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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别碰我，出去！」
老板发话，尧舜宇也不敢不从，只好尴尬地退出盥洗室。
他倚在门边，可怜巴巴地看着，像条认命等待主人处罚的小狗狗：「……这件衬衫，我洗干净之后再送回来……」
他真诚道歉，但老板不领情，只是冷声说道：「丢了。」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尧舜宇有些受伤，但的确是自己有错在先，也怨不得总经理生气，只能悻悻然地退至门后。
一阵窸窣，总经理从盥洗室大步流星地走回办公桌，又恢复成平时那个冷面菁英的模样，尧舜宇连忙跟上，本想再关切一下，谁料老板无预警地开始讲述行程，他连忙放下衬衫，手忙脚乱地拿出纸笔开始记着。
「……星期四的电商博览会，演讲稿最晚前一天给我；星期五，和日本连锁药妆店台湾区负责人碰面，时间跟餐厅要先确认；下星期一……」
夏商舟滔滔不绝交代这一周的行程，见新来的小秘书振笔疾书，但不知为何停下纪录，随即露出尴尬的神情，怯怯擡眸小声道歉：「抱歉，总经理，刚才星期三的行程，我来不及记……」
夏商舟瞬间青筋爆起，几乎要咬碎一口牙。
见他发怒，小助理也吓了一跳，抖得像筛糠，脸都红了，是紧张也是害怕。
夏商舟深吸一口气，勉强按捺住快要爆炸的脾气，咬牙切齿道：「之前在哪家公司当秘书的？」
小秘书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随即轻轻摇头：「之前没当过秘书──大学毕业前，我都在家里开的早餐店帮忙。」
语毕，这小傻子还露出自信的笑，夏商舟连生气都不知该从何气起。
──这种资历，这种眼色，到底是怎么征选进来的？！
「公司什么时候成了托育中心？需不需要从注音开始教你？」他冷声怼道，是真的很愤怒。
眼见小秘书脸上的笑容一凝，瞬间黯淡下来，但他没打算放过这个呆子，又继续问：「今天的行程是什么？」
才刚报到就被推进来了，尧舜宇当然一问三不知，面对总经理逼人的气势，他立马呆住，在可怕的视线中抖着嘴唇说：「我、我现在马上问……」
尧舜宇正想逃出办公室，身后的老板又突然一声喝斥：「站住！我让你离开了吗？！」
第6章 人是我请来的
尧舜宇简直欲哭无泪，他呆呆回头，老板的脸更黑了，就这么死死盯着他，除了让他害怕的冷高压，居然还夹杂着一些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一个个进我办公室就像进地狱一样……没让你离开，哪儿都不许去！」
尧舜宇向来是乖乖牌，尊敬师长友爱同学，从没被如此骂过，整个人就傻住了，脑子一片空白，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就在气氛尴尬时，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僵局，李惠望副总走进，看见僵在原地的尧舜宇，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柔和表情，随即对一脸黑的夏商舟说道：「方便单独聊一下？」
夏商舟深吸口气，冷横了小秘书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出去！」
早就吓到六神无主的尧舜宇像是得到赦免，对着两人鞠躬后，几乎是逃出办公室的。
见那个冒失的小秘书离开，李惠望才无奈耸肩：「你们又没差几岁，干嘛故意装冷装酷吓跑人家？」
夏商舟抿抿唇，冷着脸理理袖口：「不然怎么服众？」说着，又对着落地窗整好自己垂下的刘海，深怕一时松懈就会软化他的脸部线条。
──他大学刚毕业就坐上总经理的位置，花了好些年才坐稳，可流言蜚语始终不断，不外乎针对他年轻的外貌与生涩的资历作文章，周围强敌环伺，他更不能让人小觑，年龄的劣势他改变不了，但至少能维持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外貌。
待玻璃窗的倒影又是那个精悍干练的模样，夏商舟深吸口气，尽可能平稳表述：「告诉Lisa，别再让这家伙出现在我办公室。」
谁料，李惠望微微一笑，故作无奈地摊手：「这我办不到──人是我请进来的。」
闻言，夏商舟简直要爆炸：「你搞什么？！」
「你那群秘书哭着求助，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老板不要每天跟吃了炸药一样，于是，我提议找一名男秘书进来。」李惠望解释道，温和面对他的暴怒。
听到李惠望的说法，夏商舟无言以对，红唇开合几下，过了一阵才沉声说道：「……男的我没意见，但这个人能力不行。」
见他挑剔，李惠望只是笑：「新人嘛，秘书室那边会教他，年轻人学习很快的。」不等夏商舟反驳，李惠望又补充，「而且我们合约都签了，至少要给人家三个月的试用期。」
「三个月？」夏商舟觉得自己的理智线快要断裂，「三小时我都无法忍受！」
见他不肯，李惠望只能晓以大义：「你有想过……万一把总裁亲自录取的秘书都骂跑了，总裁会怎么追究？」
提到总裁，夏商舟的表情瞬间僵了，脸上青中带白，变了又变，最后只能咬牙，算是妥协了。
见夏商舟态度软化，李惠望便笑了──这家伙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说好听点是追求完美，说难听点就是吹毛求疵；但扛着这么大的家业，要养活这么多张嘴，能不吹毛求疵吗？
