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你今天和云亓干什么去了?” 这话是陆渐青问的,有些质问的意思。司遥愣了一下,回答道:“办点事情。” “什么事情?” “参加简洋的葬礼。” “我本来也想去的,云亓没让,怕我耽误学习。” 陆渐青的话,让司遥心里很不舒服。简洋的死,对他们来说根本无关痛痒,他的命比路上的阿猫阿狗还轻贱。 司遥本来就满肚子的负面情绪,无处发泄,这人还来撞枪口。 “云亓说得没错,你确实应该多读书。” “你什么意思?” “说你蠢呢,以你的智商,半节课都旷不起。” 司遥是爽了,但也将陆渐青给惹毛了。这人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一副要动手打人的架势。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和那个穷鬼一样,再怎么努力,也只配当个Omega!” 谁是Omega,还说不一定呢。云亓从不喜欢与人起争执,但有些气就是咽不下,“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你算个什么东西?”陆渐青推了司遥一把。 金宇怕他们打起来,跑到两人中间,当了和事佬,“别吵了,再吵把宿管招来了。” 司遥没再和他吵,倒在床上,床帘一拉,耳机一带,世界都清静了。 他最近心里乱糟糟的,想躺着睡个午觉,却怎么也睡不着。渐渐的,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烫,掀开被窝又觉得冷。就这样反反复复到了下午三点,到了上课的时间。 起床的时候,他脑袋晕乎乎的,差点脚打滑,从上铺摔下来。到阳台洗漱时,照镜子才发现,自己的脸颊有点红,耳尖也红红的。 难道是发烧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烫。 感冒说来就来,一点征兆都没有。司遥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水逆了,过敏还没好,感冒又来了。 请的假太多,班主任已经不批了。 司遥只好拖着这副病恹恹的身体去上课,结果课没听进去,在教室里趴了一下午,导致感冒越来越严重。四肢无力、头晕眼花,还鼻塞嗓子疼。 司遥第一次觉得从教学楼到宿舍的路这么漫长,头晕得几乎站不住。刚下课,路上很拥挤,不小心撞到了人,是云亓的朋友徐更。 “抱歉。” 说着眼前一黑,倒了下去,他隐隐约约听到徐更的叫喊声。 “亓哥,你的宝贝晕倒了!” 再次醒来,司遥发现自己躺在校医务室里,手背上扎了管子,在打吊瓶。云亓就坐在边上守着,寸步不离。 “阿遥,你可算是醒了。” 这才不到半天,感冒居然严重到晕倒的地步,这是司遥万万没想到的。这让他想起中午吃的抗过敏药,那味道很不对劲。而当时,金宇的目光总是盯着他,似乎有话想说。 难道是瓶里的药被人动了手脚? “发什么呆呢?不会是烧傻了吧?” “差不多了。” “才一会儿没见,你怎么就突然病了?” “我也想知道。” 云亓伸手摸了摸司遥的额头,不由眉头紧蹙。 “还是好烫,再烧下去可就糟糕了,会影响你分化的。” 是啊,司遥还有三天就要分化了,可还是觉得头晕脑胀的,仿佛看到天花板的吊灯在旋转。感冒来得这样凶猛,他大概是真的吃错药了。 他不想用恶意去揣度别人,但事到如今,司遥不得不怀疑金宇。 学校的医疗设备有限,云亓觉得有必要带他去大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这病来得太突然,别是有什么隐疾才好。 司遥是不乐意折腾的,躺在病床上懒得搭理,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谁知这小子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吓得他跟诈尸似的,赶紧从他的怀里蹦下来。 这要是被学校领导看见,还以为他们俩在谈恋爱呢。在这所学校里读书的都是未分化的孩子,搞对象属于早恋,是要扣学分的。 司遥倒是不打紧,但云亓可没多少学分扣了。 “你做什么?” “带你上医院看看。” “瞎折腾什么啊?小题大做。” “你信不信我直接叫人来把你给抬走?” 这种事情云亓做得出来,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司遥确实也应该去医院看看,这头疼发热的症状丝毫没有缓解,可是要命的事情。 去之前,他回了趟寝室,把那瓶抗过敏药拿了出来。司遥看了眼手里的药瓶,瓶子好像被人动过,因为他发现瓶盖拧歪了。 他有轻微强迫症,一定不会允许自己这样拧瓶盖,于是疑心就更重了。正好出去的时候,可以把这药瓶送到相关机构化验一下,也好尽快打消心里的疑虑。 总是麻烦云亓,司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我自己打车去医院就好,你还是回去上课吧。” 谁知这人直接把他按进了他的跑车里,扣上安全带,一气呵成。 “别逞强了,我看你都站不稳了。” 这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强势,根本不管别人乐意不乐意。司遥索性放弃反抗,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手里紧紧捏着那只药瓶。烦恼的事情很多,脑仁疼得厉害。 云亓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过敏还没好呢?怎么还带着扑尔敏。” 