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重点错了。”游判提醒他,“现在死者是慎泽,你根本不应该考虑他对迟寄的感情,反过来,迟寄的想法才更重要。” 李船:“对了,伴侣案件大都是情杀,因爱生恨者比比皆是,迟寄是因为这样想杀慎泽吗?” 游判思索片刻,提出新的思路:“还有一种,因财。” 李船悚然一惊:“老大......不会吧......那如果真是这样,这场婚姻到底是真是假啊?” “你猜呢。” “猜不出来啊,老大,给点提示呗。” “李船。”游判突然点了他的大名,“你进入现场的时候,不能只专注在案发痕迹上,有的时候家属的状态才是关键。” 李船很认真地听教。 游判说:“迟寄失去了他的新婚丈夫,可我们从入门到离开,你有在他脸上看到过哪怕一丝的难过吗?” 闻言,李船脊背发凉。 四周路灯晦暗,夜色阴恻恻地趴在车窗,凝视他的天真。 李船的脑中蓦然出现迟寄的脸,美得惊心动魄,冷得砭人骨肉。 作者有话说: 谢谢送我海星的宝子!!
第3章 尸骨未寒 游判回到公寓,这房子是一梯两户结构,只是从他入住起,隔壁就一直空着。 此刻已经早上六点过,他熬了整个大夜,进屋后倒头就睡。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发出一阵较大的动静,刑警意识敏锐,瞬间就惊醒了过来。 心脏在胸腔里受惊地搏动着,游判抹了一把头发,翻身下床,他睡得不安稳,开门的时候脸色黑沉阴鸷。 门外之人陡然吓了一跳,看着那张可怕的脸,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开两步。 游判看清他,脸色更不好,用一种审犯人的口吻斥责:“你不去警局配合调查,跑这来干什么?” 此人正是迟寄。 游判此刻可比在现场审问他时可怕多了,他脸色发白,说:“我配合过了,现在回家。” “家?”游判的五官古怪地拧起来,打量了一遍隔壁房门,“这房子是你名下的?” 迟寄将行李箱往身边拉:“恩。” 游判倏而冷笑一声。 这公寓价值不菲,他本人要是靠警察那点工资一辈子也买不上,房子是他妈给他的生日礼物,两年前才刚交房,也就是说,迟寄是在婚后买的这套房子,钱是哪里来的,不难猜测。 他的目光渐渐从恼怒变为审视,当迟寄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他又说:“行李就这么点儿?” 迟寄只好中断开门的动作回答他:“恩。” “以后就是邻居了。”游判合臂站立,因为身高傲人,他说话时总感觉高高在上,“我比你先入住,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我。” 这是邻里间常见的客套话,游判顺口说的。 熟料迟寄竟然认认真真地思考片刻,然后说:“那就麻烦你了,这个小区,买菜是怎么买?” 游判眼中划过惊异。 他倒是敢问。 从案发开始,游判从未掩饰过他对迟寄的怀疑,无论有罪与否,没有人会愿意亲近一个想把自己送进监狱的警察,意外成为邻居已是倒霉,不想着划清界限,倒主动伸出了橄榄枝。 “附近有家连锁超市,你打算现在去?” “恩。” 游判对他的示好乐见其成,警方办案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尝尝苦于无法对嫌疑人进行更深入的刺探,这下嫌疑人主动送上门来,不知道能省下多少程序。 便道:“那走吧,我陪你。” 迟寄没有半句推脱,爽快地同意了,将行李箱放进屋内,就和游判一起下了楼。 早上九点,超市人不多不少,几乎都集中在菜果肉区。迟寄推着推车在前,游判和他保持着半步之差。 就见迟寄在每种品类前面都会停留片刻,仔细看过文字标注,伸手拿的却不多。 游判心道还挺挑食,又奇怪他看标注的行为。超市里的菜大都常见,就算现在年轻人普遍不分五谷,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一思一看间,迟寄已经逛完了菜果肉区,转而朝零食区走去。 期间他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两人的身份和关系都很微妙,一起逛超市本就尴尬,他却丝毫没有要缓和气氛的打算,明明贸然开口求帮忙的是他。 游判在后面看着他的半边侧脸,十分沉静,和发现自己丈夫死亡时一样沉静。 他冷着眼神,无意中瞄到购物车,嘴角顿时抽动:“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购物车已经快装满了。 迟寄又往里放了一盒饼干:“我不常出门,想多买点。” “随便。”游判说,“但是先说好,我不会帮你提东西,自己推车回家,一会儿来还。” “好的。”他倒显得乖顺。 不知不觉,走到酒水区。 迟寄十分专注地浏览着货架,俄尔,取了一瓶白兰地下来。 离开超市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正好局里通知游判过去,他便没跟着迟寄一起回。 到了局里,他直奔技术科。 “怎么了?”袁昆熬了整夜,刚从解剖室出来,还没坐稳,就看见了游判,“报告不是已经打印给你们了吗?” “有些细节想和您分析一下。”游判面对资深的老法医,收敛了许多强势,脸上罕见的有了笑容。 