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顷贺也没打断她,只顾着埋头给傅琴剥虾,任由妻子绘声绘色地讲述两人的故事。 “都是缘分,都是缘分。顷贺那段时间状态差得真是要把人吓死了,我和他爸爸都要担心死的,幸好有小雪你一直陪着……” “妈。”傅琴还没说完就被季顷贺打断了,“说点开心的。” 傅琴下意识往季荷的角度瞟了一眼,尴尬地笑了一声,“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只要你们开心,我们就开心。” 吃完饭,傅琴拉着林雪看季顷贺小时候的照片,洗碗的重任就落到了季付谦身上。这个在商场叱咤风云的男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带上他的围裙,一边听越剧一边洗碗。 “可以进来吗?”季顷贺敲了敲季荷的房间门。 “当然。”窗边的人侧过脸冲他笑笑,扬了扬手里的半截烟,“不好意思,麻烦关一下门。” 季顷贺挑了一下眉,显然有些意外,“我不知道你会抽烟。” “学业压力大。” “你的手机,酒店说可能被清洁阿姨带走了,还在联系。” “哦。”猩红的光隐隐地在指节分明的手指上闪着。 “吃饭的时候我看你已经买新的了,多少发我,应该由我来付的。” 房间很暗,指尖升腾起的白雾模糊了季荷半阖的眉眼。他缓缓转过身来,语气有些疲惫,“哥,我们能坦诚一些吗?” “嗯?” “这样,我们玩个游戏吧,我问你三个问题,你问我三个问题。” “我为什么要陪你玩?” 季荷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像是料到他会这么说。他走到床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一个抛物线扔到季顷贺身上。 定睛一看,这手上的东西正是季荷丢失在酒店的手机。 “你怎么……”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季荷抓住时机问道:“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拿走我的手机?”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 “不知道是谁的,你还藏在办公室的书柜里?” “顺手放的。”季顷贺面色已经恢复以往从容,他慢慢悠悠地提醒道,“已经两个问题了。” 季荷咬着牙,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季顷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否认自己的情感,但季荷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 他大胆地往前迈了一步,将两人拉近到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近到可以看见彼此脸上的小绒毛。 而季顷贺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后退,两人便互相对视着谁也没有离开视线。 空气里燃烧的尼古丁像是具有某种蛊惑成分,又或者是紧闭的房门给暧昧提供了滋长的空间。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说完季荷就踮起脚,双手缠上了季顷贺的脖颈,他的薄唇上落下了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你……”男人淡漠的眼底终于闪过一丝慌张,如长年佩戴的面具一般波澜不惊的面容有了崩塌的迹象。 窗外的月光照在季顷贺的侧脸上,津液在嘴唇上闪闪发光。 “对不起,我……”季荷察觉到自己的冲动,刚想道歉。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的脑袋突然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扣住,身体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里,熟悉的雄性气息一举侵入,彻底掠夺了他的呼吸。 “唔——”,未能说完的话化作一声呻吟从季荷嘴里泄出。 季顷贺微凉的舌头探索着他的每一个角 落,季荷毫无抵抗力,只能仰着头附和,贪婪地攫取属于他的气息。 吻也从一开始的试探逐渐变得像疾风骤雨般让人难以承受,季荷只得顺从地跟随着对方的节奏,直到渐渐难以呼吸。 黑暗里连触觉都变得敏感起来,仿佛他们不是在接吻,而是在交换心跳。 突然,喘不上气的季荷推开了季顷贺,两条交缠的舌头分开后拉出一条银丝。季荷浑身瘫软地靠在季顷贺的胸膛上大口喘着气,瘦削的双手还紧紧攥着对方的衣角。 “那天……你其实是清醒的对吗?” “嗯。” 那为什么不阻止我?那为什么要跟我上床?那为什么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季荷有太多疑问了,但这一刻他只想地蜷缩在季顷贺怀里,什么都不想问了。 “没有机会了。” 季荷不知道他口中的机会指的是那三个问题,还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燃尽的烟头早已经掉在地板上,熄灭了。 * 叫李顷的男孩自从知道眼前的一家人的身份便慢慢卸下了一开始的防备,打开了家门,示意他们进屋。 狭小的木屋基本没有什么家具,水泥糊的地板又糙又硬。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霉味,唯一能照的到阳光的窗口也被报纸挡上,整个房子散发着一股冷清到快腐烂的气味。 李顷从里屋里翻找了半天,最后拿了两坨黑乎乎的木墩子,又拿袖子抹了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家里只有这个,你们坐着休息一下吧。” “好嘞,谢谢你,乖孩子。”