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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上人不多，韩修泽无精打采地歪头靠着安亦稞的肩膀，揉着肚皮叹气：“饿死我了。” “你还知道饿啊？我以为你都被气饱了。”安亦稞低头啪啦啪啦按手机。 “喂，太没良心了吧。我为什么生气啊？他们欺负你，这种事我能忍嘛？”韩修泽觉得自己如此维护发小还被嫌弃，委屈极了。 “就抓了一下而已，我不是已经挣脱了么。”安亦稞放下手机，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膝盖，“要不是我刚好看到黄主任过来，及时阻止……” “哎呀黄老头有什么可怕的，”某人半枕着肩膀的脑袋蹭了蹭，满不在乎地打断，“像你这种好学生在他眼里就是宝贝，他才舍不得记你的过呢。想想初中比赛那会儿，一看到你就眉开眼笑的。啧啧。” “哪有你说的那样。”安亦稞无语地摇了摇头。 两人从初一开始就因为各种缘由频繁进出教导处：安亦稞是班长，要定期去开会；韩修泽是惹祸精，总是和人闹着闹着就闹到了黄主任面前。 为了韩修泽，安亦稞没少跟黄主任据理力争。 而韩修泽所说的比赛，正是之前何远王立辉提到的那次口语竞赛。安亦稞是市立一中初中部杀入决赛硕果仅存的一枚，作为带队老师的黄主任自然是给予重点关注。 备赛阶段，黄主任专门给安亦稞弄了个办公室，让他利用自习课的时间进行冲刺。韩修泽每次放学找过来，都要跟黄主任蹲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地等着安亦稞背完书。 于是初中三年过完，黄主任算是彻底认识了这两个一起长大性格迥异的学生。觉得安亦稞这孩子，懂事又聪明，乖巧又沉稳，喜欢得不得了。同时也觉得韩修泽这孩子太冲动，太调皮，让人看到就头疼。 不过，论其本质，倒都是好孩子。 所以刚才黄主任从超市买完东西出来，老远看到俩孩子被高二那群混小子围住，就不由自主地穿过路口上来解围——韩修泽皮糙肉厚又能打能跑的，他不担心，不过万一伤了安同学，那就很不好了。
第十六章 齐烽其人 第二天放学之后，韩修泽和王立辉边争论着游戏攻略边向校门口走，何远拉着安亦稞在后面跟着，小声地聊天。 “听说你们昨天被教导处主任抓了个现行？” “嗯？”安亦稞不太适应何远挤着他说话，还瞪着眼睛一脸八卦的表情，于是不易察觉地向一旁闪了闪，“消息传这么快。” “这么说，是真的？你们跟高二的学长打起来了？” “没有。”韩修泽耳朵尖，听到了后面人的对话，头也不回地插了句，随手向后一揽将发小揽到身边。 王立辉似乎也知道这事儿，皱眉，问：“没打起来？贴吧里面都传疯了，说高一某学弟出言不逊，在校外跟齐烽的人大打出手，还被教导处主任撞见。帖子下面还配了图，看背影就是你俩。” “别听那些造谣，”韩修泽满不在乎地一挥手，“黄老头来那么快，我都没机会出马。” 安亦稞默默用手肘顶了顶韩修泽的腰。 韩修泽佯装很痛地“哎呦”了一声，老实了点，对着两个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担忧的小伙伴咧嘴笑：“没事儿。黄老头也就说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话，没追究。” “那就好，那就好。”何远松了口气，叠声念叨着。 “不过。这个齐烽，是什么来路？”安亦稞探出些身子，绕过韩修泽盯着何远问。 何远惊讶地指着自己：“你问我干嘛？我怎么知道？” 安亦稞眉梢挑起，继续盯他，不做声。 何远扭头看周围，发现王立辉和韩修泽也一左一右好奇地看着他。 “好吧。”何远败下阵来，“根据我听到的情报，总结一下大概就是：这个齐烽学长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刚进学校就打趴了好几个，现在带着一众小弟动不动就欺负人，连高三的人见到他都要绕着走。家里似乎挺有背景，所以学校只能不停记过，但是不敢开除。” “哦，不就是个二世祖嘛。”韩修泽不以为意。 “也不全是。”何远摇了摇头，拿出说书先生似的架势来，“一般像他这样的二世祖都游手好闲，成绩烂得没眼看。齐烽不太一样，据说他偏科很厉害，数学的单科成绩非常好，没出过年级前三。” “你这是赞扬他吗？文武双全？”韩修泽听到这个齐烽数学学得好，莫名就有种自己被比下去的感觉，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气急败坏。 “都说了是‘据说’，真实情况是不是这样，那我也不知道啊。”何远说着，向王立辉的方向躲了躲，似乎是有些怕韩修泽散发出来的气场。 “好了。”安亦稞拽着韩修泽的书包背带将人稳住，“昨天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那就不要再提了。贴吧也不用理会。你们平时注意点不去招惹他们那一群人就好。” 说完，偏过头直直盯着韩修泽的眼睛：“记住没？” “……好好好，听你的还不行嘛。”韩修泽被他盯得心里发颤，只好点头答应。 何远和王立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就觉得安亦稞的话非听不可，也老老实实地点头表示同意。
