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是爸爸年轻时做错了事,所以你外婆才不待见我。”陆奕卿摸摸初云的脸说:“她是长辈,不管怎么样,我们应该给她应有的尊重,不可以没礼貌。” “哦。”初云敷衍的应了一声。 陆奕卿不强求孩子对母亲表达出多少喜爱,只摸摸他的头讨好的说:“下午就回家了,别不高兴啦。” 初云这才牵着嘴角露出一个笑来,他覆在爸爸的肚子上和妹妹说了一声早安。 昨晚他们睡的是陆奕卿小时候的房间,卧室没有打扫过,连床铺都是他们自己铺好的,被褥枕头是保姆瞒着陆夫人偷偷抱过来的。 陆奕卿扶着肚子走过卧室的每个角落。他昨晚太累,都没精力细细打量这个自己小时候住过的房间,他抬手擦掉书桌上的一层薄尘,没有人打扫过,就算母亲知道他会回来住一个晚上,也不愿意替他将这个房间收拾出来,这个卧室每个落尘的角落都在告诉他这个家不欢迎他回来。 是他自作多情,以为母亲需要他的照顾,也许是哥哥想做好人,可惜,哥哥也低估了母亲对自己的恨意。 初云在小书柜里发现了很多爸爸年轻时的照片,都是陆奕卿十三四岁时的照片,相册上面也有一层灰,小家伙拿纸巾将上面的灰尘擦拭干净,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天地,拿着相册坐到床边,一张一张的翻看。 “我长得跟爸爸小时候好像哦。”初云忍不住感叹道:“果然是亲生的!” 陆奕卿笑道:“初云只有眼睛不像我,眼睛像你爹爹,不过你爹爹以前的照片都找不到了。我也没见过你爹爹小时候的模样。” “爸爸什么时候认识爹爹的?” “高一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十五岁,你爹爹十六岁,也是那个时候开始,两家的长辈开始走亲戚,后来才熟起来。在这之前,我们两个几乎没有交集。” “那我能把这些照片带走吗?我想爹爹肯定会喜欢的。” 陆奕卿想了想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也是蒙尘,说不定还要碍了母亲的眼,便默许初云将这些照片带走。 初云看够了后便将相册装进了小背包里。 他又去翻那个小书柜,发现了几张保存完整的毛笔字帖。他翻了几页,里面铁画银钩的字迹让他有些吃惊:“这是爸爸写的吗?” 陆奕卿接过来看了看,这些纸张放在小柜子里,居然也没被老鼠啃了,他看着这一本厚厚的字帖,这才想起原来自己还会写毛笔字。 “是你外公教我写的。”陆奕卿说:“我从五岁开始和他学,以前没觉得自己写得多好,现在再看还真是有模有样的。可惜我现在也握不好毛笔了。” “所以这个字帖才更宝贵啊。”初云宝贝一样抱着那本陈旧的字帖,欣赏完了顺手又把这本字帖放进了包里,准备都带回家收藏。 “我带你去书房,看看外公的墨宝。”陆奕卿记得老书房里挂了许多爸爸的字。父亲还是个小公务员时就喜欢玩这些水墨,不过那个时候他还默默无闻,写的字帖的只能裱在家里自己孤芳自赏,后来登上了高位,便有许多人来讨他的墨宝,他随手提个字像是有很高的价值,能被商户拿回去裱起来挂在门口,这些字背后的意味自然也跟着变了,父亲入狱之后,那些被人捧上天的墨宝也沦落到了垃圾桶里,只有家里还存着几张。 他知道母亲一定保护得很好。 他牵着初云走去书房里,书桌正对的那面墙上果然还挂着那四幅字帖,这些都是父亲年轻时留下的,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富有风趣的文人雅客,没有多余的头衔加身,写出来的东西自然是干净的。 “那个‘水’字写得像一条龙一样!”初云指着其中一幅字帖说:“外公好厉害。” 陆奕卿叹道:“要是当初没有那些变故,外公就能教初云写字了。他写得比我好多了。” “你爸爸死了,你才来忏悔?”陆母不知何时站在了书房门口,看着陆奕卿和他身边的小孩道:“他当初那般爱护你,育你成才,教你做人,给了你最好的生活,你拿什么回报他的呢?现在还敢带着靳家的两个野种来玷污他留下来的字画,陆奕卿,你这是在恶心谁呢?!” “妈...” “你别这么可怜的叫我妈,我早说过了,我当你死在外面了,我的小儿子,十三年前就死在那家医院里了!” 明明没有人违拗她的意愿,陆夫人却自己把自己气得不轻。 陆奕卿见她脸色不对,立即上前扶着母亲,让她深呼吸。初云跟在爸爸身后,不情不愿的帮忙。 陆母被扶到了沙发上,捂着心口像是十分痛苦,陆奕卿拿过一旁的吸氧机给母亲带上,又让一旁状况外的保姆去拿应急的药物。 陆母吸了氧后喝了药后,情况才转好,陆奕卿拿过桌上的一杯温水想递给母亲,陆夫人却一巴掌将那杯水打翻到地上,当着保姆和小辈的面,指着陆奕卿的鼻子披头盖脸的骂:“陆奕卿,你永远都要记住,是你害死了你的亲生父亲。你是罪人!是该到你父亲墓前长跪不起的不孝子!”
