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楚阎王口中的酒吧老板让宋城南的信心忽然便没有那么坚定了。他还记得那个温润白净的男人放在秦见腿上的那只纤丽的手,以及可以抚摸少年头发那份随意亲昵。 心里一阵滞闷。 但成熟稳重的宋主任永远知道如何掩饰。他拾起笔,打开档案落笔成字,平静的声音如同字迹一般行云流水:“楚云你多大的人了,小孩子一时的玩闹心思你也跟着掺和?现在的年轻人接触的信息繁杂,对新鲜的事物也特别感兴趣,过一阵子新鲜劲儿一过,你让他闹他都嫌烦了,你跟这儿大惊小怪做什么?” “我...”楚云没想到宋城南对待这种问题会如此轻飘飘地揭过,“你真不打算管管他?” 宋城南轻笑了一声,笔下的字依旧连贯顺畅:“那种年纪的孩子,你越管他,他越赛脸,还不如听之任之,过一段他兴趣就淡了。”笔下一顿,宋城南抬起头,“楚云,人言可畏,你要知道一句话就可能断送一个人的前程,秦见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希望他成为别人口中非议的对象。” 面对宋城南的施压,楚阎王微微敛眉,他站起身,面色也冷了下来:“实不相瞒,秦见撬的就是我的人,我这人睚眦必报,没那么宽宏大量,我也等不了他兴致过劲儿,今天来就是知会宋主任您一声,你家的崽子您若是不管,那我就帮帮忙。” 灯光自上而下,在宋城南脸上留下暗色的光影,他轻启双唇,淡淡地说了声:“你敢。” 宋城南没来接自己放学,秦见掏出手机却没拨通电话,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龚婷婷的再次介入,还是宋城南以他为目标的又一次戒断。 推开房门,入眼是一片黑暗,只有一线昏黄的光影从宋城南房间门板与地面的缝隙遛了出来。 放下书包,秦见在屋里转了一圈,冷锅冷灶并不似往日有热汤热水。起锅烧水,秦见下了两碗面条,打了四个荷包蛋,他与宋城南饭量都大,一人两个。 端着碗走进宋城南房间的时候,男人正在看书。眼睛从书后抬起,眼皮仅打了个褶子便又落下了。 “吃面吧。”秦见夹起尾巴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放那吧。”男人的声音依旧不冷不淡。 少年有些无措,他端着面碗反思了一下这几天自己的作为,除了昨天在男人做饭的时候,自己借故从他身后错身时紧紧贴住他的身体,好像并无其他错处。 面对宋城南这种刻意而为的冷淡,秦见在无措中生出了几分好奇,这个对自己多有纵容的男人,即便在他表白强吻之后也是无奈居多,如今这种态度确实是新鲜甚至有趣的,弄得他心里痒痒的。 放下面,秦见凑到宋城南身边,他坐在床沿上微微倾身:“宋主任忙了一天了也要亲自读书?” 宋城南白了他一眼。 “人民公仆为人民,人民也不能总大言不惭的坐享其成。”他抽过宋城南手中的书,“来,让人民给你读书,宋主任您省省眼睛。” “青少年心理健康?”秦见看到书中的内容扬起声调,他翻到封面,“家长版?!” “读吧,从叛逆期开始。”宋城南双臂弯曲枕于脑后,“我听听学霸的朗读水平。” 秦见用舌头包着虎牙哗啦啦地翻着书页:“我看还是从青春期性启蒙开始读吧,我急需。” “秦见!”宋城南厉目。 秦见也不怕他,啪地一声摔了书,屁股往前挤到了宋城南身边,双臂支着床,将男人围在中间,质问的声音类似撒娇:“宋主任,我怎么惹你了?你说,我都改。” 宋城南并没被这话讨好到,他单手扣着秦见的脖子将他推远:“我说你就改?若我说让你去喜欢女孩,你能做到吗?” 少年一怔,这话无异于触碰了他的逆鳞,玷污了他的感情!而且还是自己心上人亲手玷污的!秦见满目戾色,压下身子,急促灼热的呼吸喷在宋城南脸上,伤人且自伤的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终于嫌我烦了?我的喜欢让你觉得很厌烦、很苦恼是吧?三月之约,如今只剩十天,你是不是恨不得我马上结束高考,从你身边滚蛋!之所以你现在还如此隐忍,就是因为你宋城南是大善人!是活雷锋!既然你这么爱心泛滥,让我亲一口,睡一次怎么样?帮一个青少年完成性启蒙也算功德无量不是吗!” “秦见!你在说什么混账话!”宋城南一个暴起将秦见按在床上,男人胸口愤怒地起伏着,手臂上虬扎的肌肉高高隆起,他依旧扼着少年的颈项,像一只成年雄狮在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幼兽。 “秦见,看来我是对你太纵容了,以至于把你惯得无法无天、无所顾忌!我一直觉得你虽然生了错误的感情,但这份感情真挚纯良让人心疼,你又临近高考,顾及你的情绪,因而我也就由着你做一些放肆的小动作。没想到我念及旧情隐忍至此,你却把我当成玩物随意呷弄!” “秦见,今天我不教训你就不叫宋城南!你挨完揍马上给我滚出我的房子,今后你是生是死,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跟我宋城南一点关系都没有!” 此言一出,眼见着身下的少年慌了,不过短暂的慌乱马上被狠厉取代,秦见蓦地握住宋城南的腕子一扭,趁宋城南一时不防,越身而起一口叼住男人颈项! 他衔着肉,含混的话从牙间挤出,恶狠狠的:“宋城南,只有我媳妇能管我,你算老几?凭什么管我?” “凭我比你强大,想揍你就揍你!” 男人掐住少年的后颈,不顾狼崽子的陷在自己肉里的尖牙利齿用力往后一拉,再一次将他狠狠地掼在床上!