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酩的双腿像是安装了全自动跟踪张有弛系统,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他走。 “去哪儿?”走出好一段路,都错过小区大门了,杜若酩才想起来问。 “去吃那家日料吧,我好久没吃了。”张有弛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他好像笃定地知道,杜若酩一定会跟在他身后。 【作者有话说】 相:还没吃完! 9:还没吃完!、 卷:你们俩这顿饭也吃了太长时间吧! 小张:你们家这顿饭也吃了太长时间吧! 卷:?
第67章 一张崭新的空白的 进了店门,照样测体温查看健康码。 张有弛熟门熟路地找了一处僻静点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来。 杜若酩只好拉开他对面的椅子,背对着店门口坐下。 “老三样?”张有弛根本不用翻菜单,也不拿手机出来扫码点单。 “嗯。”杜若酩没有提出异议,掏出手机。 “手机快没电啦,我去借个共享充电宝。”张有弛说着就起身,往放置在收银处的共享充电宝柜机走过去。 杜若酩继续点点头,认真看菜单。 意外发现这家日料店的菜单上新了,还有专门庆祝高考生完成考试的优惠套餐。杜若酩在杜妈妈精打细算过日子的风格影响下,也养成了精打细算不铺张浪费的好习惯,自然就沉浸于算账的工程中。 直到他凑出一个满意的点单方案来,想问问张有弛行不行,才意识到这人去借充电宝的时间也太长了些。 杜若酩回头朝着收银台方向张望,本身就没多少食客的店里,收银台前更没有一个人影。 有些狐疑的杜若酩默默转身重新坐好,打开微信。 【酩酊小酒:人呢?】 “来了来了。”张有弛没有回复杜若酩的微信消息,人倒是先走回来了。 不仅人回来了,还带了一样东西。 “给你的。”张有弛把一个毛乎乎的东西塞到杜若酩怀里,塞得杜若酩措手不及。 “什么……”杜若酩低头看着怀里一团灰色的毛茸茸,“……龙猫?” “是不是很像你?哈哈哈!”张有弛已经坐回原位,“我还在一整排的货架跟前挑选了一下,觉得这一只是最像你的。” 这比喻曾几何时也听到过,杜若酩很快回想起很久之前,张有弛就已经如此形容过穿着灰色棉服的自己。 “……所以你说等考完,就是要等你给我这个?”杜若酩鬼使神差地问出这句话,问完了之后,两人之间的空气就凝结了。 “当然不是,你摸摸它口袋,看看里面有什么。”张有弛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接上杜若酩的话。 杜若酩将信将疑地在龙猫玩偶身上上下求索,摸了一半还想得起来把手机递给张有弛,说道:“我点了菜,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加的。” “不用看了你点的都行。”张有弛没有被转移话题,但很顺其自然地接过了杜若酩的手机,说道,“快继续摸啊。” ……这话有点不对劲啊,杜若酩额角已经开始冒汗了,还在故作镇定地检查玩偶。 终于在龙猫胖胖的肚子前面,那个小肚兜里,摸出一封和龙猫同色系的信封。 “我……让我打开吗?”杜若酩捏着信封的手微微颤抖,连说话声音都有点不稳。 “那肯定啊,上面不是写着你的名字嘛。”张有弛半低着头,在捣腾杜若酩的手机。 杜若酩心跳加速,根本管不着张有弛在拿他的手机做什么。 非常小心翼翼地揭开信封的封口,生怕撕坏了一分一毫。 对面的张有弛突然发出一声哼笑,杜若酩抬头看他,他就赶紧整理了表情,把杜若酩手机还了回来,说道:“我点击‘确认下单’了。” “好。”杜若酩所有的心思都在“这信封里有什么?”这个问题上,现在张有弛哪怕在菜单里勾选了十斤香菜他也顾不得了。 该不会……该不会是表白信之类的吧? 电光火石之间居然会产生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杜若酩只想大嘴巴子扇醒自己。 整封信捏起来薄薄的,甚至不像是纸张折叠起来的厚度。 杜若酩瞪着眼睛,从信封里面慢慢捻出来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上画着的好看图案,杜若酩印象深刻,是张有弛的手机屏保,也是他一口咬定的马来西亚的棕榈树。 杜若酩将手里这张有些厚度的铜版纸翻转过来,空白一片。 张有弛这是……大费周章郑重其事地送了他一张崭新的空白的明信片? 杜若酩大大的眼睛里也充满了大大的疑惑,抬眼看向张有弛。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张有弛看着杜若酩的眼神,炯炯之中还有一丝胸有成竹。 “你问吧。”杜若酩惯常放弃抵抗接受现实,除了不敢奢望的那些,其他的他都无所畏惧了。 闯鬼门关一般的高考他都考完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喜欢我。”张有弛嘴角已经按捺不住地翘了起来。 “……”杜若酩万万没想到,自己这点小心思,竟然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最不应该知道的人给说出了口。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 “别害怕,这不是问句,也不是我要提的问题。”