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把宋瑜从楼上叫下来,让他开车把秦淑容送过去。 “别让宋瑜送了外面太热了,我出去打个车就到了。” 宋瑜没有理会她的推辞,拿了车钥匙就往出走,“没事,我送你秦阿姨。” 方平看着秦淑容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神情不见一点喜色,“我昨晚又梦见淑容回唐建业那里去了,被打得就躲在墙角那儿一晚上喊她爸救她,我今天一见她我就伤心。” 宋怀晟安慰地拍了拍方平的肩膀,“别胡思乱想了,她现在好好的,家里又不缺钱...” 方平斜了他一眼,一夜没睡好有些头晕用手扶着额头,“铜钱银币不养人,为人母总有为人母的不如意...” 唐珵听出方平话里有话,方平没有抬头,另一只手指了指他,“你爸不是个好东西,你要学他你这辈子也完了。” 唐珵没有吭声,有时候也习惯别人对他厌屋及乌,恨是有延续的,不然秦淑容也不能这样不待见他。
第32章 静夜里的温柔乡 过了正午太阳不大的时候,方平带着宋瑜和唐珵去二楼摘槐花,北京的槐树很多,巷子里的槐树一到这个季节槐树枝就挂在二楼的天台上,落一地槐花。 方平干脆每年等它开得正茂盛的时候就来摘,留着做槐花包子,这东西虽然满地常见但北京城生活节奏太快,很少有人有心力摘它做吃的。 宋瑜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大情愿地跟着上来了,方平看不惯他矫情的做派白了他一眼,“咱们胡同里一个你一个小舟,从小不是怕晒就是怕风,没一点男孩儿的样子,你看珵珵哪有你们那么多臭毛病?” 唐珵其实也不经晒,站在这里不到两分钟脸和脖子就开始泛红,只是不如宋瑜那么在乎脸蛋。 “你们个子高,摘上面的。” 见宋瑜已经开始动手,唐珵准备伸手的时候忽然看见宋瑜摘下来的槐花上有一只长腿蜘蛛,他手顿在那里浑身起鸡皮疙瘩。 唐珵打小就害怕这些东西,小时候唐建业喝多了把他赶到院子里睡,他就坐在台阶上靠着墙睡,半夜一只硬币大小的蜘蛛爬到了他脸上,然后一夜都没敢再睡,从那以后所有的昆虫别说碰,就是让他看一眼心脏都跟着颤一下。 “怎么了?”方平回头见唐珵没有行动询问道。 “没事。”唐珵额间出了一点汗咽了咽口水,怕方平觉得他矫情硬着头皮伸手,可惜心理的暗示大不过生理上的本能,快碰到的时候唐珵猛地缩回了手。 不等他想好怎么说,站在身旁的宋瑜温声道,“你别动手了帮我端着篮子,一个手摘不方便。” 唐珵从宋瑜手里接过篮子,拧着眉看宋瑜探手摘下槐花,其实昆虫带来的冲击感视觉不比触觉差多少,唐珵的手不自觉捏紧,抬头却看见宋瑜细心把槐花上的虫子甩掉再扔进来。 动作一气呵成,神情冷淡,优雅得溺人。 唐珵看着宋瑜重复着这一个动作,愣神在想,假如宋瑜是他亲哥,按宋瑜爱护弟弟的心,就算是那一晚两个人被一起赶到院子里睡觉,宋瑜也一定能护着他能让他一夜都睡得安稳。 “昨天我和你秦阿姨通电话的时候核心在旁边,说是想你了想要来找你玩,但他不敢。” 听见方平的话宋瑜没有应声,片刻后才沉声道,“我能吃了他?” 方平厉色道,“你还说,二十多的人了也念了这么多年书,谁让你动手打人的?他再不济还有爹妈管教呢,你以为是寄存到你家的孤儿?” 这话一说完,唐珵端着篮子的手僵住,由不得他,方平的一句孤儿让人不得不多想。 不过一瞬他就恢复了神色,沉默得像一个透明人。 见过宋瑜发脾气的时候,反而觉得其实他年岁越长越收敛,就像现在分明心里被拱了两分的火,语气却仍旧和缓,“我的错,你让核心放心,以后我不管他了。” 没听出半点说气话的意思,方平知道宋瑜的话是作数的,叹着气摇了摇头,“你这性格随谁了?疼的时候是真疼,伤了心说撂下手就撂下了。” 宋瑜知道方平过了这么多天才来找他说这件事是什么意思,应道,“过两天,我提东西去看季叔叔。” 方平太知道这件事宋瑜委屈,但两家人不至于这点小事伤了感情,只能小辈去给长辈台阶下,不能反过来让季名堂认错,所以最后还得劝宋瑜低头。 “不用。” 方平原本是打算让宋瑜上门缓和一下关系,原本还想着怎么劝宋瑜,但宋瑜真的服软了方平心里却不舒服了,“你季叔叔这几年手里过的钱越来越多,也接触过不少高官,难免就开始肖想权利和地位。早些年两家互相帮衬他还能屈尊,这几年尤其下不了面子,你动手打他儿子他心里能乐意?” “不用上门,改天让你爸叫他出去吃个饭。以后不像从前那么亲近可以,但不能撕破脸皮。” 说到这里方平才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立在身边片刻没说话的唐珵,“珵珵,你抽时间也去你妈那里看看她。” 唐珵站在一旁,仍旧像一团空气一样不出声,认真地盯着宋瑜扔进来的槐花身上有没有虫子,怕一个不注意进来一只漏网之鱼。 有件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的事,在北京他们想不起来他是有爹有妈的人,就像此刻说起秦淑容一家子的事,即便聊到不应为外人道的地方也没想过要避着他,甚至可能一时都没想起来唐珵和秦淑容一家千丝万缕血脉相连的关系。 但只要看见秦淑容有一点过得不如意,他们头一个想起来的就是他,就紧着要来提醒他以后要孝顺秦淑容,像是秦淑容一切的不如意都是因他而起,他生下来就欠着她一样。 “好。” 见他惜字如金方平蹙起了眉,十七八岁的小孩儿总是性格好的更讨人喜欢,唐珵话少心思重别人说话做事总要多顾及他两分,喜好厌憎全凭人猜,时间一长就算是方平也觉得吃力,“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想去哪里玩让你哥带你出去,不要总窝在卧室里,一个年纪要有一个年纪的样子。” 听出方平话里藏了一两分的责怪,唐珵没敢再一字一字地蹦,扬起唇角听话地应道,“知道了,姑姑。” 唐珵心里面杂念太多,做了一晚上的题几乎全是错的,宋瑜进来看了一眼发现他阅读题的正确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伸手随意点了一道题,“送分题你也敢错?” 不等他找理由,宋瑜已经坐到了跟前,拿着卷子把错处一道一道地给他讲,一直到深夜两点才结束。 宋瑜睡觉一直很有规律,讲到一半的时候已经见他打呵欠,硬撑着给他讲完。 “明天准备一个本开始写错题分析,虽然是笨办法但是有效。”宋瑜看了眼时间才发现这么晚了,温声道,“以后到了十二点提醒我一声我就不讲了,你要注意到点就睡觉,一个英语而已不至于熬夜。” 宋瑜自己都困成什么样了,却还反过来叮嘱他。“好。” 宋瑜抻了抻腰起身准备去睡觉,临出门宋瑜想起什么回头叫了他一声,“唐珵。” 唐珵有些困,反应迟钝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嗯?” “你不开心?” 唐珵顿在原地,宋瑜的问题在脑子里过了四五遍都给不出答案,有好些年没人这么问过他了,要是说实话,他应该就从来没有开心过,长大后唯一一次心情有波动,还是秦淑容说要接他来北京。 除此以外,再谈不出有什么令人开心的事了。 “没有。” 唐珵侧过头,生硬地回道。 “年纪不大心事倒是不少,过两天我带你去玩,别不开心了。” 夜晚太静,宋瑜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听起来像是在人的耳边低喃,好似静夜里的温柔乡,唐珵抬头不自觉盯着宋瑜看,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在唐珵眼里都生着光。 宋瑜都已经走了,唐珵久久没有收回目光,忽地回神,被心里莫名而来的念头惊了一身汗。 去崇华中学借读的事情宋怀晟已经办好了所有的证明,就等着高三一开学安排唐珵进去,原先宋怀晟已经找了相熟的老师打算让唐珵去,但林新荣主动提起了让他去自己班里,方平不好回绝就应下了。 其实进哪个班都无所谓,他不像宋瑜,他天生不愤世嫉俗也碰见过更没有师德的老师,什么都能忍一忍。 这事以后两家走动得勤了点,常常人还没进来就先听到了林新荣的声音,“宋主任,多久了也不找我打牌去?” 唐珵隔着门帘看见他身后还跟着林阮舟,自从和宋瑜吵架以后林妹妹就没来过,宋瑜也没去过,两个人较着劲又都好面子就这么冷战了一段时间。 林新荣进来以后,方平调侃道,“一到饭点就来了,闻着什么味儿来的?” “我爸是闻着你们家炖排骨了,拉着我来蹭饭的。”话虽然是对着方平说的,人朝着唐珵走了过去,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给你买的零食你放到卧室去,不给你哥。” 方平打心眼里喜欢林阮舟明媚大方的性格,总想着这个年纪的少年就都该是林阮舟这样的,谈笑有分寸,做事大方,所以心里面也愿意看见他和唐珵亲近,笑着调侃道,“哟,现在不和你宋瑜哥天下第一好了,换人了?” “他是狗脾气,我不和他第一好。” 听出来两个人吵架了,方平也不掺合,只觉得面前两人站在一处养眼得很,“跟我聊聊,你们两个怎么玩到一块的?” 林阮舟笑着坐到方平跟前,揽住她的胳膊笑道,“我和唐珵是一见如故。” “那我们唐珵好福气。”方平眉梢都挂着喜色,越看眼前的人越喜欢,侧头跟林新荣说道,“我就喜欢看他们小年轻们在一块玩,要是开心玩到半夜喝点酒都不是大事,什么孩子也不能教得中规中矩的,不讨喜。” 方平点了之前林阮舟喝酒挨打的事,林新荣立马开口反驳道,“谁不知道你们家规矩人情最多,说起别人家的你又不要中规中矩了。” 方平坐直了点,冷哼道,“亏你还是个老师呢,连我话里的意思都不理解?不让他们中规中矩是说不要守着一条规则到死不变通,让他们讲规矩是说做人的原则和底线是不能动的,怎么。我们家宋瑜为人处事你能给我挑出错来?” “合着你就敢保证宋瑜一辈子能不犯错?那你们家宋瑜以后要小心做人了,被人抓着错了我看你脸往哪儿放。” “你...” 眼见两个人要呛起来,林阮舟赶紧揶揄道,“方平阿姨我不服,我第一个要挑宋瑜的理,我坐这儿半天了也不见他人影,两个好邻居因为他都要打起来了他还在楼上睡着呢。” 被林阮舟一打断,两人刚刚剑拔弩张的气势弱了下来,方平笑道,“他这会儿在屋里看书呢,你们去闹他吧,让我和好邻居喝茶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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