第92章 番外4 陆奕川垂头丧气的从银行大门走出来,傅氏银行的大门外有一个两百级的长台阶,他走到一半,终于坚持不住,靠着栏杆蹲下身一屁股坐在其中一级台阶上。 最后的希望断了,他走投无路了。 来往银行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射在他身上,最多两三秒便转移了注意力,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许多人面临绝望的深渊,这个沧桑的男人只是其中一个罢了,他们没有同情,只是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走到他那一步。 陆奕川以前骄傲到自负,遇上天大的事都不会弯下挺得笔直的脊背,可现在,如果有人拿了一笔钱让他跪下来,他会毫不犹豫的照做。 他不能够背负债务。他心里被谁都清楚,如果银行不能给予他帮助,他就只能去碰高利贷,那是一个真正的无底洞。可如果借不到钱,他便只能将陆家的祖宅卖了,那是衰败的陆家唯一保留下的尊严,他若是这样做了,便会成为所有看戏人的笑话,看啊,昔日不可一世的陆家大少爷,连祖宗的基业都保不住。如果他没有钱还上那笔债务,他将会面临牢狱之灾,到时候,谁来照顾他年老的母亲呢? 所有的路都堵死了,这些年他从未绝望过,如今却忽然明白了那些站于高楼想要自杀的人的心境是如何的,可是他连死都不能死。 “你坐在这儿影响人家银行的门面了,保安该下来赶你走了” 一个声音从他头顶传来,陆奕川抬起头,靳衡站在他下面的两级台阶,依然是居高临下的看着缩在地上的自己。 他从地上站起来,连裤子上的尘土都没有拍掉,狼狈不堪的要走。 到底还是不愿意被认识的人看笑话,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最不待见的一个。 靳衡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是我让银行拒绝你的贷款申请的。本来你都已经通过了,但是我一通电话打过来,少当家便卖了我一个面子,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你的申请驳回咯。” 陆奕川顿住了脚步,回头恶狠狠的看着他。 靳衡嗤笑一声道:“看到你落魄成这样我很满意,这就是报应。你以为你手上染了条人命还可以顺风顺水的过一辈子吗?做梦!” “你骂够了么?骂够了我要走了。”陆奕川说:“真是麻烦你特意过来看我的下场了,你满意了。” “满意?早就满意了,十三年前我就已经放弃了报复的念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稀罕来看你的下场,骂你都脏了我的嘴。可是今日你不该来找奕卿,他在我这里过得好好的,你一个电话过去,又把他叫回了家,去伺候你们那个妈,老实说我很不高兴,他这个人啊,心软又健忘,十三年过去,他恐怕早就忘记了当初你们在医院抛弃他的嘴脸了,可我记性好啊,我记仇得很”靳衡说:“既然我现在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你,我又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随便你要怎么报复,但是你记住一点,陆奕卿姓陆,他到死都是陆家的人!奕卿和陆家是至亲,血缘的纽带不是你轻易能扯断的!” “你这话说得真恶心,当初可是你们要扯断这个什么纽带的,现在反倒怪我头上来了?” “你!”陆奕川自知理亏,不打算与之争辩,他转身便走。 “我知道你现在的困境,我们谈笔交易怎么样?” 陆奕川没有理他,脊背挺得笔直,走得飞快。 靳衡幽幽道:“钱。” 这一个字似乎化成了两块巨石,绑在了陆奕川的双腿上,让他寸步难行。 银行旁边是个商城,靳衡随便找了家咖啡馆,让手下的人清了场。 一整个店的员工都只为他一个人服务。 他只叫了两杯热咖啡。 陆奕川觉得眼前这个景象似曾相识,他转头看到落地窗外的景物,入目皆是高楼大厦,繁花绿植,来往的人随便抓一个都是白领精英,这是这个城市的商业中心。 “你欠下的债务总共五百万。”靳衡拿出随身带的钢笔写了一张数额一千万的支票:“我给你一千万,你拿着这笔钱,带着你的老母亲滚回法国。” 那张支票被推到了陆奕川手边。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靳衡抿了一杯咖啡,笑道:“我让你拿钱滚出中国啊。” “你说得没错,你和奕卿是至亲,包括你那个妈,再怎么样也是生他养他的人,你让他这种性格的人彻底跟你们断绝联系几乎不可能,前天你一个电话打过来,他便能为此求着我让他回去照顾母亲。他自己体弱多病,现在还怀着个孩子,居然还想着去照顾人,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心疼才好。你也许不知道,他每年过年,都会打电话回家,但是你们可一个都没接啊,我知道他放不下陆家,如果让他知道你们过得不好,又要惹他担心,他现在怀着二宝,我不想让他有这些顾虑。所以,我希望你识趣的,拿着钱滚出他的视线。” “你们过得好,奕卿才能过得好。你眼前的困境我替你化解,法国那边我也已经托关系替你们走好了程序,你那个庄园可以重新经营,希望你吸取这次的教训,好好拿着本钱经营,你和你那个妈后半生也就不愁吃穿了,你们那个妈,也拜托你照顾好她,不要让她生病,生病了也请不要到奕卿面前卖惨,她虽然是奕卿的母亲,但奕卿早就不欠她更不欠你们陆家了。我希望你永远记住一点,陆家的罪孽,曾经都让他一个人背负了,现在他好不容易卸下了担子,你们不要再借着亲人的名义道德绑架。” 靳衡见陆奕川迟迟没有接过支票,也迟迟不表态,便道:“凡事都是先礼后兵,就算你今天不收下这张支票,我也有办法让你们滚出奕卿的视线,不过可能会暴力一些,不知道你妈那把老骨头受不受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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