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太阳出来,雾气将散,鱼俭打量片刻,见他没有受伤,弯腰捡起自己的书包,遥遥指着自己家的房子:“我家就住那里,你回去看看,要是哪里摔伤了就去我家找我——下午再去,我现在要去抄作业。” “……”为什么能有人把抄作业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鱼俭摆摆手,转身就跑:“再见了。” “再见”就是一句客套,等鱼俭回去看到站在自己家门口的男生后,完全惊呆了:“你真摔到了?” 鱼俭心想,别是来讹人的,这小孩看着挺傻,怎么心眼那么多。 “我不是来找你的。”他早上根本没有留心鱼俭指的是哪一栋房子。 鱼俭:“哦……” “鱼俭回来了。”隔壁许奶奶从他家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擀面杖,笑眯眯地问:“鱼俭你又跑哪里去了?”她指着小帅哥,“这是我大外孙迟星,以后你们一处玩别打架啊。” “不会不会,我们今天早上就见过了。”鱼俭自动把今天早上的不欢而散曲解为相谈甚欢,许奶奶家里没有孩子,鱼俭自小没人给做饭的时候都是到她家里蹭饭,算是半个亲奶奶,闻言自己就把早上那一茬揭过了,自来熟地揽着迟星的肩膀,“迟星是不是比我小?” “比你大吧?”许奶奶迟疑,问鱼奶奶:“你家鱼俭多大来着?” 鱼奶奶也记不清:“十五了?” 鱼俭无奈:“奶奶我都十七了。” “那迟星可比你大,迟星十八岁了。” 鱼俭本来想捞个哥哥当,一听迟星居然比他大,立刻改变策略,打哈哈道:“那就是差不多大,迟星要在这里住多久?没事可以来找我玩。” 迟星接过擀面杖,面无表情地站在外婆身后看他卖乖。 许奶奶聊完带着迟星离开,“鱼俭他奶奶,擀完饺子皮让迟星把擀面杖送过来。” 鱼俭:“不用还了,还了我奶奶又拿它揍我。” 许奶奶笑:“鱼俭你等会过来吃饺子啊。” “好嘞奶奶。” 迟星:“……” 鱼俭挑眉,怎么——了。 迟星叹为观止,无言可对。 当天晚上,鱼俭同学在家吃过饭又去许奶奶家蹭了一碗饺子,他的半顿饭刚好和迟星的一顿饭量持平。 “饭量像小猫一样。”鱼俭给新伙伴贴了一个标签。 “迟星刚来,可能还不太适应,鱼俭平时多带他玩啊。” 鱼俭吃人家嘴甜:“奶奶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迟星。” 迟星吃饭的时候很沉默,眉心微微隆起,带着与这个年龄完全不符的安静与冷淡,连偶尔回答外婆问话时挂在脸上的笑都是浮的,像过年贴在窗上的剪纸,春日一来就要褪色。 “你也是明年高考?”鱼俭和他搭话。 许奶奶笑眯眯地抢答,“迟星已经毕业喽。” 迟星抬头看鱼俭一眼,他似乎只负责接收,连个点头的回应都没有。鱼俭好像都能听见自己的话硬邦邦地落到地上,再弹起来砸他一脸。 爱咋地咋地吧。 鱼俭咽下最后一颗饺子,顺便也咽下了“一定照顾好迟星”的承诺,冒着食言而肥的风险拍拍屁股走人。 此后的两个人再没交集,鱼俭白天到处疯玩,迟星不爱出门。鱼家和许家隔着矮矮的院墙,鱼俭长得高,伸头就能看见隔壁院子里坐着画画的迟星,漫不经心的两眼扫过,就在鸡飞狗跳里窜回房间写暑假作业。 这堵院墙犹如银河天堑,却不比一张纸更厚。他们犹如两颗巨大的行星,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又缄默地奔向彼此,可这场轰烈荒诞的相遇在旁人看来——不过夜幕里一闪而逝的光点。
