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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好想你！” 蔺景渊摸摸他的头：“这么大了，还撒娇。” 他承担了蔺怀的生活起居，陪他备考，送他去考试，待考试结束后，又带他去周边痛痛快快玩了几天。 临行前一天，蔺怀的话变得越来越少。 蔺景渊左右思量，开口：“小白，你有心事？” 他感到蔺怀这几天并未真正放松，有股劲一直拽着他，他刚开始以为是多愁善感的青春期，后来又觉得没这么简单。 蔺怀顿觉不自在，生硬道：“没有，哥，大概考试没考好，最后一个大题有点难，好像算错了。” 蔺景渊看他半晌，点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午餐结束后，应蔺怀要求，蔺景渊带他去了自己学校。 校园里有一条柏油马路，两侧生长着年代久远的老梧桐树，美得像一幅秋日油画。蔺怀置身其中，倒着走路，走得很慢，心情很好。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蔺景渊虽然话少，但句句有回应。 一路遇见不少大学生，个个青春靓丽，不时偷偷盯着蔺景渊看，也有大胆的主动上前打招呼，蔺景渊微微颔首示意，虽不亲热，也不傲慢。 看来他在大学里很受欢迎，是人气很高的风云人物。 蔺怀突然道：“哥，你有女朋友了吗？” “嗯？” “问一下嘛，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有。” “那以后会找吗？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脸好看的？腿长的？还是胸大的？” 蔺景渊停下脚步，盯着他：“你跟谁学的这些话。” “平时大家都说啊，听多了自然就会了。”蔺怀故作轻松，踩碎一片树叶，佯装不经意道：“对了哥，这几天怎么没见到北昭姐，你们不是在一起念书吗，平时不一起吗？” “我们并不时常联系。” “哦。”蔺怀不说话了。 视线不远处有所教堂样式的咖啡屋，蔺怀进去点了两杯拿铁，蔺景渊掏出钱包付了钱，问他：“累吗，坐一下。” 蔺怀喝了一口，摇头：“不要，继续走走吧。” 于是又顺着马路继续前行。 这条柏油马路很长，两人走了许久，待整条马路全部走完，蔺怀才后知后觉这是一个闭环，竟再次回到了起点。 “哥，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不走了，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蔺景渊似乎笑了，宽慰道：“怎会浪费，沿途的风景不是假的。”他说完举起咖啡，又补充道：“这杯咖啡也是。” 蔺怀“扑哧”一声笑出来：“哥，你居然也会说这种话。” “怎么。” “没事，就是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有点儿...矫情。”蔺怀说完就转过身去，顺着树根一路看向树顶，明亮的眼睛里满载灵光。 咖啡饮尽，两人从后门离开，中途遇到了一处真正的教堂。 “哥，里面是什么？” “耶稣。” “西方世界的神？据说他可怜世人，能包容世间一切，只要真心忏悔，一切错误都能减免，真的是这样？”蔺怀看着肃穆的装潢，眨眨眼睛：“说句不尊敬的话，这算不算是精神上的意淫？其实错了就是错了，没有赦免的余地，对吧。” 蔺景渊皱眉：“你怎么...” “哥，如果我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你会原谅我吗？” 蔺景渊停顿半刻，开口：“有多严重？” 蔺怀克制住呼吸，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偏过头去：“...很严重很严重。” 街巷人来人往，微风从两人身影间穿梭而过，一切却好似都静止了。 蔺怀其实问出口就后悔了，但大脑被一下涌上的复杂情绪冲击的混沌不堪，已经失去了回旋的余地。 他只能停下脚步，硬着头皮等蔺景渊的答案。 “不会。” 蔺景渊告诉他：“小白，别做傻事。” * 那天是一个冷秋，气温比今夜低很多，远远没有现在这般闷热。 蔺怀从思绪里抽身而出，胸口沉沉起伏几下，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眼下错误已经来了，总得面对现实。 * “才不是！” 乔南熙张开双臂护住蔺怀，像个勇敢的雏鸟：“沐香姐姐，你骗人！” 蔺沐香逼近一步，字字珠玑：“我骗你做什么！你问问在场的这些人！哪一个、不知道他蔺怀喜欢男人！” 一片寂静下，陈思辰缓缓举手：“那个，我不知道。” 叶青禾抬腿就是一脚。 陈思辰吃痛，悻悻然把手放下了：“天地良心啊叶哥，我真不知道。” “滚一边去。” 叶青禾把蔺怀搂在怀里，姿态懒散：“各位，都争够了吗？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就把人带走了。” “走吧，一切有我呢，其他爱谁谁，咱们不跟他们玩儿了。” 他搂着蔺怀要走，蔺沐香不依不饶拦住路，一把扯住了蔺怀的衣领。 叶青禾脚步一顿，笑容散了。 蔺自臣赶紧上前，手掌握住蔺沐香的手指，硬生生从蔺怀的衣服上扒了下来。 “哥！你怎么也护着他！” “你们为什么都护着他！到底凭什么！”蔺沐香愤怒至极，视线如同利刃，直直落在蔺怀平静寡淡的脸上。 到底在装什么狗屁清高。 “啪！” 