李惠望明白，但遭罪的秘书妹妹们可不明白，况且秘书离职率过高，也会影响他们企业形象，落得一个「苛刻员工」的骂名，可不是开玩笑的，于是他又柔声劝哄：「新秘书你就先用着，至少帮你争取到个男的，比较耐骂耐操……我知道你每次对秘书妹妹们发脾气后也觉得愧疚……」
李惠望一通好说歹说，看上去还气鼓鼓的夏商舟虽然不应声，但深谙他脾性的李惠望明白，这傲娇鬼算是默许这个建议了。
李惠望视线一偏，看到办公桌上那份沾到咖啡的文件，大抵明白是小助理不小心闯祸了，便笑着打圆场：「你也别一下把人家吓跑，说不定之后你会发现他身上有其他特别的优点啊。」
──这小子是挺特别的，但不是优点……
想到方才的互动，夏商舟又怒上心头，便冷声说道：「如果他造成公司损失，我马上炒了他。」
「行行行……你说了算。」李惠望无奈摆手算是安抚，「中午了，先去吃饭吧！」说着便掏出手机，查找附近还能订位的餐厅。
但夏商舟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没有搭理他：「我再处理几件事情。」
夏商舟外表收拾得完美精致，但遮不住眼里的疲惫及眼下的乌青，李惠望拧拧眉，温声问：「又没睡好？」
夏商舟没说话，迳自埋首工作。
「要不要再介绍别的医生给你？」
「不用。」
见夏商舟又进入工作狂模式，李惠望也不便打扰，这家伙倔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耸耸肩，就这么走出办公室。
待李惠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夏商舟才敢拧眉。
他头疼欲裂，可他不想在别人面前示弱，又按了按太阳穴。可即便他的指尖再用力，也无法触及那深处的酸胀及刺痛。
第7章 误上贼船
尧舜宇颓丧地俯在盥洗室洗手台上，看着员工证灿笑的自己，表情更黯淡了。
上班第一天就要失业了吗……
想到总经理那张雷霆震怒的脸，尧舜宇就一阵恶寒，可惊恐之余，无以名状的惆怅与失落也涌上心头，看着镜中灰头土脸的自己，叹气时，脑子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面试那天的场景。
「你的专业技能为何？」面试官李惠望副总笑容可掬，成功化解了尧舜宇的紧张。
「我擅长事务整理、金钱管控度高、规划性很强、熟悉各种管道以及各种工具的运用。」尧舜宇流畅说出自己预先准备好的台词，信心满满。
「哦？」李惠望露出了饶富兴味的模样。
见面试官示意他说下去，尧舜宇才继续道：「为了节省，开源节流让我学会这些技能。」
李惠望点点头，露出赞许的模样，忽然说道：「如果你老板很机车、很讨人厌，你会怎么应对？」
──太好了，这个问题我也有准备！
尧舜宇朗声回复：「尽量在对的状况完成老板的要求。」
「如果不合理？」副总又试探性地询问。
「勇敢表达、试图说服！」
他言辞恳切态度积极，李副总又继续说：「你没有秘书经验，为什么要用你？」
尧舜宇不慌不忙地回答：「我从国中就在爸妈早餐店帮忙，应付店里的杂事和客人的挑剔，将成为我当秘书的绝佳反应。」
话音刚落，只见对面的李副总微笑。
「太好了，就是这样的自信，我相信你可以的。」
李副总一面说，居然还起身鼓掌，对他表达了赞许之意，并与他握手，简直就像是大型得奖现场一般隆重。
大企业里位高权重的副总如此对待，小菜鸟尧舜宇简直受宠若惊，只能呆呆回握，露出了傻瓜般的微笑。
──就说嘛……这么大的企业，怎么会录用一个毫无工作经验的人当秘书呢……我就是傻瓜……等等，我是不是被副总骗了……？
后知后觉的尧舜宇想起李惠望浮夸的微笑跟天花乱坠的赞美，不禁觉得自己误上贼船。
──啊，这下该怎么办啊！
他趴在洗手台上又叹了一口气，此时，听见Sofia在外面中气十足地喊了声：「舜宇～吃饭啰～！姐姐请客！」
「……好……」
他连忙回神，看看镜中一脸丧的自己，用水拍拍脸，绝不能带着这副模样出去。
──加油，尧舜宇……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勉强摆出笑脸，这才步出员工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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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工餐厅内熙来攘往，每桌都在谈笑，Sofia本想说话，但见尧舜宇一脸忧容，只是沉默地低头扒饭，不难理解他被总经理的震撼教育给吓坏了。
想当年初来乍到的她也是如此苦逼，不免为这个小可怜掬一把同情泪，好心将自己碗里的主菜分了一点点给小可怜。
「舜宇辛苦啦～来，这是今天主厨限定的糖醋排骨，很好吃喔！」
她巧笑倩兮，尧舜宇从碗里擡起头，本想道声谢，可一想到夏商舟那阴晴不定的模样，嘴里的东西也咽不下去了。
「Sofia姊，总经理似乎很讨厌我……」
Sofia听到舜宇的话，动作顿了下，看向对面的小可怜。
尧舜宇的长相是天生占优势的那种，五官温润可爱，笑起来眉眼弯弯，会让雌性动物母爱泛滥，加上他满嘴食物还没咽下去，看上去就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仓鼠，谁能忍心责备可怜的小仓鼠呢？
Sofia心想，便竭尽所能地安抚：「总经理脾气就是这样，他不是针对你。」想到魔鬼的眼神，不禁打了寒颤，「……他是针对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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