第三章 鱼俭从迟星身边跑过去,一边招呼他:“迟星摸河虾去不去?”鱼俭同学怀里揣的大概是颗宰相肚,早就不记得第一次见面的不愉快,又在邻居的闲话里知道迟星妈妈可能不要他了,不经过正主同意擅自生出了同病相怜的心,遇见迟星总爱撩拨两句, “我不去。” 他们两家门前有一条小水潭,水潭旁生着一颗老歪脖子桃树,桃树如今只剩繁茂的叶,大半颗树倒在水面上。迟星就站在树下写生,许是知道自己的话不讨喜,抬头朝鱼俭勉强笑笑:“你们玩吧。” 迟星的笔尖划过白纸,有沙沙声。 鱼俭那会还不知道什么叫“写生”,凑过来看迟星的画架,见那上面零零落落画着他们家的老房子,像又不像,觉得很惊异。他已经在许奶奶的念叨里知道迟星学过画,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见迟星画画。 “画的是我家吗?真好看。” 迟星点点头,又说:“那画好送给你。”他的眼珠太黑,抬眼看人时总像汪着一潭水,是一双含情目,因着这一双目,迟星周身的冷淡都成了沉静,而偶尔浮起的笑又好像雾中花,清且淡。 “鱼俭!鱼俭!网兜弄好了走啦!” 罗小胖一声呼唤,鱼俭就把雾中花丢在脑后,呼啸一声跑了,边跑边说:“等会给你带一盆河虾,让许奶奶做。” 顾丫丫提着大一号的粉色纱裙跟着他们身后,“你怎么不叫迟星一起?” “叫了,不来。” 其他小伙伴就不再问了,小孩子的友谊还没分三观合不合,只要自己凑上来就能一起玩。但像迟星这种和他们混在一起宛如大人看小孩玩泥巴的,强求不来。 半下午的太阳最热,但是这时候河虾也最好摸,一群半大小子像是在泥里滚过一轮,身上的短袖都湿透了,脱了扔在一旁,光着上半身下河摸虾。 等到傍晚时分,龙虾堆成堆,罗小胖一个猛子扎进河里洗澡,鱼俭拉都没拉住,不好意思地朝顾丫丫笑。一群人里就顾丫丫一个女孩子,她跺跺脚转过山坳给他们腾地洗澡。 “我去!小龙虾跑了!!” 鱼俭的奶奶管得严,河边摸摸虾就算了,是不许下河洗澡的,他本来要和顾丫丫一起走,被这些没脑子畜生拌住,手忙脚乱地拿网兜重新逮越狱的食物。一群没良心的站在河里指挥他,“鱼俭后面后面!” “先抓左边的!左边这只大!” 鱼俭晕头转向,忙里偷闲给河里散了一把土,堵住这帮看热闹的嘴。 把网兜挂到树上,鱼俭问:“丫丫呢?” “往后山去了。” “你们怎么不拦住她,后山的那个水潭下去就上不来。” “就顾丫丫那身手,不用怕。”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白瞎了你这姓,就会狗刨。” “嘁!”鱼俭转身追过去。 每年放暑假老师都会嘱咐不能下水,这一群孩子野惯了从不把老师的话当回事,不过后山的水潭里有暗流,他们也只敢在浅水里撒野。鱼俭心说这傻丫头应该不会不知道,还是加快脚步,到了一看,顾丫丫正站在迟星背后看他画画。 画架周围摆着画盘,迟星这次的画大概带颜色。 “丫丫!”鱼俭招手,“回去啦!迟星!一起回吧,天快黑了,让你外婆做虾!” 他亲奶奶的厨艺直到现在还保持在能吃的水准,鱼俭不想把辛苦摸来的河虾给自己奶奶练手,早上走的时候还特意跑去和迟星外婆说了一声。 “就来了。” 顾丫丫帮迟星收拾东西,两个人提着画架画盘从大石头上过去,鱼俭喊道:“别从石头上面走,绕过来。” 迟星抬高声音:“你说什么?” 鱼俭用双手圈在嘴边:“绕过来——” 他的声音回荡在山涧里,还没有等到回音,迟星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掉在水中。 “迟星!” 顾丫丫的脸色都吓白了,定神一看,迟星居然不会水,她抓住裙摆就要跳下去救人,鱼俭三两步跳过来握住她的手腕,“就你这一身别裹乱了,去叫人。” 说完松手跳下水潭。 不会水的人不管抓住什么都会死死缠住不放,迟星一边咕噜噜喝水,一边缠在鱼俭身上。水潭里的暗流犹如巨兽,张嘴等着少年的祭祀。 鱼俭吐着水泡泡,被他缠住动弹不得,手掌顺着迟星的大腿卡进他的腿缝里,托着迟星往上去。 迟星手脚渐渐没了力气,鱼俭知道他是缺氧了,一边托着他,一边嘴对嘴给他渡了一口气,迟星的舌头也跟着缠上来,鱼俭一愣,不敢吐也不敢吞,就着小处男失去初吻的悲愤表情把迟星带上去。 丫丫把摸小龙虾的小伙伴都喊来了,一圈人围着迟星。 “迟星?醒醒醒醒。”鱼俭拍他的脸颊。 迟星抱着鱼俭的肩膀吐出两口水,缓缓睁眼。 傍晚的天空如霞似练,澄净且迤逦,迟星转着漆黑的眼珠看鱼俭,长天就落在他的秋水中。 罗小胖拍着胸口:“醒了醒了,妈呀吓死我了。” “迟星你没事吧?” 迟星的手指还缠着鱼俭的手,他摇摇头,不自在地松手,微一眨眼,看着鱼俭低声道:“我没事。” 两个少年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此时才生出害怕来,鱼俭抖着手拉起迟星,“没事就好,快回去换衣服。今天的事回去都不许告诉大人,”说着踹了罗小胖一脚:“尤其是你。”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家,鱼俭就像是山大王领着一队满载而归的小妖怪。 到家后,鱼俭快速换过衣服抱着一盆小龙虾就往迟星家跑。这时候大人都还没回来,鱼俭把小龙虾放到厨房,轻快地往迟星的房间走,快到的时候,他又迟疑起来,想起刚才在水中摸在迟星身上的奇怪触感,脚步声又轻了点。 他胸口像是揣着一只鹿,小鹿跳断了腿都没能阻止少年的好奇心。 迟星的房门只是虚掩着,鱼俭还没下定决心,一阵风将门吹开了一条缝。后来鱼俭回想起这一幕,才明白他像是偷看仙女沐浴的那个凡人,只一眼就注定了他会去偷仙人的羽衣——谁不想藏起天上的星星呢。 暮色透过窗户落在迟星身上,有茫茫的光。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下半身什么都没有穿,衬衫盖住了小半个屁股,圆润的肉臀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 迟星没有发现门缝外偷看的人,皱着眉拿一块毛巾擦屁股和大腿上的水珠,擦干净之后,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弯腰沿着脚踝往上擦拭。 他的脚腕极细,瘦白的腿放松地支在凳子上,弯起的幅度像折断的半牙月,他俯身,柔韧的大腿紧绷,月亮渐渐圆润,露出月尖挑起的一颗星。蓝格子毛巾从他的腿缝擦过去,鱼俭终于看清了迟星的阴茎后面本来是囊袋的地方长着一朵粉色的花——刚才他的手掌感受到的怪异又柔软的触感就来自这里。 小花畏畏缩缩地藏在迟星的双腿间,他反复擦了两遍,粉色的唇瓣变红,微微张开一条幽深的小缝,流出来的汁水没有搽干净,欲落未落地挂在粉嘟嘟的花瓣上。
福书网:www.fushutxt.cc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35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