累,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睁开眼皮都觉得费劲。司遥要是自己带着药瓶去检测机构,估计够呛。想来想去还是放弃逞强了,这事还是得再拜托云亓。 “你把我送到医院就行了,回去的时候,顺便帮我把这个药瓶送到检测机构化验一下,我想知道里面药物的成分。对了,瓶子内壁最好也检测一下,越仔细越好。” 云亓没看明白,药物的成分,明明标签上都写得清清楚楚。 “测这个做什么?标签上不是有成分表?” 司遥本来想明说的,但想想还是算了。等化验结果出来,再把这件事情告诉云亓也不迟。 “化学课的任务,你尽管帮我拿去就是了。” 云亓觉得自己将来一定是个妻奴,没敢继续啰嗦。他现在是个病号,得让着,这是作为暖男该有的修养。 到了市中心医院,云亓想直接找他姐姐的,不巧的是院长今天没在。司遥松了口气,他现在不是很愿意去见云亓的姐姐。挂了主任号,检查的结果还是感冒发烧,和在校医务室没有区别。 打了退烧针,扎在臀大肌的位置。疼是小事,可恶的是被云亓看见了,那家伙还咧开嘴对他笑了笑,瞬间有种清白不保的感觉。 云亓是想让他住院的,但是床位已经满了。司遥也不想住院,因为种种原因,他对医院的医疗器械有莫名的恐惧感。 结果科主任给他开了一堆药,有退烧的、消炎的、止咳的,一次吃十几二十粒,光是吃药怕是也能吃饱了。 拿着诊断书到药房抓药时,他在走廊过道碰见了他的母亲,挺着大肚子,看来是来做产检的。一个人,她的现任伴侣没陪她过来。两人对视片刻后,女人先开了口。 “遥遥,最近过得好吗?” “还好。” 态度冷淡得像陌生人,他们母子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隔阂。 六岁那年的事情,司遥仍历历在目。父亲的公司刚起步,总是东奔西跑的。这女人就将他丢在家里,和情夫私会,三天没有回来。 冰箱里空荡荡的,没有吃的东西,只剩半瓶牛奶,他整整饿了三天。 第二天夜里,家里进了小偷。司遥躲在衣柜里,听到外面翻箱倒柜的声音。最后,小偷在衣柜里发现了他。 那噤声的手势,成了司遥童年最大的噩梦。 后来,父母离了婚。司遥和父亲也搬到了治安相对好很多的小区,但那段阴影却始终挥之不去。 司遥拎着一大袋药站在路边,看着云亓把车从停车场开了出来。他只有三天就毕业了,这副状态也没办法继续上课。班主任建议他直接回家休息,等分化完成后,再回学校领毕业证。 “你回学校吧,我可以自己回家。” “你家人不是在国外吗?谁来照顾你?” “张阿姨在家,她会照顾我的。” “那我送你……” 司遥生怕云亓再将他按进车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赶紧拦了辆出租车。其实保姆请了一个月假,回老家探亲去了,家里根本没有人。 但云亓因为他旷了不少课,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被学校勒令退学的,司遥哪敢再让他来照顾。 他家住在市二环的高档小区里,环境不错,交通也便利。就是楼层高了点,司遥差点吐在电梯里。回到家已经天黑了,司遥摸黑进门,按了下开关,灯却没亮。
第4章 奔赴而来 以为是玄关的灯坏了,他跟瞎子似的,慢慢摸向客厅。还好是自己家,比较熟悉,很快就能找到客厅开关的位置,但灯还是没亮。 司遥这才反应过来,是停电了。他拉开落地窗的窗帘,才发现停电的只有他家一个,估计是张阿姨忘记交电费了。 想用手机把电费交了,却不知道户号,张阿姨的电话打不通,爸爸的电话还关机了。这大概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吧,什么倒霉事都让他给摊上了。 这下好了,连吃药的热水都没有,更别说是洗热水澡了。 司遥只好打开手机电筒,倒了杯凉水。空腹吃药的感觉不好受,很快就犯困了。 倒在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司遥被门铃给惊醒了。跌跌撞撞地走到门边,准备开门时,忽然警觉起来。他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回到家里,这个时候来敲门的会是谁? 司遥从猫眼往外看,门外的人穿着外卖公司的制服。 “您好,有人在吗?您的外卖到了。” 司遥回了一句,“你搞错了吧,我没有点外卖。” 他看到外卖小哥核对了下订单,说道:“没有搞错呀,地址填的就是这里,您是云亓先生吗?” 原来是云亓点的,那没事了。司遥放下警惕,把房门打开,接过外卖小哥手里的东西。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点了东西。” 外卖小哥往家里瞄了一眼,“你怎么没有开灯啊?” “忘记交电费了。” “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听到这里,司遥忽然感到不对劲,赶紧把门关上,心脏扑通扑通的,快跳到了嗓子眼。外卖小哥打听这么多做什么?该不会是坏人吧? 没有电,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司遥总觉得某个看不见的角落藏着坏人。这个想法把自己给吓到了,缩在落地窗边,冒了一身的冷汗。 他从小就怕黑,更怕自己独自一人待在黑暗的地方。药效过去了,他不能像刚才那样昏昏欲睡,什么也不想。很后悔没让云亓跟过来,现在他每分每秒都很难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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