张有弛的骚操作从来不会单枪匹马地出现,“我的问题是,你喜欢我的程度,够不够你放心大胆地把高考志愿借我抄一份?” “……”杜若酩半张着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说实话,目前的杜若酩,智商已经完全出走了,根本听不明白张有弛在问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的程度,是可以让我毫不犹豫地拿着你的志愿表照抄一遍的。”张有弛两只手撑着下巴,胳膊肘搁在桌面上,眼巴巴地看着杜若酩,“就看你愿意不愿意借我了。” 别说心跳了,杜若酩连正常呼吸都觉得非常困难了。 这算是表白吗? 张有弛的问题抛出来好久了,杜若酩一直维持着目瞪口呆的傻样,直到服务员过来上菜。 杜若酩全程看着张有弛微笑有礼地帮着服务员小哥哥摆盘,但看在眼里的画面是空泛的,他全然不记得自己点了什么菜。 盘盘碗碗摆放妥当,杜若酩还是锯了嘴的闷葫芦一个,憋不出来半个字。 “这个答案真的要想这么久吗……”张有弛的眼神黯淡了一些,“……这样的话,我会有一点点挫败感。” “这……”杜若酩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支支吾吾开口,“一时半会……” “还是说我的感应出了问题?”张有弛反思起来,“不应该啊……” 总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杜若酩内心的大风大浪终于稍微平息了些,才决定不做缩头乌龟。 当年用邮箱发送生日祝福的,不也是他自己吗?难道现在的他还不如当时的自己胆子大了? “我是不太敢相信,”杜若酩深吸一口气,盯着桌上那碗地狱拉面,紧张地说道,“不太敢相信,明明我这么拉胯。” “艺术节的四手联弹是我们两个人合作的节目,哪怕是跟你组队在舞台上表演,我也依旧是透明的那个。 “后来其他同学可能感觉到我们俩关系不错,经常有人来向我打听你的事,你的喜好你的口味你的理想型,因为你,有更多的人愿意跟我说话,但也仅仅是因为你。 “我不是在羡慕或是在嫉妒什么,就只是好奇,我这么一个废柴,你为什么会喜欢?” 杜若酩就好像沿着一座独木桥冲到底的孤勇士卒,明知很多话说出去就是开弓之后的箭根本无法回头,但他还是一股脑地说了出口。 “因为你就是你啊,什么问题都会仔细思考认真作答,看起来傻傻的但对谁都很耐心温柔,会照顾所有人的感受,唯独不会照顾自己的心情。”张有弛看过来的眼神,除了柔和,还有点……心疼?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或是什么事让你总觉得自己‘很差’,你明明就很厉害。”张有弛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说,才能帮你扭转这个原本就不切实际的自我否定。” “但是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放弃的。”张有弛说这句话的时候,杜若酩盯着地狱拉面的眼角余光,分明看到对方放在桌面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杜若酩总是否定自己呢? 是周围人的眼光,是其他人的态度,还是他惯性往后缩的懦弱? 想想十八年以来,父母家人从没有给过自己太大的压力,也不像某些父母只会打击教育。相反,杜爸杜妈是难得一见愿意一反中国式教育的正向观念父母,于身为他们孩子的杜若酩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 但这样的正向观念,还是没能让杜若酩自信起来,究竟是为什么呢? 大概正是因为沐浴在这样的爱里,杜若酩轻易学会了自省,也懂得珍惜,更加习惯不与人争,也更加适应如何做一只鸵鸟。 喜欢的,想要的,如果不是百分百把握能拥有的,干脆从一开始就不期望能得到。 久而久之,事事如此,包括张有弛在内,都是他想要却又觉得无法拥有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拒绝开始。 可是坐在对面一直光芒耀眼的张有弛,大概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杜若酩心中这些弯弯绕绕的心路历程。 “是不是太饿了没办法思考?”张有弛像是在缓解沉默的尴尬,又像是在关心杜若酩的胃,“先吃饭吧。” 杜若酩没搭话,只是微微点头拿起筷子,虽然他根本吃不下什么。 【作者有话说】 卷:张有弛你长嘴了没有?没长嘴我嘴借你用用 相相:附议 阿衬:附议 老姚:附议 9……duck不必吧!
第68章 手指相触的那一刻 “你不知道,疫情严重的那段时间,我妈临时把我丢到你家。”张有弛大约真是饿到了,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说话,口齿都有些不清晰,还是坚持在说,“我真的很感谢这个随机的安排,甚至因为这事我跟我妈之间的紧张关系都缓和了一些。” 想起那段短暂的“同居”时光,杜若酩也觉得是很美好的回忆。 但那个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将这种“岁月静好”与“转瞬即逝”紧密相连,从而患得患失地情绪起伏。 “虽然给你和你爸爸带来很多困扰,哪怕我内心过意不去,但还是忍不住觉得开心。”张有弛还在噼里啪啦往外倒豆子,“很久之前断了腿去你家那次也是,虽然原因让人不悦,但只要能跟你一起,什么不开心都能被抵消。” 张有弛在篮球联赛上受伤然后借机赖在杜若酩家的那一次,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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