傅琴笑着接过了椅子,递给季荷。 季荷扭着头不理睬,就硬邦邦地站在一边。 “这孩子就是这臭脾气,你别介意。”季付谦乐呵呵地对着少年说道。“今天周末,正好碰上你休息,不然家里都没有人,我们就要走空啦。” 李顷看向他,满眼都是疑惑,“什么休息?” “上学呀,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是初三对吧?” “哦,嗯。”李顷含糊地应了一声,低着头扣手。长满硬茧的手上只要轻轻一搓,就会轻轻飘飘落下几缕皮屑。 “你爸爸今天会回家吗?” “不……不知道,可……能吧。”少年的破布鞋在水泥地上乱磨,掉落的线头和白屑团在一起,最后被整个鞋底踩住。 接着季付谦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他长期和油腔滑调的成年人交往,只要一张口,别人就自然而然缠上来迎合个不停,现在面对一头沉默的闷葫芦,他倒真是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要不,今天就先这样,我还得去村委那边打个招呼。”季付谦从公文包里抽出了一个黄色信封,“这是叔叔给你的一点小礼物。” “不……不用了……别……”可李顷盯着信封却怎么都不愿意接过。 季付谦当他是客气,掰开他攒成拳的手硬要塞进去:“这是给你好好读书的奖励,不用害羞,等你以后考上好大学再来报答叔叔哈。” “我……没有……”少年越着急,说话就越磕绊,干得满是死皮的嘴唇颤颤巍巍却蹦不出几个字。 正当两个人还在推搡的时候,突然,随着一声巨响,轻掩着的木门被“砰”地一声踹开。 “李!顷!你爹我回来了!狗儿子还不滚出来迎接!”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没做上,是我铁托的错。不是小贺不敢上,嗯嗯。
第6章 【摔倒】 “臭小子,来给你爹香一个。”满身酒味的中年男人门边的季荷扑来,似乎把他认成了自己的孩子。 “啊!”季荷吓得赶紧往后躲,但还是被他一把拽到,纯白的外套上愣是印上了几个黑手印。 “哪里来的流氓啊!放开!放开我儿子!” 傅琴也慌了,她抄起手提包就往酒鬼身上砸,边砸边尖叫,说不清哪个攻击力更强一点。 被打了几下的的男人彻底怒了,他伸手就揪住傅琴的头发,喊道:“哪里来的臭娘们,我抱我儿子,干你娘什么事!” 吓呆的李顷终于回过神来,“爸!你清醒点!”,冲上去就抱住男人的腰,把他外拖。 尖叫声、咒骂声、劝架声充斥在这个只有几平米的小破屋里。门前本来在啄食的老母鸡也被这吵闹声吓到,扑了两下翅膀跑走了。 季付谦惯以文人自居,他哪见过这种场景,这伤到谁都不好,扬着两只手不知道怎么办。 终于,几人扭成一团撞倒在地上,他再也忍不下去了,气沉丹田大吼一句:“再不松手,我报警了!”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报警”两个字好像触发了某个开关,醉酒的男人瞬间醒了过来:“我去,我以为是我喝多了有幻影呢,敢情真这么多人?那我还是先走吧。” 他刚要转身走,却发现腰间钳着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李顷仰着头结结巴巴地说:“爸,他们……不是要债的……” 村书记孙建国真是没想到,自己就离开了一个上午,这村里就炸开了锅。他喘着粗气紧赶慢赶地赶到了山头的李家。 一进门,他恨不得当场晕倒。 每次来村里他都好茶好酒招待上的季付谦正黑着脸站在门口,他身旁往日端庄清丽的妻子已然一副“疯婆子”样,正照镜子梳她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更别提还有一个坐在地上酒气熏天的李雄。 “哎呀,季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孙建国微微弯下腰露出谄媚的笑,朝季付谦伸出手去,“您真是,来村里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出了事我怎么承担的起哟。” 季付谦瞥了他一眼,勉勉强强地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临时的安排。” “对的对的,您忙人事多,是我们招待不够。”孙建国转头狠狠踹了一脚地上的人,“李雄!你怎么回事!人季总来你就这么招待的!咱们村桥啊路啊,那座没有季总的功劳,你们家小孩上学的钱也都是季总出的,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道知恩图报呢!” “我,我喝晕了……”一提到钱,李雄就有些心虚,他撇着嘴说,眼神有些躲闪,“是他们先私闯民宅的。” “喝晕了是乱扑人的借口吗!” “季夫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人天天喝酒,几年前喝中毒了,把脑神经伤人,就成天游手好闲晃来晃去。是他有眼不识泰山,您别放在心上啊!” “狗腿子那样。”李雄小声嘟囔道。 孙建国回头狠狠他剜了一眼了。 “叔叔阿姨,你,你们……别怪我爸爸了,我……我替他给您道歉。”李顷藏在袖子里的手轻轻地拉了一下季付谦的衣角把头,生怕弄脏他的衣服。他把头埋得很低,不敢看季家人,明明不是他的错,却好像背负了很沉重的负担。 季付谦就算是再狠心,看到这幕也心软了,“唉。小李,不是你的问题。” 他拉住李顷的手,发现孩子的手冰凉冰凉的,便蹲下将他的手捂在掌心里。这时,本来短了一截的衣袖自动往上滑了几寸。 “别!”李顷低叫了一声就赶紧后退了一步,死死用袖子盖住手臂。 但已经为时已晚,所有人都看见了,男孩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疤痕和淤青。 “你……” “我怎么了!”李雄一把把李顷拽到身后,“老子管儿子天经地义。棍棒底下出孝子有没有听过,有几个臭钱还以为自己是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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