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咎由自取吧,活该挨顿揍,长长记性。 他脱掉短袖,抓了一把棉签往药膏里一蘸,反手够那些鞭痕。 半天也只能抹到其中一小部分,正中心根本擦不到,叹气,无奈。 朱薇从卫生间出来:“我给你拿了一套新牙具,你先用这个——” 她戛然而止。满脸诧异,盯着边淮伤痕累累的后背:“天啊,你这怎么弄的?摔成这样?” “……这不是摔的。”边淮感谢朱薇收留他,棉签递过去,诚恳,“师姐,你能帮我涂药吗?我够不到后背。” 大家跳芭蕾舞,肢体上的接触早已习以为常,也不会介意什么。 朱薇接过来棉签,细心把那些鞭痕全都抹上药,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这后背怎么弄这么多伤,还血淋淋的——是今天晚上弄的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继母精神不太好,晚上去看她了,被打的。”冰凉的药膏粘上伤口又遮又疼,边淮却早已习惯,“我爸我妈不在了,我弟弟坐牢,判刑那天继母也去了,她受不了儿子出事,然后也疯了,老把我认成我爸,觉得是我没管好我弟弟,才把他害成这样。” 他的身世没和任何人说过,今晚去看继母是假,然而这几句话除了这个,都是真的。 钱财开道,小地方出来的孩子格外不好混。边淮攀附上严聿征这棵苍天大树是本事,也是他在京芭混的免死金牌。 人心隔肚皮,除了自己,他不打算让任何一个人知道。 知道的人多了,只会让他自己遭殃,倒是不会对严聿征有任何影响。 而且说白了,就连刘兆兴都不知道他和严聿征的关系。 当初是文旅部另一个人把他领进去,他对刘兆兴公开的身份,是那个人的远方侄子,和严聿征没半点关系,也没人会把他一个小地方来的草根和那样大的官联系上。 “唉,你也够坎坷。”朱薇是千金,打小热爱芭蕾舞才一路跳进京芭,对这些人间疾苦很是受不了,“那怎么没跟团长说一声?大家还以为你干什么去了,私下都讲究了几句,没人知道这事。” “说那干什么。”边淮自嘲,“洪从南本来就觉得我是资源咖,这话一说,他又该觉得我是卖惨了,没必要。” 朱薇给他上了药,看着边淮穿上衣服,心里怜悯。 “谢谢师姐。”边淮在京芭没几个朋友,朱薇对他照顾不少,他也对人真心,“明天我请你吃饭吧,正好这个月工资发了,给我弟弟一些,我还剩点。” “我男朋友明天放假,正好带给你见见。”朱薇把他乱糟糟的头发弄平整,温柔地笑,“他是空防的,学校也没什么假期,我们俩都半年没见过面了。” “那这次好好聚一聚。”边淮咧嘴,“我就别打扰了,省的姐夫说我电灯泡。” “放心吧,不会。”朱薇也笑,“我跟他其实是家里介绍,总共也没见几面,不带个朋友去,我也尴尬。” 聊了几句,熄灯入睡。 边淮透过月光看向朱薇,这么漂亮的师姐,这么温柔的性格,如果他没有攀附严聿征,太执着于往上爬想出人头地,可能现在只是在小县城当个芭蕾舞老师,每个月拿几千块钱的薪水,和一个阳光的姑娘结婚,成立家庭。 可惜他的野心不足以平衡他的事业和成家梦想。 想来想去,脑海中想起在办公室严聿征为他手淫,闭上眼,边淮又觉得后背开始发烫。 两年多了,他一路从下拽着严聿征的裤腿往上爬,如今不算他的心上宝,好歹也是一颗腹中糖。 可惜权势是权势,爱是爱,他从不会痴心妄想,现实和梦他也完全分得清。 不能多想,边淮侧过身,面朝墙壁睡着。 闻着被子上柔软的洗涤剂香味,罕见的,他这一晚没做噩梦。 前一天晚上闹出关门这事,第二天一大早,边淮5点就起床,从工具间找了502和封门条,直接撸袖子开干。 他从不是能受欺负的人,洪从南有话要当面说还算个君子,大半夜拿钥匙插锁孔里,还不让他进门,这事干的着实阴暗下贱。 秉承你给我一拳我还你一脚这个原则,边淮先用胶水把钥匙和门锁孔完全粘在一起,又把宿舍门全部封上,确定从外头打不开,他拿了两个长钉挂了把新锁—— 这下,就是一只苍蝇飞出宿舍都难。看着弄好的一切,他心里挺得意,心说就你们会玩阴招?少来,我也会! 8:30团长点名,所有人都到场,只有边淮一个宿舍的几个没动静。 刘兆兴看一眼人,见他泰然自若,一脸堂堂正正,心里头不由嘀咕那几个小子搞什么,总考第二天就给我捅娄子,迟到不参加点名。 昨晚大家高兴都喝了点,畅想未来的职称评选。刘兆兴以为那几个喝大了,点名册放下,准备跟大家说一说接下来团里的安排,还有相关新剧目的排练。 这头没张嘴,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洪从南那几个气势汹汹进来,隔空指着边淮,一脸要杀了他的怒样:“是你干的吧?你他妈找死啊,用这种手段报复我们?是不是在京芭呆腻了,不想他妈的干下去?!” 这几个人平常脾气就大,大火往后退一步,生怕惹麻烦,只有边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等洪从南走到跟前,举拳要揍他,他找准机会率先一拳头砸出去,直接把人仰面朝天,干地上。 “胡闹!”刘兆兴大发雷霆,“都是一个舞团的,大早起没睡醒是吧?给我打起架来了?” 