第十七章 救人于危难 贴吧的消息没有人跳出来增加新的后续，学生们自然也就慢慢地失去了兴趣，不再关注。 高一的新生们已经逐渐适应了高中生活，每天埋头于学习当中。单调又枯燥的日子总是过得行云流水。很快，期中考试在一片哀嚎声中结束。 韩修泽拿着成绩单回家的时候可谓心惊胆战，原因很简单，他的年级排名简直惨不忍睹，别说离安亦稞十万八千里，就连何远、王立辉的名次都比他靠前很多。 下午发的各科卷子上，到处都是血红的叉叉。看得人头晕目眩。 晚饭之后，韩家照例举行父子客厅会谈。韩父一手拿着成绩单，一手托腮，眉头紧皱，目光阴郁。整个客厅的气氛压抑又沉重。 韩修泽低着头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紧张地扣着双手，用力到指节都有些发白。 良久的沉默。 半晌，韩父的目光终于从成绩单转向战战兢兢的儿子。“你准备找什么借口？” “……”韩修泽张了张嘴，一个字儿都没能说出来。 “说话！”韩父压抑着急欲喷发的怒火，呵斥。 “爸……我……”韩修泽右手的拇指无意识地用力揉搓着左手手背，紧张得直哆嗦。 “平时不是牙尖嘴利吗？！这会儿怎么不说话了？嗯？臭小子，平时学习都学到萝卜地里去了吗？！这成绩是怎么回事？考试的时候没带脑子吗？！” 韩父越说越气，“啪”得一声将成绩单拍在茶几上，站起来吆喝着。 韩家妈妈听到动静赶忙从厨房冲了出来，甩着还没擦干水珠的手跑到自家老公身边，安抚地顺了顺后背：“孩子一次两次没考好不要紧，不要发这么大的火啊。” “你懂什么？！”韩父生气起来口不择言，“就这名次还想考大学？做梦去吧！门儿都没有！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供你小子上学读书，你就拿这种成绩糊弄我？！” 韩父气冲脑门，越想越觉得儿子这次实在太欠揍，于是撸起袖子，转身就开始抽皮带。 韩修泽这会儿是真的怕了，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抱头鼠窜，“我错了！爸！我知道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早点干什么去了？！我看你心思压根就没放在学习上！”韩父跨着大步冲上去作势要打。 韩家妈妈抱住老公的胳膊，用力拖住，“你干什么啊！儿子多大了你还要揍！” 韩修泽瞅准空隙冲到了房间门口。 一时间，客厅里剑拔弩张，仿佛成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正僵持着，门铃声响起，三人愣了下。韩父率先冷静下来，放下手气喘吁吁地整理着弄乱的衣服。 韩妈妈整了整头发，转身去开门。 韩修泽则是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老爹的表情。 安亦稞走进门的刹那，先看到的就是发小困兽一般的窘境。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们。”安亦稞礼貌地开口，“韩修泽白天说卷子上有几个地方不是很明白，让我给他讲讲。我看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怕说不完，就来找他。那个，现在是不是不方便？” “没有没有，”韩家妈妈一听立刻接话道，“小稞来得正好，他正说着要去学习呢，那你们去吧。谢谢小稞啊。” 韩修泽听母上大人有意放自己去安家避难，连忙看了老爹一眼，发现老爹瞪着自己，眼里还有薄怒但是没有反对，毫不犹豫地说：“我去拿一下卷子，去你家学吧？” “嗯。”安亦稞点了点头。答应。 于是某人火速收拾东西向着安家逃窜。 安家父母依旧不在，韩修泽进了门就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后怕地拍拍胸口。“幸好你及时出现，救我于水火啊！” 安亦稞无语地斜了他一眼，走到近前伸手拽：“好了别犯懒，赶紧起来。我没骗他们。今天晚上要把卷子都弄懂。” “啊？别吧……” 一个犀利的眼刀。 “好好好。听你的。”
第十八章 下雨天 韩修泽被安亦稞拉着恶补了一整晚，总算是把卷子都搞懂了。 然而大脑的高速运转，考试成绩带来的打击，加上韩家爸爸暴躁的训斥，导致韩修泽睡眠质量严重下降。第二天上学，他整个人都蔫蔫巴巴的，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 放学的时候下起了秋雨。湿冷的小雨淅淅沥沥砸在伞布上，绽出微不可见的细小水花。昏黄的路灯下，一前一后走着两个穿校服的男生，正是安亦稞和韩修泽，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安静得只能听到下雨的声音。 韩修泽低着头，肩上斜斜地挂着书包，走得很慢，安亦稞为了配合他的步调，也慢慢悠悠溜达着走在前面。 路过转角的时候，安亦稞突然停了下来。 韩修泽没提防，差一点就撞了上去。幸好两个人的伞在半空中来了个亲密接触，一个轻微的反作用力逼停了他的脚步。 “怎么了？”低沉地问。 安亦稞转过身来，扬起伞看着毫无生气的玩伴。“还难过？” 韩修泽没有吭声，视线转向旁边过往的车辆，看到一辆跑车飞速驶过带起一大片水花，赶忙拽着安亦稞往花坛的方向躲了躲。 安亦稞被扯得一个趔趄，伞倾斜了一半，甩下雨水落在头发上、脸上和肩上，感受到了一股令人清醒的凉意。再去看对面的韩修泽，只见那人脸上闪过一瞬的懊恼和无措。 轻笑了一声，安亦稞伸出手去在半空中接了一点雨水，随后抬手一甩，甩了几滴在韩修泽的脸上。韩修泽猝不及防被甩得一愣，直直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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