗?想吃的话,就帮叔叔把这些传单到外面发了。” “传单?”费凡拽下耳机,“詹长松,你又出什么幺蛾子呢?” 詹长松迅速收起狼外婆的笑脸,耷拉着眼皮不悦的反驳:“什么幺蛾子,宣传手段啊手段,我在总裁班上学的。” 说着他从一个时代感很强已经破损掉皮的手提包中抽出一沓子粉色传单,洋洋得意的挑眉:“看看,怎么样?” 粉色传单比卫生纸结实不了多少,一抖还掉渣滓,上面几个大字印得也不甚清晰,倒是能看出“长发大超市优惠大酬宾”几个字。 可偏偏旁边还印了一张照片,粉底黑框,模糊不清的眉眼,整张脸都糊到了一起。 “这是谁?”费凡问。 “我啊。”詹长松将脸往前送了送,“不像吗?” 费凡嫌弃的瞥了一眼那脸:“你为什么要将遗照印上去?” “放屁!”詹长松抽回传单,“身为老师却狗嘴里吐出去象牙,你也不反省反省。” “去,带着两个小崽子发传单去,和他们说,我周末大酬宾,所有东西挥泪大甩卖!” 费凡又看了一眼传单:“你为什么不把这些话印在传单上?用眼睛看更直观,也能加深记忆。” 詹长松压下嘴角:“我还不知道这些?我们课上都讲了。只是集市上那家复印社忒黑了,两桶牛奶就给印这几个字,多一个字都不行。” “那你还印照片?” “标识好不好,你看老干妈,还有肯德基,不都是用老板做代言。再说了,我好不容易做一次广告,怎么的不也得露露脸啊。” 费凡看着传单上那片黑乎乎的东西撇了撇嘴,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扭头问道:“超市哪里有桶装牛奶啊?” 这些日子他被逼着帮詹长松盘货,对超市里的东西可谓一清二楚。 “难道是上次超市漏雨被泡的那些袋装牛奶?” “不就被雨水泡了一下吗?又没坏,我剪开袋子找了两个牛奶桶装了进去,复印社那小媳妇喝得挺好,直说好喝。” “詹长松,你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什么缺德事你都能干出来。” 费凡气得头发倒竖,却被詹长松一脚踢出了超市:“骂我的时候可欢实了,有力气去把传单发了。”
第十一章 相约泡澡 詹长松眯着眼睛瞧着窗外的发传单的费凡,阴霾的天色也挡不住他笑容的灿然,像幽暗中一点光,让人相信尚有可期。 只是这笑容却是献给别人的,自打那个穿着校服的年轻男孩加入发传单的行列,那笑就越发甜腻了。 “草,对佬子就天天摆臭脸,对别人就笑得和花一样。”詹长松看看天色,“怎么还不下雨呢。” 一阵冲鼻子的香水味飘来,王美丽扭着腰走到收银台前,用手里的薯片在詹长松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詹老板?直勾勾的。” “看啥,看天呗,看看是不是要下雨了。” 王美丽将薯片撕开,撑着S形的曲线靠在收银台上,翘着小拇指吃得妖娆:“天有什么好看的,我还以为詹老板看到什么大美女了呢,眼睛都直了。” 话音儿七拐八拐,怎么听都是带着酸味儿。也不怪王美丽生气,已经习惯了男人追捧的她,自打进了超市就没得詹长松一个正眼,自己前凸后翘已经将身子拧成了麻花,他竟然抻着脖子去看天? 詹长松终于收回了王八一样的脖子,摘了烟笑得顽劣:“咱们镇上哪还有比你漂亮的美女啊,王老师太不自信了。” 王美丽拨弄了一下头发,擒着笑嗔道:“詹老板真会说话,哄女孩子是一把好手。”言罢,她轻咳了一声,状似无意的提到,“听说今天电影院上了新电影,007无暇赴死,也不知道好不好看。” 王美丽这招屡试不爽,只要稍稍暗示,这个镇上的男人没有不凑上来主动请她看电影的。 詹长松之于王美丽就像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二十六七岁了只守着一个巴掌大的小超市,每天蝇营狗苟小肚鸡肠也赚不了几个大仔儿,一眼望到头,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可詹长松高大英俊,不但没有小镇子市民常见的烟火气,丹凤眼一挑倒有几分韩国欧巴的不羁浪荡,尤其是常常挂在脸上不正经的痞笑,更是放电一样让她心旌摇曳。 因而王美丽不讨厌与詹长松调情,但又怕他得寸进尺。 今天新电影上映,小镇上唯一一家电影院的老板开着面包车用大喇叭在镇上声嘶力竭的吆喝了一天,王美丽动了心思,却又腻烦了木器厂的秃头厂长,打算用英俊的詹长松洗洗眼睛。 不过,这个詹长松说来也奇怪,在她身边也围了几个月了,但却只在偶尔见面时显得热情,哥哥妹妹的乱叫一通,其余时间连个微信都没有,更别说请吃饭或看电影,便连自己到他店里买东西也得不到什么特别的优惠。 詹老抠,这辈子怕是都娶不到媳妇。王美丽在心中暗忖。 心里想的恶毒,面上却笑靥如花。她俯身趴在收银台上,露出白花花的脖子:“据说这是丹尼尔最后一部007了,还挺有纪念意义的。” 詹长松被香水呛得鼻子痒,他向后靠在椅背里,拉开了与王美丽的距离:“是吗?那得看看。” 王美丽心花怒放至一半,詹长松又补了一句,“费凡家好像有盗版,今天晚上借来看看。” 心花顿时枯萎。 王美丽一脸不可置信,詹长松是没听懂暗示,还是委婉拒绝了自己?