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五泷依旧还是那句话:“我没有什么哥哥,你们可以去我家,去我工作的地方去查查,几乎只有我一个人,哦,对了,手机也可以,里面的联系方式,你们一个一个的查。” 半个小时后,关于那个神秘二哥的线索毫无进展,其实苏醒对于这位神秘人是没有多大兴趣的,但是丁五泷可以对黑天的消息全盘而出,唯独对这个神秘人闭口不言,甚至直接否定不存在这个人,是不是柯蒙一开始就想错了呢,其实丁五泷根本不认识那个神秘人,两者是没有关系的。 但是他又为何会出现在钢厂里。 宣复被抓了之后,他居然还在里面,那么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黑天跟这起案子应该没什么联系才对,宣复是挣脱了狱警协同伙伴越狱而被杀害的,时间才短短几个小时,也就是说跟他接应的人,问题才是最大的,最有嫌疑的。 可惜关押车那地方正好是没有交通监控的! 丁五泷暂时关押,苏醒在走廊走了两步,在原地闭上眼,指着某个方向说:“金龙马在哪?” “送去白城监狱,进行劳动改造了。” 苏醒歪了歪头,想了半天:“白城有点远,算了,先放着,宣谦行来了没?” “已经在等着了。” 隔着玻璃板能看见会客室内,宣谦行穿着一身浅灰色衬衫,安逸无事的喝茶,说起来,他现在是年纪大了,但年轻时的五官应该是非常好看帅气的。 苏醒叫小张先出去,他自己会会他。 门关紧后,宣谦行看着苏醒拉下窗帘,才坐到他对面去。 “宣院长,我们就不说些客套话了。”宣谦行毕竟不是什么嫌疑犯,加上他的社会地位也不低,说话间自然要带上几分客气。 苏醒拿出一张照片来,很模糊,那是从二十几年前档案里抠出来的,就算以现在的技术手段,也只能恢复五成清晰,整体还是比较模糊的。 “您认识她吗?” 宣谦行举起照片看了几眼,有那么一瞬面部肌肉僵硬,假装没事一般放下照片,眼眸里充斥着怀念:“认识,她是我妹妹,落落。”
第54章 二十几年前的照片用的还是彩色的,只是放置已久,颜色仿佛被蒙上一层灰,像是被历史灰烬埋藏着,而灰烬里还留有余温。 照片上的女子看着约莫二十八九,黛眉杏眼,鼻子小而挺,嘴唇更是圆润饱满,唯一的缺点是她的表情,隔着一张纸都能感受到那股绝望。 生活的绝望使她眼神无光,死气沉沉。 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尽管她是那么的憔悴,依旧掩盖不住那绝美容貌的光芒。 当年的宣谦落美貌在A市可谓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在法律界,在一场备受瞩目的官司中,胜诉,这位年轻的女子一绝成名。 大名鼎鼎的美人律师。 凭靠着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以专业正直的工作态度,驰骋在法律界,打下的胜利官司不计其数,只要她接过案件,对方也只能在法庭上,被她巧舌如簧的攻击弄得节节退败。 苏醒转移视线,目光落在对面的宣谦行上,他似乎在回忆着。 “很抱歉跟您说起这伤心事。”当年这件事,苏醒后来才知道,是宣谦行有意压下的,包括宣瑜也只隐约知道自己有个过世的姑姑,如何过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应该只有宣谦行知道了。 而律师传奇界中,宣谦落在二十六岁的时候已经陨落了,因为一次失误,吊销了律师执照,盛名从此毁灭,律界除名此人。 花儿盛开得早,枯萎的也快。 宣谦行叹了一口气,眉眼是散不去的忧愁:“我明白,但是能否给个理由,你们为什么要知道关于她的事情?” 会客室内开着空调,刚好对着纱窗的位置,一点冷风令窗帘很有频率的飘起落下,将外头的余晖泄露进来。 苏醒说:“当年宣小姐死亡的地点与日期时间,与黑天第一次杀人的地点日期时间相差无几,我在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所以非常想了解当年的情况。” 宣谦行两手交握,手背有青筋凸起。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落落因为执意要嫁给张秋衣,跟父亲闹别扭,从家里搬了出去,那段时间我没见过她,只有父亲的丧礼,她偷偷回来过,待了几分钟就走了,等我再次见到她时,已经是她的尸体了。” “那她有孩子吗?” 宣谦行皱眉:“据我所知,她没有孩子。” 苏醒之前看过当年法医报告,子宫内膜比正常人薄,她至少流产过两次以上。 好像真的没什么联系。 得,这个线索又断了。 苏醒表示微笑起身,宣谦行也跟着起身,与他握手。 “多谢宣院长配合。” “不客气,应该的。” 苏醒亲自将宣谦行送出门,正好迎来了宣瑜跟宣誉两兄弟,当然还有柯蒙在。 这下人都来齐了。 “苏队长,周队让你去找他一下。” 苏醒的脸一下子就垮掉了。 等宣瑜将宣谦行送出门时,苏醒回头发现宣誉跟柯蒙还在,便说了句:“蒙蒙,桂林米粉,我请,别拒绝我。” 柯蒙伸手虚空抓了一下:“喂,你不说一些误会的话啊……”然后赶紧转头对宣誉说,“我跟他没关系的。” 宣誉拍了拍他:“没事的,反正你要是出轨了,记得告诉我。” 柯蒙看着他往警察局内走去,那道背影消瘦挺直,追上去喊着:“你别冤枉我!” 办公室内,周队一声吼全市局都要震一震。 “你告诉我你请宣谦行过来,没有任何流程,上报给我了吗?你是想做什么,我还没退休,你就想坐上我的位置了!”周队站着桌前,两手撑在桌沿,对着苏醒一通质问。 苏醒站的笔直,胸挺直头仰起:“报告周队,我只是认为宣谦落一案可能跟这起案件有关联,所以才会请宣谦行过来进行配合。” “你在打草惊蛇你知道吗?!”周队整张脸都紧绷着,这件案他还是分队小组长时也跟过,看着法医、副队长,队长都对此束手无策,那种有气无力的感觉,一如昨天初现。 “此事我考虑欠妥,对不起。”堆积在脑中的资料如一座大山,脑子一热就叫人来了,而且他当时也没想到宣谦行会如此配合,如果私下拜访宣谦行或许会更好。 半小时后,柯蒙在内厅等了半小时,终于看到苏醒从里面出来,问:“挨骂了?” 苏醒嘿嘿一笑:“习惯了,今晚我要加班,不吃桂林米粉了。” 柯蒙脸色一黑,霍的一下起身,踢了他一脚,苏醒没避开:“哇靠,疼死了,你下脚能不能轻点!” “不能!你让我跟宣誉等了半小时,等到的是,没有桂林米粉!”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你现在也走不了,我有事想跟你了解一下。” 柯蒙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而是看向了宣誉那边,对方只是靠在沙发上,懒懒散散看着他说:“我等你。” 柯蒙收回视线,瞪了那欠揍的苏醒:“你给我快点。” 苏醒把柯蒙带回刚才接待过宣谦行的会客室。 关上门后,他开门见山的说:“宣誉是哪里人?” 会客室门外的人声渐渐拉远,逐渐模糊,刹那间,柯蒙的神情顿了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沉默了。 苏醒顶着熊猫眼,一动不动的等待他的回答。 良久,柯蒙缓缓开口:“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醒深呼一口气,从兜里摸出一盒空的,有些烦躁在会客室里找到一包烟,拿出两根,递过去一根。 哗的一下点燃猩红。 苏醒夹在手指间,隔着烟雾,说:“黑天这个案子已经过去快四十八小时了,上面给的压力有点大,二十几年前的证据早就毁的差不多了,黑天也是狠,一杀杀全家,连个孙子都没留下,其中一户唯一留下的是丁五泷,当年还只有一岁。” “刚才被周队骂了一顿,我突然想到,可以从宣家人下手,既然现在宣家是被扼杀对象,那么其中或许有什么蛛丝马迹。” “宣瑜,宣依依,宣谦行,背景都很清晰,唯独宣誉,二十三年前跟宣瑜一同被绑架,才阴差阳错的被宣谦行捡了,验过DNA,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柯蒙吐出烟圈,眯着眼听苏醒一句一句的分析。 如果苏醒从宣家着手调查,宣誉的身份的确最值得怀疑,但是怀疑什么呢,怀疑他就是黑天? 怀疑他是雇了杀手的。 怀疑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令黑天感兴趣的。 这些都是猜测,无从证实。 “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苏醒,你不要随随便便惊动任何一个人,我可能知道周队为什么骂你了,你的确该让人骂醒一下。” 苏醒冷笑一声:“我如果要惊动的话,刚才就该让宣誉进来,而不是现在的我跟你。” 最后一句话的尾音在空气中隐隐颤抖着消散。 半晌,柯蒙道:“而且你都说了,当年被绑架的宣誉才十岁,十岁的他是没有能力解决任何问题的,抱走他的是宣谦行,做决定让他留下的也是宣谦行,你不该怀疑他,按你的逻辑,宣谦行嫌疑最大。” 柯蒙叼着烟,英俊的眉眼有几分痞气外露:“而且宣誉应该是本地人,他当时被寄养在一家居委会社区里。” 苏醒抬起眼眸:“你问过他?” “嗯。” “你怀疑过他?” “不,我好奇而已。” 柯蒙的潜意识告诉他,不要去怀疑他,要去相信他。 他自己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宣誉有多神秘,眉眼的心事重重,在某个放松的瞬间是掩盖不住的。 在家里,在外面,不管在哪,柯蒙都很喜欢观察宣誉,一开始是欣赏他的颜,后来,是想每时每刻都看着他。 对他的观察无微不至,有些细节深深烙在心里,现在回忆起来,有迹可循。要说真的怀疑,他最应该去质问他。 发生了重大事件,警局的人力不足,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前台那放着好几个新的外卖盒,飘着饭菜香都没人去理会。 日以夜继的工作忙碌,宣誉越过几个人,走到里面,审讯室外被带出来的正等待签字落实。 因为人手不够的原因,丁五泷暂时被放置在一旁,眼神空洞无趣的望着前方,倏地一瞬,他眼前似乎闪现一道身影。 紧接着,他瞳孔稍微放大,黑沉沉的眼珠映着一个人。 丁五泷嗫喏的动了动嘴唇,口型幅度极小:“二哥……” 宣誉站在的位置,是重案组的工作室,监控严谨,密不透风。 他看了一眼,就走了。 他没有立即回到外边,而是问了路走去洗手间,等原路返回时,柯蒙已经在外面等候了,等了多久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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