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南勋声音之大让整个客厅都回荡着余音。他浑身颤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 廉松节曾经预想过一旦他和边重楼的关系在家里暴露,终究要有这一场劫难的。或迟或早,从他坚定和边重楼在一起那一刻他就知道,该来的总要来。他躲不得,躲不过。 “你妹妹、你妹妹被那个畜生坑得不够惨吗?你怎么能、怎么能和那个畜生一样?”廉南勋老泪纵横,他最宝贝的女儿当年被一个同性恋骗婚,他恨不得剁了那家伙。 可千算万算,他始料未及自己的儿子也是那样的人! “我老廉家造了什么孽!” 廉松节面色极为难看,嘴唇干裂起皮,眼圈通红,缓缓跪在地上。 “爸,我从初中开始就知道自己喜欢男生,我从没有和任何人、任何人说过。”廉松节抹掉自己的泪水。 “我当时很害怕,因为我和别人不一样。在高中我喜欢上一个男生,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个人,我喜欢了他很多年,但也没人知道。直到去年我们再次遇见,我还是忘不了他。我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我不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廉南勋愤怒道:“你那是错误的!是错误的!” “那什么是正确的?违背自己的心,像那个畜生一样欺骗女孩子结婚吗?”廉松节抬起血色的双眸。 这一刻儿子的眼神、神情让廉南勋觉得可怖,他像一头努力控制自己不会暴走的兽,但似乎下一秒就会凶相毕露,毫无差别地攻击一切他以外的人和物。 廉南勋仿佛从没有真正看清楚过自己的儿子。 “我当初就应该打死那个家伙!打死他一了百了!我也不用活着有感情,不用难过,不用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爱而不得,不用作不忠不孝的逆子,不用造今天这一出和父母互相折磨的孽!”廉松节嘶吼着涕泪齐下。 “够了!你在这里说这些话,是给我听么?是让我觉得自己逼迫你活不成了吗?”廉南勋脖子上青筋毕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忽听门外乔方辉的声音:“廉翘、廉翘你别走……” 屋内的两个男人瞬间露出惊恐的表情看向门口。 廉松节顾不得脸上的鼻涕眼泪,站起身就要追出去。 乔芳辉打开门的瞬间,廉南勋朝着廉松节喊到:“你给我跪回去!你现在去是要继续刺激你妹妹吗?” 乔方辉双眼噙着泪水,不忍地看着儿子和爱人在屋里对峙,扔下一句:“我去看看廉翘。”跑了出去。 屋内廉松节,没有立刻跪下,他在餐桌上取了手机。一通通信息、漏话提醒进来,他全部关掉,拨打了从来没有主动拨打过的冯浩辰的号码。 “廉主任?”冯浩辰接到廉松节的电话忐忑又惊讶。 “小冯,麻烦你。”廉松节开口却被鼻涕眼泪呛到,咳了几声道:“麻烦你和廉翘联系一下,这几天我家里有些事,你帮我照顾一下她。谢谢你。” “啊,好、好的。”电话里廉松节的声音嘶哑,冯浩辰听他的语气也很怪异,心里不由揪了起来。 “另外,告诉你师父说一声,就说我没事。”廉松节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继续跪在原地。 “爸,我无论如何不会和边重楼分开。就算……就算今后你谈到我觉得、觉得耻辱,我也不会和他分开,就算……就算是廉翘不认我,”廉松节忍着啜泣:“就算是廉翘不认我,我也不要再……” “廉松节,”廉南勋从来没有连名带姓叫过自己的儿子:“你要是还有一点为这个家着想,就该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否则你就太让爸爸失望了。” 廉松节不语,鼻孔翕动,落下泪来。 “如果你坚持,那就从此以后再别回来。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也别再出现在廉翘面前。你自己想清楚。”廉南勋说罢步态沉重地打开了手机,重重地拍上了房间的门。 廉松节双手捂着脸,整个人都在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他就那么眼神呆滞盯着地面的一点,一动不动地跪着。 整个房子里只有客厅里墙上石英钟的秒针在滴答作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 廉松节手机一震,是边重楼发来了信息:“你怎么样?” 他抖着手回复:“给我两天时间。我很好,勿念。” 乔芳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看到地上跪着的廉松节,眼泪唰地流了出来。摔坐在门厅呜呜地哭了。 廉松节看到母亲,又止不住流泪。但他没有做任何解释,事到如今,已不能回头。 乔芳辉站起身,快步走到廉松节面前,跪坐在地:“松节,你告诉妈妈,你是怎么想的?你……” “妈,我们都是学医的,你知道的这改不掉。我就是……就是这种异类,可我不想放弃我的爱情,不想放弃他,我渴求了太久了,我不想放手。” “可是……”乔芳辉落泪:“都是妈妈从小没有时间多关心你,都怪妈妈……妈没有今早发现问题……妈妈欠你和小翘的。” 廉松节拉着母亲的手坚定地说:“妈,您是个好母亲,是个好医务工作者。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和廉翘的地方。不要给自己制造枷锁。” “可妈妈真的好难过,为什么我一双儿女绕不开这个坎儿。我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乔芳辉哭着说。 