他扬起手臂,举起拳头,肩背的肌肉绷紧,续了十足的力道。 可,落拳之时却犹豫了。如今的秦见,肩膀宽阔、双臂修长,身材是近乎完美的黄金比例,健朗柔韧的身姿已有青年之态,虽不似宋城南肌肉虬结,却线条流畅,腰身锋利,身体中蓄着青愣子的野性和爆发力,虽不是自己敌手,倘若纠缠起来,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但如今少年没有半分挣扎,直勾勾望着自己的目光中满是绝望,宋城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目光,在不愿意触及的记忆深处,那个第一个共同度过的大年夜里,少年说:“她离开了,选择丢下我。” 又一次心软了,男人似乎也很无奈。他用手盖住少年的眼睛,感觉到了毛茸茸的睫毛在手心跳动,继而变成了湿漉漉的。 宋城南叹了一口气,从少年身上翻下来,躺倒他的身侧。 “过来。”他张开臂膀。 秦见的鸦羽跳动了一下,身子一滚挺大个个子,缩到了男人怀里。宋城南揽着他,用手一下一下捋着他的头发,成熟男人的理智在此时终于上线,记起了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源于自己心中那口不上不下的郁气。 “高程是谁?”他问。 “嗯?我打工酒吧的老板,你见过的,怎么了?”少年的神色太过平静,没有一丝三心二意渣男的忐忑。 宋城南觉得傻逼透了,为了一句是非闹成这样:“以后离他远点。” “好。”秦见答应的无比痛快,他微微欠身看了一眼宋城南,然后又把头插进他的肩窝,声音不算轻但带着忐忑,“宋城南,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但你能别让...别让我去喜欢别人吗?” 宋城南沉默,他不知怎么回复。好半晌才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欠揍?” “是。可我真的想亲你,也想睡...” 男人严厉的眼光看过来,秦见立马改了口:“宋主任,你还会管我吗?” 脱去了那身掩饰脆弱的冷厉外壳,秦见只是一个小心翼翼保护着自己感情的普通少年。 “嗯,会,我不管你,你就上房揭瓦了。” “管多久?” 男人再次沉默。 直到怀中的少年冷了手脚,他才抬手拍了拍小崽子的后脖子:“我只管你到法定婚龄,过了22,爱谁管谁管。” 。。。。。。 ---- 啥时候DO啊,真着急!
第86章 观影 还有三天高考,学校已经停了晚课,建议考生调整作息时间。 秦见从学校出来没有直接回出租屋,今天宋城南去市里开会,议程两天,今晚留宿在主办方提供的宾馆。 应该是在躲着我,秦见蹲在车水马龙的街头这样想到。如今天气已经转暖,白日也被拉长,正是放学下班的时刻,街头最是热闹。 孩子的手被妈妈拉着,奶声奶气的讲着幼儿园中的见闻;还有臊眉耷眼的小学生,一路上耳朵里塞得都是责难与唠叨。自行车的铃铛声由远及近,在他身后飞驰而过时带起了一片衣角;摩托车在他面前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60秒后的通行,间隙有人接起电话,不耐烦地吼道“一会儿就到家了,催什么催?”。 秦见此时处于喧嚣之中,却仍像多年前那个逃课的下午,坐在学校的断墙上,看远近一片雪色,感觉到了孤独的怅然。 “傻逼。”他骂自己。 然后站起身,茫然了片刻才迈开了步子。 好久没来台球厅了,刚一进来秦见差点被浓重的烟味掀一个跟头。混迹这里的人早已换了几茬,面孔新鲜,感觉却依旧,都是奇装异服,都是满脑顶着调色板。秦见揉揉鼻子直奔秦三的小隔间,伸手推门却没推开。 门从里面拴着,显然有人。这与秦三惯常的做派不符,原来这扇门就如城门,谁都能进去撩闲打屁。 “谁?”秦三的声音从门缝传出来。 “我,秦见。” 里面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继而吱呀一声门被开了一个小缝。 “你怎么来了?高考结束了?”秦三在门缝里只露了十分之一张脸,显然并不想开门迎客。 秦见懒散的靠在墙上:“看来三哥今天不方便,没事你忙你的,我打一把台球就走。” “欸欸,你等会。”秦三从门缝里伸出一条胳臂拉住欲走的秦见,“我有事和你说,要不...你先进来吧。” 还没等秦见挑着的眉峰落下,就被秦三一把拉进了屋里。 门“啪”的一声被又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灯光。隔间内没开灯,只有电视机的待机屏幕发出的幽蓝光线,将整个屋子映得鬼气森森。 室内只有秦三自己,这与秦见脑子中勾勒出来的画面不符。以他刚刚的猥琐样子怎么屋内也得藏一个人才对。 “你想和我说什么?”秦见找了个位置坐下。 高大魁梧的秦三有点忸怩,他坐在秦见对面,将扎进裤带中皱皱巴巴的衬衫下摆拉了出来,挡住了某个不可言表的位置:“你不是知道我和方斐爸爸的事吗,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Kuromi-制作 秦见想起了那个漂亮男人,整洁沉静,寡言少语,像是年代剧中的书生,与灰蒙蒙乌突突的新发镇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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