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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在离校门口几百米的地方，冷靖执意下车，走到校门口。袁南推着自行车跟他一起走，觉得好像发现了冷老师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有点傲娇的可爱。 * 袁南最近没事总揣着书往古籍室跑，同桌谢杨纳闷得很，这小子什么时候对历史这么感兴趣了？ 袁南进来的时候冷靖正把成摞的书往里搬，他快步跑过去帮忙，两个人搬得都出了汗。 搬完之后，袁南坐在椅子上休息，冷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歉意地说，“累坏了吧。” 袁南摇头说不累，接过水的时候碰到了对方微凉的指尖，像过电了似的，酥麻的感觉窜到全身，他不自然地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大口水。 冷靖在旁边坐下来，袁南顺着冷靖的视线看向窗外，夕阳把天上的云烧得通红，温暖的霞光照耀下，几只鸟飞得又高又远。 好像只要跟冷靖在一起，袁南就会感到特别满足，那种从心底里溢出来的雀跃，哪怕什么也不做，只要能看着这个人，就足够开心。 袁南不笨，他知道这样的情感叫做喜欢。 他喜欢上他的老师了。 “好看吗？”带笑的声音冷不防响起，袁南回过神，还不待反应，却已经对上那双含情眼，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嘴唇张着说不出话。 “夕阳好看吗？”冷靖看着呆愣的少年，笑着又问一遍。 良久，袁南看着他的脸说，“好看。” * 每周五的下午第一节课是历史课。 冷靖讲课的时候，是他最生动的时候。 平时的冷老师虽然总是笑着，但总有一种将旁人隔绝在外的，难以接近的气场。不是那种纯粹的冷，而是自成一体的气质，让人只可远观。 用班上女生的话来说，这叫禁欲系。 上课的时候，他整个人是不一样的，幽默却不失严肃，不会照本宣科，而用他特有的魅力将那本理科生看来枯燥的历史书讲得栩栩如生。 听他讲历史，好似听故事，课堂上时不时响起学生的笑声。 这个时候，冷靖会淡笑着转过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要记的知识点。 袁南喜欢冷靖写板书的样子，他站在那里，连手指弯成的形状都那么好看，右臂挥抬间，潇洒飘逸的粉笔字就落在了上面，清清淡淡，游刃有余。 一道视线飘过来，撞上了袁南眼里的爱恋。 眼神最不会骗人，冷靖知道。 他握着粉笔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指尖涂满白色粉末。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冷靖承认，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向他示好的人不在少数，他不能矫情的说自己讨厌这副皮囊，可被自己学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不在他的预期之内。 但又能说是毫无察觉。 * “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林臣拿着酒杯笑着走过来，凑近他的耳，充满暧昧的语气，“今晚要不要……” 冷靖喝了一口酒，如常摇头。 林臣故作失望，半真半假地埋怨他，“又拒绝我，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心里装了人？” 冷靖不说话，林臣当他是默许，嘴上调笑他负心汉，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晚上，在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冷靖笑着看他，眼里是林臣读不懂的情绪，被那样的眼睛盯着，很难不心痒。 来这里的都是找乐子的，林臣想发展个炮友关系，可至今为止，他数次挑逗明示，冷靖只是摇头，从来不答应。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 “心里没人。”冷靖突然说。 林臣瞥他一眼，表示并不相信。但是也没打算冷靖还能再跟他说什么，今天也没看上称心的人，就一直闷头喝酒。 他今天来得早，一下没刹住，喝多了，出来的时候站不稳，整个人挂在冷靖身上，一米八几的男人重量靠过来，冷靖扶着，站在路边等车。 两个人的身体贴的很近，林臣的手搭在冷靖腰上，从远处看像对难舍难分的恋人。 “冷老师？” 袁南盯着冷靖怀里的男人，那个人的头靠在冷靖肩上，唇几乎要贴上冷靖的脸。 冷靖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自然，看着林臣说，“他喝多了。” 随后冷靖感觉身上重量一轻，是袁南拉过林臣的胳膊扶过去，林臣的另一只胳膊却扣着冷靖的腰不松开，嘴里呢喃不知道在说什么。 袁南作势要去拿开，冷靖看了一眼，笑着说，“就这样吧。” 袁南愣住，在学校里，同学也好，老师也好，冷靖很少跟人有过于亲密的举止。袁南注意到过，如果别人跟他距离过近，冷靖虽然嘴上不说，但会不动声色地避开。 他想这个男人跟冷靖是什么关系，冷靖居然能让他这样触碰，而且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他越想心越沉。 冷靖问他，“这么晚还不回家？” 袁南说他家住在附近，出来买东西。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冷靖腰上，到底是忍不住，沉着脸握住林臣的手腕将腰上的那只手拽了下来。 冷靖顿了一下，“你住在这附近？” 袁南点头，感觉冷靖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变化，又似乎没变，他看不懂。 