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廉松节上了车。九月初天气早晚凉,他穿了件白衬衫。 姜伊人见他经过问:“呦,廉主任穿这么正式啊?” 今天廉松节没戴口罩,整张脸暴露在人前,边重楼上次没看到他的嘴唇,现在看,不只他的眼睛好看,嘴唇也生得好,唇珠饱满,嘴角微翘,唇色红润,这家伙深沉的熟男气质中又夹杂些少年气息,五官凑在一起矛盾得迷人。 边重楼心中暗道:妈的,这男的长相和性格真的一点不搭边。 廉松节目光扫过姜伊人的脸,与一旁的边重楼对视,道:“刚从医院过来。”说罢,就往后面的空位走了。 “你俩整个高中都在较劲,到现在都三四十了还跟小学鸡似的,你说你出柜吧,他还给点个赞。堂堂骨科主任手这么欠,真幼稚。”姜伊人说的眉飞色舞,感情充沛。 边重楼心里讥笑道:骨科主任?怕不是个抡大锤、使电钻的木工呦。 “你俩当初为啥就结了梁子?”姜伊人问。 边重楼:“互看不顺眼吧大概。” 其实他这几天也想过,当初为什么两个人就处处针尖对麦芒,但他又记不得具体什么事情导致两人交恶,开始较劲。 所以只能归因于人与人之间的不以意志为转移那奇妙的“眼缘”。他俩就是没眼缘,互看不顺眼。
第3章 我就和他八字不合 班级聚会选择的度假村在山腰上建了很多别墅供游客住宿,尤其适合团体、家庭出游。 这次聚会允许带家属,秦洛川把拖家带口的尽量安排在一起,单人来参加的就随机挑剩下的几幢别墅来住。 领房卡的时候,边重楼恰好接到一个业务电话,秦洛川过来问他要住哪一间,他敷衍着回了句随便,就到一旁接电话了。 秦洛川对单人来参加聚会的同学们说:“咱们这些都是单人来参加的,就两个人一个卧室。大家自由组合。” 十分钟后同学们各自都分好了房间。 边重楼去接电话没得挑,秦洛川发现第一次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廉松节也没有选房间。 而且这人背个双肩包站在远处看着风景。 “松节?”秦洛川叫廉松节,他才回过身来往这边走。 “大家都挑了房间,你怎么不早点来挑?现在只剩下……”秦洛川回头往边重楼打电话的方向瞥了一眼。 “现在只剩下重楼和你了,我带了老婆孩子一起来,否则……哎,你和他一间卧室行吗?” 廉松节顺着秦洛川的目光,看到边重楼正在背对着这边打电话。 无所谓似地道:“我没关系,和谁都可以。” “行,那你俩一间。这是房卡。”秦洛川说着把两把钥匙递给廉松节。 廉松节转身就要走,却被秦洛川叫住。 “还有什么事吗,班长?” “那个……松节,那天你突然就给重楼点赞,能问问你是为什么吗?” “佩服他。”廉松节答得很干脆。 听到这个理由,秦洛川差点一口气没喘匀,憋了半天,磕磕巴巴道:“但是,你俩一直以来就不对付,很难不让人觉得你是故意挑刺,幸灾乐祸。” “你这么看吗?”廉松节语气平平没有丝毫起伏。 “我……”秦洛川语塞。 “我没有那个意思,如果给他造成困扰,我会和他道歉。先回房间了。”廉松节淡笑,转身走向他住的那栋别墅——10幢,二楼201房间。 边重楼接了电话,回过头来,人都散了。他收到班长的微信: “你的房间号:10幢,二楼201。” 两天一夜,大家都不带太多东西,边重楼带了个手提袋装了几件衣服和日用品。他拎包数着别墅编号,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引路往前走。 不知道一会和谁住一个屋子,他公开出柜后,男同学之间难免尴尬,住在一起要和人家聊什么? 边重楼感到异常烦闷,尽管山里的空气非常清新凉爽。 第10幢别墅上下两层总共四间卧房。 边重楼进了客厅时,有两三个同学在那聊天,见他进门礼貌地和他打招呼,但确实是表情有些僵硬,甚至还有一个人一副看戏的表情。 边重楼点点头往楼上走。 他敲响门,不一会就有脚步声,他不知道是谁会和他一个屋子,但还是挂上职业微笑。 门打开的一瞬间,边重楼的笑僵在了脸上。 廉松节给他开门的同时,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水,他白衬衫领口解开了三颗扣子,眼睫毛上挂着水珠,脸上的水珠几滴汇在一起,沿着脖子滑入衣领,顺着紧实的肌肉曲线隐入不可见之处。 边重楼向后退,站在门外重新确认房间号。 没错 ,确实是201。 他再看屋内的人已经转身往里走了。 “你进屋吗?进来我关门。”廉松节返回来一手用毛巾擦着领口的水渍,一手扶着门,侧着身让出门口。 边重楼皱眉,提着手袋的手紧了紧,踏进了房间。 房间是两间套间,公用一段小门廊,房间分布在门廊两边,门对门各自有独立卫生间。 这要命的设计,为什么不干脆设计成两间房,这小过道加来有什么用。 边重楼站在门内没在往前走,这势必得分配一下房间。 “你住哪间?”他问。 廉松节朝左边的房间扬了扬下巴:“我住外间吧。洗手间我已经用过了。” 边重楼二话不说进了右边的房间,重重地地拍上门。 谁要跟他廉松节客气,他幸灾乐祸的时候怎么不客气客气。 边重楼看着廉松节就来气,可偏生和他分到了一个房间。真是冤家路窄,八字相克。 