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后来就是那场车祸。”,陆汀寒有些苦涩的道。 “陆哥,”,宁录又这样叫他,他叹了口气:“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给你的建议是应该让江谨多出去走走,他是个人,是需要和社会联系的。” 他顿了一下,望着陆汀寒,一针见血:“你太依赖他了。” 无论是从故事里,还是从现在来看,看似江谨是处于弱势需要保护的一方,但其实真正一直在需求的人是陆汀寒。 如果三年前他渴望得到江谨尚且装得可圈可点,那么现在的陆汀寒则是已经把那份渴望彻底变成了一份执念。 越爱而不得的人,越容易疯魔。 你太依赖他了。 这是陆汀寒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 那些被自己尘封,不敢触碰,已经在心里结痂的东西,仿佛再次被撕裂,血淋淋的暴露出来,他以为这些年自己已亲手将那颗真心挖出,不会再痛,可回忆起二十一岁的江谨,他的心依旧像被刀割一样,窒息,又刺痛。 咨询室走廊。 江谨坐在塑料椅上,望着窗外发呆,他好像在看那棵梧桐树,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那一瞬间,陆汀寒仿佛又看了那个在别墅里,抱着一本旅游杂志,一直望着窗外的青年。 一只自由的鸟,本不该困于囚笼,成为一只金丝雀。 “累了吗?”,陆汀寒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摸了摸江谨的头。 江谨怔怔回神,摇了摇头。 陆汀寒看着他,既心疼,又心酸。很多时候他看着眼前的青年,除了瘦了很多,又白一些,其实好像跟三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好像又区别很大。 “上来吧,我背你。”,男人背对着江谨,单膝跪了下去。 江谨看着那宽阔结实的肩背,心里像是被针尖刺了一下,窗外的阳光直晃得他眼睛酸。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环上男人的脖颈,把头埋了上去。 他确实有一点累。 当他看着窗外那些生长的树,犹如一片绿海,他就想他要是能做一片树叶就好了,春天发芽,秋天凋落,最后归为寂静的冬。 其实,有很多。 他很累,眼泪总是不受控制。 “这三年来你好像总是在哭,连做梦的时候都在哭,有时候我宁愿当初没有答应你那个请求。”,陆汀寒自嘲。 可三年前,江谨那样求他,他又怎么可能不答应。 也是,他和江谨从那时候开始就注定了是盘死局。 回到别墅的时候,江谨已经靠在陆汀寒肩上睡着了,陆汀寒把人抱起来进屋,上了楼。 管家替他打开房门,他轻轻把人放上床后,又伸手探了探江谨的额头,果然有点发烧。 他眉头微皱,低声问身后的人:“这两天是不是又不好好穿鞋子?” 管家如实说是。 陆汀寒无奈的轻叹了口气,转身轻道:“刚才哭累了,先准备点吃的和发烧药吧,我待会儿拿给他吃。” 管家应下,退出了房间。 陆汀寒在床边坐下,望着床上眉头紧皱的人,心闷不已。 江谨确实连梦里都在哭,这会儿眼尾都还渗着泪。 陆汀寒抬手一遍又一遍的轻轻替青年把眼泪拭掉。 过了好一会儿,江谨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了下来,眉头舒展开一些,也不再哭了。 陆汀寒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他收回手,正欲起身下楼,余光却突然瞥到了床头柜最底层一个微微拉开的抽屉。 他有些疑惑的拉开那个抽屉,里面只放着一部手机,是他给江谨买的。 江谨在使用这部手机?陆汀寒不免有些狐疑。据他所知,江谨很少会用他给的东西,何况还是只有他一个联系方式的手机? 手机屏幕干干净净,看样子并不像长时间未使用的样子。 果然,陆汀寒一摁,屏幕就亮了起来。 然后,看见屏幕上的字后,陆汀寒浑身阴寒。一个未命名的联系人给江谨发了整整十六条消息! 最新一条消息是在三十分钟前—— 【未知联系人】:谨哥谨哥谨哥……你理理我好不好〔委屈〕〔小狗眼〕。 谨哥。 叫得可真亲密。 “呵,”,陆汀寒觉得自己简直要气疯了,他用了极大的理智才压下心中的怒火,要不是江谨现在生着病,他真想把人绑起来问问他到底有多能沾花惹草! 但江谨好像确实没打算用这个手机,他连个密码都没设,陆汀寒手一滑屏他的锁就解开了。 他点开江谨的消息列表,除他以外,果然只有这个未命名联系人给江谨发过消息,他点开那一堆未读消息,一条一条的往上翻,直到看到一张照片。 照片上男孩笑容灿烂,露出结实削薄的手臂肌肉。 看到照片那一刻,陆汀寒彻底怒了! 而这个人不是方洄又能是谁。 方洄方洄又是方洄!陆汀寒捏着手机,手背青筋暴起,力气大到像是要把整部手机捏成碎片。 其实江谨并没有回过方洄几条,上一次回复还是停在“你在万晟实习”这句上,但江谨私底下和方洄联系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他愤怒了!他说过多少次!结果江谨还是背着他跟别的男人联系! 他绝不允许江谨背叛他! 最终为了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陆汀寒往阳台一站,抽了好半天的烟,才勉强压制住一腔的怒火。 一直到床上的人动了动,坐了起来,他才摁灭烟头,从阳台进了房间。 “醒了。”,他朝江谨靠近,声音冷了好几个度。 江谨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头晕得厉害,根本听不出陆汀寒语气不对劲,他晃了晃脑袋,整个人还是恹恹的。 尽管怒火中烧,陆汀寒到底还是不忍心这时候对江谨发作,他伸出手想去探江谨的额头,结果江谨头一偏躲开了他。 