冷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中间隔着林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冷靖也喝了酒，跟他说话的时候，夜风裹着若有若无的酒气飘过来，嫣红水润的唇瓣张合，袁南注意力全在他的唇上，几乎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叫的车到了，两个人把林臣塞进去，不等冷靖让他先回去，袁南就迅速地从另一边上了车后座。 冷靖看了他一会，没说话。 司机问去哪，冷靖报了一个酒店名，袁南立刻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去酒店？”他问。 冷靖反问：“怎么？” “你们……”袁南说不出话来，眼睛死死盯着靠在他身上的男人。 冷靖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多残忍。
第3章 想 == 到了酒店，冷靖拿出身份证开了一间房，袁南扶着林臣全程陪着。这可稀奇，酒店前台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激动地和旁边的同事讨论了半天。 把林臣放在床上后，冷靖关上门，问门口站着的袁南，“要不要给你也开一间？” 冷靖说这话语气随意，表情丝毫未变，他今天晚上一点都不像学校里那个温和疏离的冷老师，真真是一个出来寻欢作乐的风流客。 袁南沉默不语，紧抿的嘴唇和微颤的手臂却暴露他的心情。 这个年纪的少年，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我给你叫车。”冷靖说。 袁南不动，半晌，哑声问，“那个人是老师的男朋友吗？” “不是。”冷靖答的很快。 不是男朋友，还能一起来开房，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冷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很多事情他不在乎别人的感受，觉得没有必要。可莫名的，看着面前这个男孩离开时发红的眼眶，他难得有些后悔。 或许有更好的方式呢。 * 烟火气的早晨，冷靖坐在早餐店门口吃小笼包，他很喜欢这里的小笼包，精致小巧，汤汁鲜而不腻。 抬眼，穿着校服的袁南正从单车上下来，早点铺蒸包子的笼屉正冒着白雾般的热气，袁南的身体半隐在热气后，背后是晨光，走近了，一个清晰的具有鲜活力的少年出现冷靖面前。 “早。”冷靖跟他打招呼，一如既往，温和平静。 “老师早。”袁南看着他，下定决心，不同以往的对坐，这回他直接坐在了冷靖身边。少年高大，在冷靖身旁，莫名生了几分压迫感。 但并不让人讨厌。 冷靖挑眉，没说什么，转过头招呼，“老板，再来一屉小笼包。” 吃完早饭，袁南推着车和冷靖并排走，路上都是背着书包的学生，成群结队的，冷靖的目光落在一对笑意盈盈的男孩女孩身上。 身边的人突然开了口，“老师。” 冷靖应了一声，转头看这张容易令青春期女生动心的脸。 昨天晚上的画面涌入脑海里，袁南想了想，还是没说话。 冷靖淡淡收回视线，目视前方，一直走到校门口。 “也许是我自作多情，”冷靖停下脚步，“但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我是你的老师，不管你是图新鲜还是别的什么心思，最好都停下来。否则……” 否则他也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后半句话他没说。 平静的话语里掺的是冰，是连温暖的晨光都驱不散的冷，袁南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逼的他喘不过气来，“不……我不是……” 袁南大脑一片空白，只恨自己语文太差，没法好好表露自己的情意。 看着少年茫然无措的表情，冷靖心想自己可真坏，这样欺负人。不过，这样也好，当个坏人就挺好。 * 冷靖今天晚自习下得早，他没回家，径直去酒吧。 喝到一半，接到了沈云生的电话。 “许以期来找我了。”沈云生开门见山地说，“他问我你在哪里，想跟你当面道歉。” “是吗？” 沈云生憋不住了，恨恨地说，“他怎么有脸说这样的话！” 冷靖说，“云生，你犯不着为他生气，是我看错了人。” 包括沈云生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冷靖突然离开北城，无非是因为前男友要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结婚。如此荒诞至极的事情，谁都无法接受。可不过两个月，听冷靖现在的语气，平淡地像是提起一个陌生人。 沈云生拿不准他的想法，静了一会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冷靖诚实地说。 沈云生张口还要劝，就听到冷靖说，“我要的东西，没人夺得走。” 挂了电话，冷靖举起酒杯，仰头喝尽，对走过来的酒保摇了摇头。酒是个好东西，可喝多了也无味。 他走出酒吧，在风口站定，静静地吹风。脑子的热还没吹散，就看见了面前的人。 袁南是一路跑过来的，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冷靖垂眼，定定地看着他。 “我……我知道的。” 随着袁南的声音传进耳里，少年人身上所带的陌生而清冽的气息迎面盖过来，顺着呼吸涌进身体里，像是一股清泉缓缓灌入，把他的酒热慢慢冲散。 冷靖等他呼吸平稳了，站直了，才慢悠悠问，“知道什么。” “昨晚你跟那个男人并没有，”他似乎在斟酌用词，“没有……那个，我下楼之后没走，看到你后来又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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