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无人声的午夜里,空调悄无声息地输送着源源不断的冷风,可室内的温度依旧高得不像话。 江律像是置身在喷发的熔浆里,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烫得惊人。 江律的脑袋很沉,眼神飘忽不定,手指却是绷紧了。 在他即将崩溃的那一瞬间,听到傅竞川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我不喜欢。” 【作者有话说】 前阵子状态非常不好,身体上的、精神上的,陆陆续续重修了很多版,一直拖到现在才更新,与最开始的那版内容是一样的,部分细节,设定修改了。 攻的名字换掉了,文案估计要等周一审核上班才能改过来,谢谢一直等待的宝贝们。 祝看文的宝贝们:顺颂时宜,百事从欢。
第0007章 “我明天可以出去吗” 江律盯着天花板发呆。 他浑身上下都很疼,肌肉跟骨头像是被重型卡车碾压过,拉伸一下,都很疼。 他干惯苦力活,这点痛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掀开被褥,他正准备要下床洗漱,脚踝传来束缚感。他低下头,才发现傅竞川没有将铁链取下来。 或者说,傅竞川是打算要惩戒他,故意不把铁链拿掉的。 铁链的长度,只够他在床上活动,连吃饭、排泄都得受傅竞川的控制。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知道傅竞川这是心里不痛快,想要故意折腾他的。 等傅竞川气消了,就会放他出去了。 他已经习惯了,傅竞川的占有欲很强,只要他做错事,就会被傅竞川“惩罚”,导致他很害怕傅竞川。 他虽然怕傅竞川,但他又对傅竞川产生出特别的依赖感。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他好像是水中蜉蝣,离开傅竞川,他就活不下去了。 他心中乱糟糟的,重新裹紧被褥,把整个脑袋都卷进被褥里,闷着头睡下了。 “答应我像每晚的暮色只对我一个人燃起比昨天更想你……”急促地铃声,在阒寂无声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江律起身,伸长手臂,将掉在地毯上的手机,一把捡起来。 手机屏幕很亮,房间很暗,眼睛像是被突然扎进一团刺眼的强光,眼睛不能适应,他把视线错开,平缓呼吸,直到情绪稳定下来,才滑动接听键,把听筒放到耳边。 听筒那端传来周韵的剧烈的咳嗽声,咳得人耳膜嗡鸣作响。 缓了一会,周韵才怯怯地说:“我昨天做了化疗,赵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周韵是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往严谨了说,她是得了神经病。 她病发时,看见江律那张脸,她会联想到抛弃她的江少斌,她会变成泼妇一样,嘶声力竭地咆哮、怒吼,她会抓起手边的东西,不管不顾地砸向江律。 有时候是烟灰缸,有时候是枕头,有时候是保温壶。 江律照顾周韵,经常会满头鲜血淋漓。 最严重的时候,是在一年前的夏天,周韵病发,她光着脚,站在冰冷的瓷砖上,抱着头,眼睛灰败、茫然,像是即将枯死的老藤树。 她不听医生跟护士的话,也不愿意站起来,只有江律能靠近她。 等江律走到她身边,要将她扶起来时,她突然用满含恨意的眼睛望着江律。 她咬着牙,用布满老茧的手去揪江律的头发,把江律往墙上撞。 江律永远无法忘记那个时候的绝望,他被养育他的母亲,逼到了绝路,额头被撞出了红色的血窟窿,猩红的血不断从他的额头处流出来,他的眉眼、颔骨也都是血,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周韵也有清醒的时候,她虽然骨瘦如柴,可还是掩盖不住身上的气韵。 她会满脸愧疚地看着江律,不断说着道歉的话。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江律的脸色,给他擦药,好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母亲,而不是那个只会打人、骂人的疯子。 江律现在有点怕周韵了,去医院陪床的次数也少,病房里有护工会专职照顾,比他这个儿子来得更方便。 但江律又不好推拒周韵的请求,他知道周韵是想他了,于是他在电话挂断之前,应了一声好。 周韵听到他的承诺,小声地笑了下,温柔地气声,传入江律的耳膜,江律心底发酸。 没了电话铃声,周遭又陷入了万籁俱寂。 “嘎吱——”耳边传来了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不缓不急的。 黑暗中的眼睛,亮了一瞬,是傅竞川回来了。 门被推开了,亮光从外面斜射进来,江律觉得刺眼,就抬起手,挡了一下光,他看到傅竞川。 傅竞川衣冠楚楚地坐在轮椅上,高定西服熨贴、齐整,没有半点褶皱,衬衫严丝合缝贴着突起的性感喉结,他的领口处,打着质感与形状都很漂亮的温莎结。腰间束着Hermes的皮带,西裤包裹着两条修长、笔直的腿,皮鞋擦拭得锃光瓦亮,他很少走路,皮鞋像是干净得连灰尘都没有沾染到。 江律跪在床沿,什么都没有穿,他的脖颈还被傅竞川栓上一条没有任何图案的皮质项圈。 他仰着下颔,隔着光,眼睛亮了下,“竞川,你回来了。” 傅竞川很轻地“嗯”一声,停下话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江律避开傅竞川的目光,斟酌了很久,他用商量的语气问,“我妈昨天做了化疗,手术很成功,我明天想去医院陪她。” 