江谨其实只是嫌他身上的烟味太重,然而刚刚才看过消息的陆汀寒哪里会考虑到这些,他收回手,一双眼睛看着江谨,散发出幽幽的寒气,语气里充满嘲讽和戏谑:“怎么?又不让碰?” 江谨感觉自己身上烫得难受,根本不想理会莫名发疯陆汀寒。 他早就见惯了,眼前这个人,上一秒对你有多好,下一秒就可能有多恶劣。 “要发疯出去发。”,江谨脑子里一片混乱,对陆汀寒也没什么好语气。 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江谨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烧了,也不管陆汀寒要说什么了,背过身就想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很显然,陆汀寒没给他这个机会,一只手劲极大的手一把抓住被子边缘,阻止了他的动作。 男人沉声道:“你发烧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吃完药再睡。” 生病人情绪本来就不稳定,再加上江谨今天去看了心理医生,所以他现在的心理状态其实处在一种比较脆弱的状态,很容易被刺激到。 “我不想吃,我要休息了。”,江谨整个人闷在缩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有点哑。 “你别闹了行不行?”,陆汀寒是真的有些心力交瘁,私发信息的气他还没消,这会儿江谨又拖着病跟他较劲。 “我说了不吃……你别碰我!”,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想把他抱起来,江谨立马反手激烈的抵抗了起来。 “你别闹了行不行!”,陆汀寒这下是有点失去耐心了,江谨的手死死的抵着他,根本不让他碰,“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你生病了!要吃药!听不懂人话吗?!” 这下江谨被彻底激毛了,他倏的一下弹起来,一巴掌拍开了陆汀寒的手,红着眼睛哑声吼道:“我闹?陆汀寒你TM有病是不是?我说了不吃药!你烦不烦!我就算病死了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吼完,江谨整个人都是蒙的,他身体止不住的微微颤抖着,整个身子紧绷着,活像一只彻底炸毛的刺猬。 然后,他看见陆汀寒一张脸瞬间黑了下来,面色极其难看。 不知过了多久,陆汀寒冰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低压,寒冷,像寒潭水一样,男人瞥了他一眼,露出一抹自嘲的冷笑:“是。确实没关系,你现在巴不得死了都想离开我吧。” 嘭的一声,房门被甩上。 江谨脑袋里发出一阵轰鸣,他又惹陆汀寒生气了,他知道事后那人一定会找自己算账,但他不想管了,大不了就弄死他吧,反正他也早就习惯了陆汀寒的喜怒无常。 江谨难受得整个身子都蜷了起来,他无力的下滑,缩进了被子里。他讷讷的想,死吧,死了最好,下辈子变成一片树叶,再也不要回来了。 “江谨!江谨!醒醒别睡!” 梦里江谨听见有人在叫他,可他的眼皮实在是太沉了,他怎么也睁不开。 卧室里,去而复返的陆汀寒抱着他,轻轻拍着他脸。 “别睡江谨,对不起宝宝……我不该吼你。”,陆汀寒贴着他滚烫的额头,彻底慌了,他迅速把人抱起来,下楼开车,往医院里赶。 “别怕,没事。”,车后座,陆汀寒抱着江谨,贴着他的脸颊,轻声哄着。 管家只当听不见,把油门轰的一踩,只在车行道上留下一道潇洒的车影。
第22章 暴雨前 医院,VIP病房。 陆汀寒坐在床边,看着病床上的江谨。 白皙的脸颊被烧得发红,额间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陷在纯白的背褥间,整个人看上去痛苦又脆弱,眉头皱的,不安的梦呓着,一只手一直紧紧握着陆汀寒,一直呢喃着“爸妈”、“对不起”、“不要离开我”等话语。 “对不起……对不起,”,陆汀寒反握住他的手,滚烫的温度贴着他的手心,在他印象中,江谨的手明明都是很凉的。 “都是陆哥不好,都怪陆哥没照顾好你。”,男人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细微的颤抖。 “对不起……” “嗯……” 仿佛高傲的头狼终于低下头颅,那些不为人知的卑微痛苦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青年依旧痛苦的梦呓着,陷在过去的梦境中,找不到出口。 两道微弱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像是某种宿命的答话,而命运的纠缠注定只能让他们相互撕咬,又相互止血治疗,没有尽头。 夜色悄然降临,痛苦,梦呓,不安,歉疚,直至深夜被全部掩埋,人们总说“睡一觉就好了”,那些悲伤与喜乐终被无边的黑暗吞噬消磨。 第二天早晨,江谨从病床上醒来。 他的烧已经退了,只是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全靠盐水吊着,所以现在整个人脸色十分苍白。 脑子已经清醒了,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热,江谨轻轻偏头,看见了伏在床边睡着的陆汀寒。 男人的五官精致又深邃,即便是看上去疲惫不堪,也有一种颓丕的英俊,不再锋利寒冷,反倒看上去有几分精致瓷器的破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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