廉松节昨晚三线班,半夜急诊有个骨伤的手术,今早为了参加聚会匆忙赶来。一会要聚餐,他换上了一件深蓝色亚麻立领的短袖衬衫,灰色的九分西裤,搭配了一双黑色麂皮浅口乐福鞋。 他刚把鞋兜在脚上,另一边的门就快速被推开了。 “廉松节”边重楼声音十分严肃地叫他的名字:“你是不是最近参与了一个交通肇事伤情鉴定的评审?” 廉松节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与他面对面:“对,上周的事。不过我……” 边重楼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你有没有向不相干的人透露过咱们俩是同学?” “没有。”廉松节正色道。 边重楼低咒一声,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我就知道他们想拖延时间,什么就构成回避,他们学过刑诉吗?退一万步讲,我和廉松节就是普通同学关系,这人他娘的从哪里知道这层关系的……” 边重楼密集输出了一阵儿才挂断电话。他这边刚收声,就听廉松节道:“我们的关系构成回避吧?” 作为评审专家组成员,廉松节明白一旦作为鉴定人在案件中和相关人员构成回避,鉴定人要主动回避不能参与鉴定、评审。通俗点说就是和被害人、犯罪嫌疑人有利害关系的人不能做鉴定人,他们也不能参与评审。利害关系简单点说就是,你和他有仇或者有爱,要么利益的损、益相关。 边重楼正在气头上。 自从那天廉松节在班级群里给他点赞,他就开始“诸事不顺”。仿佛又回到高中时期,只要他和廉松节扯上关系,必定造成不可调和的矛盾。 本来好好地伤情鉴定,有了鉴定结果那么后面的诉讼才能开展,偏偏被告方提出评审人员和被害人诉讼代理人认识。 滑天下之大稽。 “我碰上你真的没有一件事是好事。咱俩可能天生八字不合以后还是少见面,不,是能不见就不见吧。” 说着他看看房间,顿了顿又接着说:“这次聚会就算了反正明天下午就散场。山南就这么大,麻烦你如果以后见到我绕道走。我见到你也会如此。” 话毕,边重楼抬手朝廉松节做了个抱拳的手势,就往他房间走。 “等等。”廉松节快步上前拉住了边重楼的手腕,与他相对而立。 “在这件事情上,我并没有错。参与伤情鉴定评审工作是我的工作,我绝对不会做违反法纪的事。” 边重楼别开目光。 廉松节接着说:“你的案子重要,但我也有我的职业道德,用你的话说,我们就仅仅是同学,这次遇见后,我自认为没有一件事是错误的。你对我有成见就承认,何必给我扣上那种帽子。” 廉松节说话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把自己摘的很干净,把就事论事扯到了职业操守上。 他说完察觉还握着边重楼的手腕,低声说了句抱歉,转身往过道走去径直出了房间。 他就这样走了? 边重楼认为自己才应该是走的那个,怎么却被对方抢了先机? 而且经过廉松节那么一说,确实……确实是他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过错。 可群里给自己点赞呢? 妈的,被他绕晕了,忘记重点!今天无论如何得要一个道歉!否则没完! 他拿起外套也跟了出去。 客厅里几个同学还在聊天,边重楼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廉松节。 几个人都不知道。 边重楼跟出了别墅,别墅门口是一条岔路,一条向下,直达一会要聚餐的度假村饭店,另一条路向上通往山腰的一处景观亭。 边重楼朝通往饭店的路看,那条路地势低,几乎可以看到整条路,那里没人。 他又向景观亭的位置看。 仔细看似乎有烟雾从景观亭冒出来。 他走了过去。 果然是廉松节在那儿抽烟。 他背对着自己,看向山下的景致,右手扶着栏杆,左手夹着一支烟,偶尔放进嘴里吸一口。 咳咳 边重楼故意咳嗽。 廉松节只测了侧头,又继续扭头看向山下。 “你确定没有做错的事?”边重楼说。 廉松节没说话。 边重楼走过去,在他旁边站定,转过身来盯住他的侧脸:“微信群里为什么在我说的话后面点赞?” 廉松节动作一顿,从裤口袋取出一个烟灰袋,把烟头放进去熄灭,又揣回口袋。 动作慢条斯理,丝毫没有犯错要道歉的觉悟。 他转过头来也看着边重楼,似乎在斟酌用词,半晌道:“我只是佩服你。没有其他感情要抒发。” “佩服?你怕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为什么突然在群里说那个?是蓄谋已久吗?”廉松节反问。 “我……”边重楼语塞, “喝高了?” 边重楼深呼吸,强忍着揍人的冲动:“我并没有想要公开,只是意外。” 廉松节淡淡一笑,看向远处:“我没有一点要嘲笑你的意思。” “和你这种人……”没法沟通:“你少转移话题,我问你为什么那么做,你倒是问起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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