还没想个分明,便听詹长松又说:“王老师也想看吗?明天我给你带来,不过你可得承我的情,和费凡没半毛钱关系。” 詹长松边说边将烟屁股抽出了火星子,最后十分不舍的按在花盆中。 王美丽眨眨眼睛,一时不知如何回复,在她屡战屡胜的情史中,没遇到过这种突发情况。 正无措间,恰巧发完传单的费凡回来,堪堪给她解了围。 晚上八点的小镇暑气刚刚褪去,不过风雨欲来却让潮气更重,黏乎乎的空气裹在皮肤上,让人从里到外不清爽。 费凡进屋,将没发完的传单拍在收银台上,随意拨弄了几下头发:“要下雨了,路上的人少,发不完了,明天再说吧。” “行吧,”詹长松站了起来,拿起凉茶往费凡杯子中倒了大半杯,随手递了过去,“你这心思也不在工作上啊,就看你龇牙对别人笑了。” 费凡伸手接了杯子,仰头灌了几口后,直接坐在电风扇前吹风:“爱用不用,小爷还不愿意伺候呢。” “也不怕受凉,”詹长松将电风扇转了个方向,“吃冰棍儿吗?”他问。 “你请我就吃。”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詹长松从冰柜中拿出一根山楂冰棍儿,“诺,这个卖的不好,压了一个月了,算你两毛。” 费凡白了男人一眼,用力抽过冰棍儿扒开包装一小口一小口的嗦喽。 王美丽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心里忽然觉得哪里似乎有点不对劲儿。 费凡与詹长松两个人的关系一项不好,大有针尖对麦王之势,他们见面就如抢食的狗不掐出个高低绝不罢休,可现在看来这二人除了打打嘴仗,行动上配合得默契自然,竟如同...情谊深厚。 王美丽遥遥脑袋,将自己荒唐的想法甩出脑外。她吸了一下鼻子,觉得有点郁闷,并不习惯这种当配角的感觉。 “费老师这是在詹老板这里打工?”她出声打破两人自成的结界。 “王老师在啊,刚刚我怎么没看见?”费凡舔着冰柜眼睛弯弯的,“我打短工,就半个月,詹老狗...老板不是上总裁班呢吗,没时间看店。” “哦,这样啊,那你什么时候下班啊?”王美丽打算在费凡这里找回自信,“晚上一起看个电影啊。” 费凡从没在王美丽择偶考虑的范畴之内,没钱没势没背景,虽说是个肄业大学生,但也没看有什么特殊的才华,打工挣那几吊钱自己都养活不了,怎么结婚生子? 虽然人长得好看,却踩在了王美丽的雷点上。脸比自己白,睫毛比自己长,皮肤比自己细腻,就连嘴唇都比自己红艳。王美丽对这种花美男不感冒,却也不放过任何一个向费凡撒娇卖骚的机会。时不时的逗一逗,看着他涨红了脸落荒而逃的样子,她能开心一整天。 至于费凡喜不喜欢自己?王美丽倒很自信。毕竟她发觉过不止一次费凡偷偷看她,刚刚成熟的小男孩,见到女人就挪不开步子,何况是自己这种魅力无边的?可她哪里知道,费凡看她的时候往往是在费解那两坨颤悠悠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直男怎么就那么爱! “有空吗?费老师?”王美丽又问。 “啊?没...没有空。”费凡吓得一哆嗦,这是女人第一次主动约他,在大学的时候也有女生对他表示过好感,但十八九岁的女孩大多腼腆,最多写写小纸条,没有这样当面邀约的。 王美丽大感意外,连续被两人拒绝的她已经有点羞恼,语气也开始咄咄逼人:“费老师晚上有什么事?你平时不是说晚上很是无聊吗?” “我...晚上...”小费物上线,脑子下线了。 詹长松挑挑眉,目光在王美丽脸上停了片刻,随即嗤的一笑:“王老师是问你晚上想去电影院看007无暇赴死吗?”他扫了一眼弱鸡一样费凡,“你不是看过了吗?” “对,我看过了。”费凡直起腰,“盗...盗版的。” “再说...”詹长松走过来搭上费凡的肩膀,“我们晚上不是约好了吗,一起去泡澡。” “对,一起泡澡。”费凡心虚一笑,“泡澡,已经约好了。”
第十二章 浴池风波 在东北,泡澡文化源远流长,泡澡之于每一个东北人是一件既随意又庄重的活动。 詹长松随意的脱下T恤,露出肌理分明紧致结实的胸肌和腹肌,而费凡则庄重的坐在换衣椅上,一脸便秘的表情。 “怎么还不换?”詹长松屈起手指弹了一下费凡的脑袋,“来的路上就叽叽歪歪的,非得让我压着你才进来,大热的天来泡泡澡多好,别给我整那熊样。” 他边说边褪了外裤,露出笔直修长力量十足的两条长腿。 詹长松拇指揪住身上仅剩的薄薄布料,刚想往下褪,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嗓子镇住了。 “等等!”费凡迅速捂住鼻子,感觉到手心里的黏腻和温热,“我去趟卫生间。” 说罢他扯了一条浴巾就奔向卫生间,咚的一声关上门,然后用后背紧紧的倚着门。 待他喘匀气才慢慢将捂着鼻子的手松开,只见三分之一的手掌上都染了血。 面前便是一面泛黄混浊的镜子,费凡从中看到了一张挂着鼻血十分猥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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