洪从南挨了一拳不服气,眼中两根钉子烧成火焰,一咕噜爬起来,抓住边淮领子把他推到后边的压腿杆上。 他身形强壮,边淮后背有伤,猝不及防撞了一下,只觉得伤口裂开,一股子钻心的疼。 眼看拳头要砸下来,他一把抓住洪从南手腕反拧背后,对准人屁股一脚,厉声骂人:“是谁先用下三滥手段不让我进门?宿舍你家开的,凭什么不让我进去睡觉?” “怎么回事?”刘兆兴知道边淮不是挑事的性格,把洪从南拽起来,“不让进门什么意思,你给我搞孤立呢?” 洪从南瞪边淮一眼,“没有!” “没有?没有他冤枉你干什么?”刘兆兴瞧他眼珠子乱转,也猜到怎么回事。 叫过来李谢恩,问:“到底怎么回事,你说。” 洪从南瞪着眼珠子不让他说,刘兆兴又非得问,不说没完。 李谢恩招架不住,半天,哭丧着一张脸道:“昨天晚上边淮没参加庆功宴,洪师兄觉得他肯定是跟别人约会去了,说他没有集体意识,只知道跑着玩,不让给留门,让他长长记性。” “他整咱们的事你怎么不说?”洪从南怒火三丈高,“团长,边淮拿胶水把我们钥匙粘在门里面,又用钉子把门封上不让我们出去,要不然大家也不会磨蹭到现在才出来。就这还是巡逻阿姨看见才找人给开的门呢,要不然一天我们都露不了面!” 刘兆兴看他一眼,又看边淮。 后者当然知道这样做不对,低头,恭恭敬敬认错:“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们锁在宿舍里头,这件事我缺考率,下次不会这样。” 话没说完,他抬起头,看洪从南像看垃圾,满脸鄙视。 笑出一脸恶人相。 分明推翻道歉,他就是故意而为。 “你他妈再给我装?”洪从南果然被激怒,冲过来掐他脖子,看那架势又要干仗,“一个未来的,还他妈给你脸了是吧?装什么装,当老子好惹着呢!”
第4章 刘兆兴一把拽住他,往后一推:“都给我站墙边去!我这是什么团,角斗团还是马戏团,你们一个两个这么出洋相?洪从南,这个事我批评你好几回了吧,要团结所有人,不要搞什么霸凌、孤立,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比小学生还幼稚,我这几年白教你啊?” 洪从南憋着一口气,没吭声。 刘兆兴批评完他,转头叫边淮:“你,跟我去办公室。” 朱薇叫了声刘团长,有话要说。 对上边淮眼神,又把话压下去,没说他的身世,还有那后背的伤。 刘兆兴领边淮一走,编舞老师拍了拍手,组织大家排练剧目,各做各的事。 跟人进入办公室,门关上,刘兆兴说:“你别幸灾乐祸。今天这事你也有错,知不知道?” 边淮当然知道这么做是错的。可错归错,他做完了,确实也挺爽:“洪从南先针对我,有仇不报非君子。” “你别说这个。”刘兆兴问,“昨天晚上你上哪儿去了?所有人都参加聚餐,连编舞老师都来了,只有你没在,怎么回事?” 边淮被一剑封喉,喉咙滚动,愣是没说一个字。 他昨晚还能干什么去?当然是总考结束,听见那几个评委说他抽检缺席太可惜,所以脱光了奉上躯体,想求严聿征垂怜。 哪想于是无补就算了,还挨了一顿鞭子抽。 到现在背都是疼的。动弹不了,白挨。 “舞团是一个大家庭,不仅在舞台上要众人合作,私底下更要有团结意识,不要总是特立独行,跟别人不一样。”刘兆兴点名册卷成一个桶,一边敲着桌子,“知不知道总考结束,几个评委说你什么?” 边淮点头:“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刘兆兴生气,桌子敲得啪啪响,“两个月前我就跟你说,课堂上的抽检不一定什么时候开始,每节课都得确保要在,你听哪去了?耳朵长没长在头上?你但凡记在心里,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结果!这可是一年一度的职称评审啊,想什么呢?脑子让大马路上的汽车碾过去了,这么不好用?” 边淮抬头看刘兆兴,既愧疚,又皱眉头:“老师,您别生气了,您生气的时候说话不好听。” “你还知道不好听?”刘兆兴真要被他气死,“你是哪门哪户的大少爷出身啊,这么不在意职称评选?知不知道二级演员跟一级演员差多少?一年只有一次的机会,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这么重要的抽检你给我错过去,真想踢你一脚,把你脑子里的水控出来,甩干净。” 他一生气,讲话那真是比严聿征还难听。 边淮站在办公室挨骂,反思自身错误,同时忍不住走神,想起昨晚那通电话,还有严聿征抚摸他肩膀、性器的宽大手掌。 这世上的任何事情,一旦沾上情欲二字都会变得色彩斑斓。 昨天晚上的那一场调教虽然让他内心中的愧疚消失,却没什么显著成果。 很显然,抽检缺考是件挺重要的事,严聿征也不是什么昏君,护犊子行为大过遵守纪律。 这样一来,边淮又觉得后背疼的厉害。责怪自己不应该抱太多希望,一边又觉得亏,白挨一顿打还没拿到什么相应资源,真是便宜了姓严的那个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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