廉松节攥着母亲的手,再说不出一个字。 母子两个拉着手坐在客厅的地板上良久。 “你回去吧,松节。最近别过来。让你爸爸平复一下。”乔芳辉抬手抚摸儿子的发顶。 廉松节摇摇头:“你进屋休息吧妈,不用管我。” 乔芳辉看看卧室,慢慢起身进了房间。 不多时传来了她和廉南勋的说话声和哭声。 廉南勋的哭声压抑痛苦,让门外的廉松节心里锥刺一般疼痛。 一整晚他就跪在原地,彻夜未眠。 同样彻夜未眠的人,在几公里外的宽敞公寓里。 边重楼一整晚都在回忆廉松节父亲当时的表情,那不是简单的家长发现孩子在偷看电视、偷拿了大人的东西的量级。他不敢给廉松节发信息。到了下午还是忍不住发了一条,对方过了很久才回复他没事。 可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他很久没有这样焦虑过了,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临近傍晚,冯浩辰打来了电话。 第一句话就是问他怎么样。 边重楼感到奇怪为什么会是今天没有在婚礼现场的冯浩辰来问自己怎么样。 “师父,廉主任让我告诉你不要担心。”冯浩辰说。 边重楼语速极快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情况?廉松节为什么告诉你他的消息?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冯浩辰仔细斟酌道:“师父,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就是……” “如实地、原原本本地告诉我!”边重楼声音冰冷。 “师父,今晚不行,我得陪着廉翘。”冯浩辰此刻倒是冷静了下来:“我早就说过,廉松节和你恋爱这个事不简单,这也关系到廉翘和她家人。等廉翘情绪稍微好一点,我立刻找你。” 边重楼想要发火,可是又不能对着小冯发火,准确地说,他找不到地方可以排解情绪。 他想廉松节,想他到发疯,他怕那个讷言的家伙受了欺负不能立刻反唇相讥,怕他受伤了不敢说一个人躲起来。 廉松节啊,你究竟怎么样了。
第74章 廉翘得知哥哥出柜 边重楼几乎一晚没睡,第二天清早接到了廉松节的视频电话。 他激动得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电话接通,廉松节戴着口罩,走动着在和他说话。 “你昨晚怎么样?”边重楼问。 “没事,和我父母聊了聊。这几天先不回去了,我在父母家待两天。”廉松节隔着口罩说话,声音闷闷的。 “你嗓子怎么哑了,我看看你脸,镜头往上移一下看看。”边重楼要求道。 廉松节镜头快速往脸上晃了一下:“我昨天喝酒可能有点吹风嗓子哑,今天有手术先挂了。” “哎哎,我话还没说完呢!”不等边重楼说完,电话已经挂断了。 医生感冒了能给病人动手术吗? 边重楼不放心到搜索引擎上查,果然上呼吸道感染的医生不能手术。 他立刻给徐伯乔打了电话。 电话铃声响起。徐伯乔坐在廉松节办公桌对面,两人一起看着来电显示。 “怎么办?接么?”徐伯乔问廉松节。 廉松节此刻摘了口罩,脸上四个指印清晰,嘴角都破了皮。徐伯乔给他买了药膏放在桌上还没来得及擦。 “说你没上班,没见我。”廉松节猜到边重楼是起了疑心。 徐伯乔只好照做。 “廉松节估计不想让我见他,如果你到医院了麻烦你多看着点他,我怕他……”边重楼顿了顿,叹气道:“我怕他一个人硬抗。” 语烟乄 “好,我一定。”徐伯乔看着廉松节应下了边重楼的嘱托。 徐伯乔把电话往桌上一放:“怎么办?他肯定起疑了。要不我去如实和他说了吧。” “说什么?说我父母不同意,让我俩分了?”廉松节皱眉道。 徐伯乔明白其实廉翘曾经的遭遇是他们全家的伤疤,于是皱眉道:“廉叔叔这下手也太重了,你脸已经淤血了,没个十天半个月难好,这期间都不见重楼吗?” 边重楼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到律所上班,顺便也想见见冯浩辰,他得弄清楚,廉松节的事究竟和廉翘有什么关系。 但到了律所,得知冯浩辰请了几天假。 而他刚到律所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你好是边律师吗?”电话里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是边重楼,你好。” 男人清清嗓子道:“我是李淑芬的儿子。我叫刘涛。” 一个小时后,边重楼在会客室见到了刘涛。肖睿娜进来端茶水旁听。 “边律师,你好。我受母亲的委托来找你咨询一下我们遇到的问题。” 边重楼注意到刘涛用了“我们”这个词,耐人寻味。 “你请说。” “前段时间,”男人刚开始说话,就顿了顿,舔了舔上下嘴唇显得不安:“前段时间,我母亲检查出肝癌,” 边重楼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老人现在怎么样?” “你放心,我母亲现在和我住在一起,方便照顾,安排了检查需要治疗我们会立刻住院。”男人不敢直视边重楼的眼睛:“我们……哎,说什么也迟了,只能说最后尽孝。” “你来找我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边重楼问。 对面男人局促道:“因为母亲和我住在一起,所以母亲的房子一直空着。昨天突然有人来看房子,邻居才联系到我们。后来问我舅舅,才知道他把房子卖给了别人,可是人家付了钱,他一直不给人家办理过户,人家把他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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