所有人始料未及，蔺怀被扇地偏过头去。 蔺沐香微扬着胳膊，还想再扇，被叶青禾一把攥住了。 几乎同一时刻，蔺自臣也攥了上去，他手心竟出了汗，本能看向台阶上的蔺景渊。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眉宇间轻微蹙起，目光阴沉，不经意间泄露出一丝深刻的愠怒来。 “你干什么！”乔南熙第一个冲上去，捧着蔺怀的脸，霎时染红的眼里满是心疼：“小白...” 她回身直指蔺沐香：“你凭什么打人！” “南熙！”乔北昭下场拉走了她。 她很了解蔺景渊的脾性，这男人看似平静，实则已经触到底线，今日这一出终究是蔺家家事，而蔺怀渊又占据绝对话语权，外人根本不能插手。 众人神色各异，现场乱作一团。 蔺沐香仍不解恨：“以为所有人都护着你是吧！你就不应该从美国回来，你就该一辈子躲在外面，抱着害死爷爷的愧疚之情，终生不得解脱！” 她一步步逼近蔺怀，字字珠玑：“蔺怀，你敢不敢告诉大家，爷爷去世前都跟你说了什么？你又跟爷爷说了什么？到底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破烂秘密，害爷爷突然死在了你的面前！” “蔺！沐！香！”蔺自臣气急，被这个妹妹弄得血压爆升。 周围一片嘈杂，眼下各人什么表情都有。 惊讶的、担忧的、愤怒的，还有，漠然的。 蔺怀嗤笑一声，慢慢偏过头，看向蔺景渊：“大哥，你也觉得爷爷是我害死的？” 他的脸颊火辣辣的，眼睛又涨又痛，薄唇倔强地抿在一起，半晌又道：“没错，爷爷去世那天确实只有我和陈臻在身边，那我怎么气死爷爷的呢？身为一个恶心的同性恋，难道当着爷爷的面跟陈臻做爱了吗？” 蔺自臣大惊：“小怀，不许胡说！” 蔺沐香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愈发不受控：“混账！你在说什么鬼话！你要不要脸！呸！你个不肖子孙！白眼狼！” 言语激烈的蔺沐香被箍在怀里，蔺自臣满头大汗拦着她，乔南熙冲上去要讲道理，旁边还站着满脸惊讶的陈思辰和漫不经心的叶青禾。 现场一时失控。 蔺景渊终于从台阶上下来，漠然的目光让每个人变得安静。 他径直走向蔺怀，抬手捏起他下巴左右翻看，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蔺怀能感到他隐有怒火，像在竭力克制着。 蔺怀一瞬不瞬看着他，试图窥探这份怒火的缘由，会不会有一丝来自于对自己的怜惜。 蔺景渊盯着他，声音极冷：“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蔺怀眼里唯一的火苗灭了。 倔强也是突然爆发的。 他说：“我不。” 蔺景渊重新捏住他，力度倏然增大，疼得蔺怀一下皱起眉头：“蔺怀，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蔺景渊掌管整个蔺氏集团，在整个家族具有绝对话语权，他管教手底下的弟弟妹妹们自然是名正言顺，谁会出来多一句嘴。 气氛一时陷入僵持。 蔺怀视线变得模糊，不敢去揉，生怕掉眼泪。 “你放开小白！不许欺负他！”乔南熙突然冲上去，一把推开了蔺景渊。 “乔南熙！”乔北昭呵斥一声。 第一个敢跟蔺景渊动手的女人，一时所有人都屏息了。 乔南熙毫不畏惧，指着身后的蔺沐香，泪水模糊了视线，又被她倔强擦掉：“小白没有错！他没有伤害你们任何人！明明是她打人在先，她应该立刻道歉！” 一片哑然下，唯有叶青禾敢出声，抬手给她鼓掌：“说得好啊小南熙，真棒。” 得到唯一的鼓励，乔南熙擦干泪眼，目光坚定地扫过每一个蔺家人，弱小又勇敢：“小白喜欢谁是他的自由，他没有伤害你们，也不欠你们的。” “你们不要以为是他的哥哥姐姐，就能以大欺小，仗势欺人。” .
第八章 *-*-*-* 蔺怀不会忘记他的十七岁。 也不会忘记那年夏天。 下课铃声一响，蔺怀第一个冲出教室，一路飞奔回家。 今天蔺景渊毕业归来，家里要举办一个小型毕业礼。 夏日炎炎，他一路跑得急，累得满头大汗。 到达家门时，蔺景渊正在收拾行李，一结束校园生活，他马上就要入职蔺氏集团，担起家族重担。 “哥！”蔺怀冲上去，蹦进他怀里。 蔺景渊只好把手里的衣服放下，两手托住他，以防他掉下来：“闹什么。” “哥，毕业快乐，欢迎回家。” 一顿温馨而丰盛的晚宴，桌上气氛很好，老爷子忍不住饮了一杯酒，蔺父也小酌几杯，就连蔺怀都盯着酒杯跃跃欲试，被蔺景渊不动声色没收了。 蔺怀明年就要高考，饭后照例去写作业，今天蔺景渊答应他，如果九点之前能保质保量把作业写完，就会陪他打一小时网游。 “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嗯。” 蔺怀写好作业又检查完，这才兴冲冲下楼，厨房里传出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他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詹静在熬解酒汤，蔺景渊站在她身侧，换了睡衣，身形挺拔，正帮母亲弯腰拿碗。 他说：“再说吧。” 詹静接过碗，声音很温和：“怎么能再说呢，你和北昭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读书也总在一起，现在双双毕业了，在一起不是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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