袁昆对此习以为常,拧开保温杯啜了一口热茶,道:“你说吧。” 游判念着报告上的某一内容:“死者致命伤为手臂内侧的竖向动脉割伤,体内有非苯二氮卓类药物残留,也就是安眠药。” “没错。”袁昆又喝了一口茶。 “刚才物证那边的报告我也看了,死者使用的那个杯子里也检验出了相同的安眠药成分。” 袁昆将杯盖合上,沉静地抬起眼睛看住他:“你想说什么?” 游判:“现在局里初步认定是自杀。” “当然,线索都这么指向。”袁昆说,“昨天给迟寄做伤痕鉴定的时候我就在场,他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加上现场痕检报告,可以确定客厅的混乱真是慎泽一人造成的。死因又是割腕,种种迹象,暂时只能定义为自杀。” 游判:“确定是自己割的?” “你这小子。”袁昆温和地骂道,“我干这么多年法医,基本的伤口走势还能出错吗?” 游判沉默地思索着。 袁昆打量他,说:“你怎么回事?以往也不见你这么喜欢质疑报告结果啊?是发现了什么让你觉得不对劲的东西吗?” 游判入刑警队六年,功绩累累,二十七岁晋升一队队长,打破了警局的升职记录。他无疑是一位刑侦人才,一般他对案件提出质疑,大家都会相当重视。 “死者的那个伴侣......我总觉得他表现得相当古怪。” 袁昆忽然笑了:“你是觉得他看起来一点也不伤心对吧?唉,年轻人呐还是太嫩,这世上伴侣,多得是同床异梦哟。” 袁昆一边叹息一边摇头,起身要去接水,经过游判身后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游判身躯猛顿,刹那想到什么,赫然抬头:“袁老,割腕伤痕通过走势判断是否人为,那万一真有一个凶手,在死者背后,控制死者的手拿刀片割腕呢?” 袁昆脚步忽顿。 回头时,满脸严肃:“你这个......难度很大,但也不是不可能。” 游判索性直接和对方演示起来:“假设凶手真是迟寄,他身高体型都低于慎泽,那么您来扮演他。” 说着,游判径直躬身坐在地面。 “您试试。” 袁昆赶紧搁下保温杯,扯了一截纸充当刀片,绕到游判身后,按照推测那样比划着。 纸片一路从手腕往内臂划过。 袁昆道:“这样确实是可以,但前提要死者不会挣扎,不然,尸检的时候很容易发现不是自己割的。” 游判胜券在握地笑道:“安眠药。” 袁昆把镜片后的眼睛瞪得老大:“你是说,迟寄给慎泽下了安眠药,然后再伪装成他割腕自杀?” “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是现场并未发现拖拽痕迹,就算迟寄给死者下了药,死者又是怎么去到浴室的?” “这就要依赖于两人间特殊的关系了。”游判分析道,“两人是合法伴侣,同居两年,自然了解彼此的生活习惯,迟寄或许掐着死者去洗漱前的时间点给他下了药,然后让对方顺理成章地昏睡在浴室,再完成这场谋杀。” 袁昆琢磨着:“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死者身份特殊,局里相当重视,如果不把其它的可能性全部排除掉,是不会轻易结案的。你的想法不失为一个可查的方向。” “恩。”游判收好报告,“我去队里安排侦查工作,就先不打扰您休息了。” 紧凑的侦查工作开始,游判夜深后才回家。 刚从电梯走出,隔壁訇然炸开一道火光,从门缝里滚出了浓烟。 游判冲上去几下踹开房门,顿时和厨房里的人面面相觑。 “你......”凌厉的面容转而被一丝古怪替代,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屋里的人。 迟寄手里拿着条湿毛巾,烟雾正是从厨房里产生的,鼻梁上,染着一点灰烬。 游判的视线莫名留驻在那一点墨色上面,直到听见对方说:“我做饭,可是它起火了。” 游判无语,称得上粗鲁地掀开他,几步跨进厨房。火势已经被扑灭,他看着燃气灶边残留的面粉,心知肚明道:“你把面粉打翻在火上了?” 迟寄凑过来:“恩。” 游判看了眼时间,确定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这么晚了还吃什么?” 迟寄没听懂他的嘲讽,认真回答:“吃汤圆。” “......”游判忽然觉得迟寄真的不太寻常。短暂的接触下来,这人总总表现都比较偏离大众化,无论是思维方式还是行为习惯都很特别,也不知是性格造就亦或单纯的迟钝。 他只好把话掰烂了说:“为什么这么晚还要吃东西?而且是汤圆?不嫌噎得慌?” 迟寄挨个回答他的问题:“我白天忘记吃了,我喜欢汤圆,不噎。” 游判扫视过厨房的狼藉,断定这人根本就不会做饭,直言道:“别做了,点外卖吧。” 说着,折身出了厨房。 结果迟寄拿着手机追上来,“怎么点?教教我。” 游判打量他,猛地倾身拉近两人距离:“迟寄,你在故意接近我?” 迟寄面色不改,只是平静地将他看住:“我真的不会。” 游判若有所思地直起身体:“怎么,慎泽把你照顾得这么周到?” 迟寄好像在琢磨这话的意思,半晌,他说:“算是吧。” 游判从他手中夺过手机,这时,迟寄好似总算想起来身为主人的责任,将游判请到客厅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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