床头边的壁灯是亮的,笼罩着傅竞川寡淡的脸,他转头,“这几天先在家里好好反省。” 江律知道傅竞川这是介意那天的事情,他皱了皱眉,琢磨着傅竞川的心思。 他不太会讨好人,动作都是笨拙的,伸手扯着傅竞川的衣摆,“我知道我错了。” “错哪了?”傅竞川问他。 “我不应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出门,惹你生气。” “总结很到位。”傅竞川摩挲着腕骨上的星空表盘。 “那我明天还能出去吗?”江律怕傅竞川真的不让他去找周韵,有些着急了,“我很快就会回来,不会在医院待太久的。” 傅竞川捏着江律的下颔,垂眸盯着他的前胸,没有杂毛,皮肤也是麦色的,唯有那处微微透着粉,“你这是要求人的态度吗?” “我、我……”他迷茫地看着傅竞川。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不是吗?”傅竞川端坐在轮椅上,就连姿势都没有任何变化。 “是的。”江律像是格外艰难地从齿间挤出了这两个字,在傅竞川的教导之下,他慢慢地跪在傅竞川的鞋边,像是傅竞川身边最虔诚的信徒,“那我用嘴帮你?” 傅竞川冷漠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但江律知道,那就是傅竞川对他的默许。 也是两个人之间产生出来的默契。 江律低下头,看着地毯上的倒影,风一吹,影子就摇摇晃晃地动着,像是要破裂一样。他盯得很久,眼眶酸涩闷胀,嘴巴也不太好受。 最初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会觉得难堪、羞耻,就好像是一扇猪肉被放在砧板上凌辱,久而久之,他就习惯这种感觉。 江律两腮很酸,他抬起眼睛,闷着声音,问:“竞川,我明天可以去吗?” 想要出门,都必须要经过傅竞川的同意才行,要是傅竞川没有点头,他连卧室的这扇门都出不去。 “不准。”傅竞川将白色纸巾揉成一团,随手掷进垃圾篓。 “可你刚才不是默许了吗?”江律发觉腮帮子更是痛得难受,连说话都费劲。 “默许是你对我心思的揣摩、猜测,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明确说明你可以去医院,不是吗?”傅竞川的声音冷漠,似乎要把江律悬在胸口的心脏给击碎了。 江律面如死灰,他嘴巴笨,也不如傅竞川聪明。 他高中就辍学了,文化水平不高,跟傅竞川玩文字游戏,他根本就玩不过。 傅竞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江律。 男人的头发新长出一茬的头发,脸上的伤疤还没痊愈,青紫交织,看起来像是街头巷尾令人避之不及的街溜子。他的身体是健硕的,肩颈线条利落,手臂屈起来,会呈现出硬邦邦的肱二头肌,前胸鼓鼓囊囊的,线条漂亮。他的手臂肌肉鼓胀,青筋跳起。 他攥紧拳头,似乎下一刻,他就会将拳头抡起来,毫不犹豫地将拳头打在傅竞川身上。 傅竞川嘴角勾起来,他垂下眼,“怎么不说话了?” “你说的对,一切都是我对你态度的揣测,是我猜错了你的心思。”他觉得自己胸腔像是涌进了一缸醋,这缸醋纷纷挤压着他的五脏六腑,整个人都泛起难受的酸水。 傅竞川的手指稍微用力,把江律整个人都带到他的跟前。 江律的身体紧绷,后颈崩出柔软的弧度,像是一只瘦弱的小兽,露出毙命的弱点。傅竞川看着他,失了逗弄的心思,“好可怜,搞得像我欺负你一样。” 江律没吭声,像是个沉默的哑巴。 “就那么想出门?”傅竞川的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江律脸上。 江律抬起脸,以俯视的姿态看着傅竞川,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傅竞川利落的下颔线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回答:“很想。” 傅竞川停顿几秒,目光毫无波澜,“我有个条件。” 在这种时候,不论傅竞川有什么条件,江律都会答应他,“什么?” 傅竞川:“你想出门也行,得让人跟着。” 明明是很过分的一句话,江律也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妥。 他揉着手臂的伤疤,在傅竞川的灼灼注视下,感觉两腮似乎没有那么酸胀了,点点头,“好。” 江律置身在黑暗中太久了,哪怕是从墙缝里漏出一点光,他都会觉得是上天对他的一种馈赠。
第0008章 像是没有人要的流浪狗 烈日当空,空气沉闷,连一丝风都没有。 江律从停车场里走出来,热得汗流浃背。去住院部的路上,人声噪杂,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麻木的疲惫。快走到住院部时,江律看到旁边有一块没开发的芦苇地,黑色大肚蟋蟀在芦苇地里低掠而过,发出了震颤的嗡鸣声,跟蝉鸣声不相上下。 收起视线,江律拎着一篮从超市里买来的进口水果,走进住院部,还没走进去,就闻到死气沉沉的味道跟消毒水混杂在一起奇怪味道。 周韵的病房是在顶楼,是VIP套间,里面有两个护工在照顾她。 她形销骨立地瘫在病床上,脸色惨白,没有一丝的血色,眼球浑浊而灰暗,像是毫无生机。但她依然漂亮,似将死的花。 她的身上插满各种各样的管子,身旁检测仪,时不时发出紧促的嗡鸣声。 在看到江律提着果篮进来时,周韵牵起嘴角,“都说了,不要破费了,你挣点钱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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