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没打算瞒他,林阮舟看着电视没有侧头,淡淡道,“替我保密吧,这回是真不想被人发现。” 临走的时候唐珵还盯着楼梯看了一会儿,想说林妹妹糊涂,但自己比他还要荒唐,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夜风吹得人从发肤到骨血都生着冷意,放在自己身上当然有不死不休的勇气,贪图那一点点的回报足够唐珵半生自解自救,一开始什么都没有拼到最后也不过就是什么都不得。 但林妹妹不一样。 一周后的校内评选终于要出结果了,按理说学校评选一出来周老师一定第一时间就来找他,但隔了两三天那边都没有动静。 唐珵在这些不好的变故上格外敏感,心里面已经知道大概率要出问题了。 尤其是语文课上周老师刻意回避他的眼神,唐珵已经猜到了七八,只是没想到结果一出来他竟然连校内的名次都没排上。 即便再差也不至于榜上无名... 没去质问,也没有抱不平,唐珵漠然接受了这个结果,偶尔也怪自己过于得意忘形大概老天看不惯了。 周老师把作文原稿还给了他,这份稿子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张,删改誊抄了不知道多少遍才写成了手里的这份。 “不好意思唐珵,学校开会商定了一下,觉得替崇华参赛的是一个借读生,不太合适...” 原来是这样... 唐珵笑着点点头,“理解,辛苦老师这几天帮我修改了。” 出门的时候唐珵试图以平常心接纳这份偏见,反正他也没有掉块肉当作练笔了。 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狠狠地踹了一脚走廊的墙壁,“傻逼。” 骂过以后一切还如往常,唐珵在英语上下了一百二十分的功夫,得到的回报不足一二。 其实在唐珵身上这样的事早就见怪不怪了,期许越满越适得其反,更别妄想能事事称心如意了。 “卧槽,下雪了!” 北方的孩子见了雪也挺稀奇的,毕竟一年就那么几场雪,唐珵也探着头看了两眼,本来下得不大路灯一照,就有了瑞雪丰年的景象。 等自习下了的时候,地面上竟然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不过铃声一响这群人就像鸟兽一样惊散开,瞬间白雪印满脚步,唐珵觉得有点可惜。 转身要回教室再待一会儿的时候,忽然在楼下的路灯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还撑着夏天就在用的那把浅绿色的伞,满校园就他一个打伞的,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两眼。 唐珵赶紧收拾了书包朝楼下跑去,唐珵跑下来的时候宋瑜正在和一个老师说话,看见唐珵伸了伸手示意他在旁边等一会儿。 “学习成绩我不操心,女朋友找了没?” 宋瑜笑着应道,“找我人家图什么,我一周都不一定出一回门。” “我老早就说你唯一的毛病就是太懒了,你妈还不信,我就跟她说只要宋瑜考上大学能躺着上课绝不坐着。” “夸张了夸张了。”宋瑜尴尬地笑了两声,赶紧道,“老师您快回家吧,这雪挺大的。” 那老师临走前又看了眼宋瑜,才道,“高中的时候就爱显眼,现在的年轻人兴下雪天打伞耍帅了?” 宋瑜听了这话瞬间挂脸,默默地把伞收了起来,“您快回去吧,小心路滑别摔着了。” 侧头的时候看见唐珵在一旁已经偷偷笑了起来。 “笑!” “哥。”唐珵赶紧跟上宋瑜的脚步,“真挺帅的,我在楼上一眼就看见了。” “啧,还说。” 宋瑜回去第一件事就去洗了个澡,方平挤眉弄眼小声道,“这都是小舟干的好事,小时候你哥喜欢在路上舀雪吃,小舟就骗你哥说他吃的那坨雪里早上刚有人撒过尿,从那以后你哥连头上落点雪花都受不了。” 唐珵笑了起来,宋瑜还有这么好骗的时候。 宋瑜洗完澡擦干净头发,没在楼下看到唐珵就上了楼,见他已经自己埋头在那里做英语阅读。 这几天作文比赛的成绩应该要出来了,一开始听说自己能参赛的时候开心成那样连夜给他打电话,这会儿不说话一定是结果不如人意。 本来担心他受挫想去接他顺便安慰两句,但唐珵比他想象的抗压能力要强得多。 “唐大才子,作文给我赏鉴赏鉴呗。” 唐珵没拿到名次听他这么说有点难为情,从书包里掏出手写的稿子递给宋瑜,低声道,“别这么叫我,我的作文没有去参赛。” “为什么?”宋瑜接了过去,他以为是没排上名次,怎么连比赛都没参加呢? “因为我是借读生。” “这不扯淡吗?”说的宋瑜眉头皱得更深,还要说两句但他也知道这种东西暗箱操作本来就多,让唐珵知道太多也不好,于是没说话低头开始看他的作文。 标题是《嫖客不耻娼妓耻》。 通篇讽刺从古至今商女受到的道德谴责远比嫖客要多得多,既说是买卖同罪,那也要一损俱损。 这两年北京各大报社疯狂批判妓女延续至今的职业化,各家口诛笔伐认为从事这一行的人就算在法律下还有生机,那也得早晚死在社会的舆论谴责之下。 舆论环境走向如此,唐珵竟然还能背着人潮往反方向走。 文笔成熟不用多说,唐珵对同一事物正反两面的看法虽然说不上多客观公正,但也总给看客提供不一样的思路,若非包容万物一定没有这样的见地。 “唐珵,有没有想过以后当记者?” 宋瑜突然这么问,唐珵抬起了头,他没考虑过未来的职业规划,想着走一步看一步,也不是谁都能如愿照着理想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唐珵就更不敢谈什么理想了。 “没有...” “要不要考虑一下呢,可以提前了解一下新闻行业,没准你会感兴趣。”宋瑜笑道,“这两年北京的老牌报社不如从前了,反而让很多小报社翻身了,比如长新报的记者们虽然年轻但报道写得相当好,你有时间可以看看。” 唐珵点头应和道,“好。” 宋瑜把作文折好,看了几遍都觉得实在是很好,笑着调侃道,“写得真好,你怎么写得这么好?” 唐珵听着他哄小孩儿的语气早就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实在忍不住才道,“别笑话我了...” “没笑话你。”宋瑜没再调侃他,看着他认真地赞誉道,“参加不了比赛也没事,反正在我心里,你就是无冕之王。” 作者有话说: 一个月双更你们就感动了吗,你们真的,我哭死~
第45章 生日快乐 以为只是初冬的一场小雪,没想到竟然鹅毛似的飘了一整晚,唐珵五点钟天不亮醒来的时候透过阳台去看,发现屋外亮如白昼,攒了一院子的雪白皑皑地盖在地面上,一早闹铃声扰清梦的烦闷尽消,唐珵穿了件厚衣服打开了天台的门。 屋内的暖气和屋外的冷气相冲,唐珵被一阵风吹得精神了起来,宋瑜到了周末不睡到十一二点不会起床的,他只好在这里背会儿单词,省得吵醒宋瑜。 一边背又一边止不住脸上的笑意,昨晚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宋瑜和他亲近一分他就失去一分的分寸,哪能不开心。 到了八点楼下客厅的门才打开,方平催着宋怀晟去扫院子里的雪,又吩咐道,“老宋,给两个祖宗熬点黑米粥,昨天你伯伯家的小子送过来他们自己家种的西葫芦,蒸上一笼西葫芦猪肉的包子给他们尝尝,别给我又买一整块的瘦肉,肥瘦都有不要剁得太碎,调出来的肉馅才好吃。” 宋怀晟应了一声,想起什么说道,“宋瑜不吃肥肉。” “爱吃不吃。”方平嫌喊得累披了件衣服也出了院子,“你这儿子也忒矫情了,现在的小姑娘哪家不是娇生惯养的,受得了他那一身臭毛病?” 三两下的功夫院子里就扫出来了一条路,宋怀晟无奈地反驳道,“就是不爱吃肥肉而已,这点小事顺着他怎么了?” 宋怀晟也是七百始出了名的护儿子,这年头父子和谐的家本就不常见,像宋怀晟这样无条件惯着儿子的更是少见。 唐珵冷眼看去宋怀晟性格寡断但却入了官场,要是没有方平从旁指点走不到这个境地,他也甘愿习惯扮演服从者的角色,才换得这个家的处处安宁,正可谓一物降一物,恰到好处。 做了一上午的题唐珵打算去楼下转转松松筋骨,宋怀晟出去买菜了就剩方平一个人坐在客厅追剧,知道方平这人最喜欢热闹,唐珵就陪着着看了一会儿,时不时端茶倒水递递纸巾。 唐珵和他们的相处模式已然固定,八分的讨好余下两分才是微不足道的亲情,即便这样他也挺满足的,春来秋往,年年如此就好了。 唐珵在走神,方平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到了不得不安慰的地步。 “姑姑,要不不看了吧?” 方平摇摇头,又抽了两张纸,哭道,“这男的太不是东西了,为了前途抛下女朋友说走就走,十几年都没想过去找她一见面又想着和好,什么便宜事也让他占了。” 宋瑜正好从楼下下来,还没来得及洗漱就听见方平在这边哭,上前瞟了一眼唐珵悄声道,“什么情况?” 唐珵用下巴朝电视的方向点了点,宋瑜无奈地笑了两声,勾了勾手把唐珵叫走了。 “让你姑姑一个人哭会儿,越安慰越止不住。” 唐珵回忆着电视剧里离别经年而后重逢的场景皱起了眉头,“哥,重逢是喜事,姑姑怎么哭成那样啊?” 宋瑜进了卫生间洗漱,叼着牙刷回头看了唐珵一眼笑道,“重逢是值得高兴,但物是人非更可悲,人要是有情怎么可能舍得十几年不相逢呢。” 人若有情怎么舍得十几年不相逢... 这些年他一心想来北京,但目的不过是羽翼初成逃到更远的地方去,这里空有亲情羁绊却没有一点爱。 可唐珵忽然想要留在这里,北京固然没什么可留恋的地方,但宋瑜在,亡途也是归处。 “嚯,昨晚下了一夜的雪?” 宋瑜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一夜大雪连燕子窝里都飘进了不少雪,宋瑜抬头盯着看了一会儿,喃喃道,“一到冬天这院子的燕子就往南飞了,你说燕子为什么不一直留在南方算了?” 唐珵被宋瑜的问题引得一起站在院子里思考,长途跋涉地春冬迁徙图了什么,反正要往南飞,飞过去安置着不好吗? 两个人也不说话盯着燕巢出神。 忽然从客厅里传来方平不耐烦的声音,“你们怕热燕子不怕热?” 宋瑜和唐珵相视笑了起来,似乎是答案简单得过于无聊,反而显得两个人很傻。 唐珵悄悄在心里定下了目标院校,中国人民大学。 有时理想其实并不可靠,朝令夕改,大一岁就有一岁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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